林凡曾一度懷疑這是玢澤的手段,因爲時間過於巧合。
但知道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得了這事兒之後,玢澤就被她從嫌疑人的名單中劃去了。
哪怕那個人曾經飛昇,但在如今靈氣降級的珀圇世界中,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一年時間就連跳兩級,從金丹到分神。
要知道,大境界提升所需要的能量如山如海,這也是爲什麼,越往後,修煉突破的時間越長,就是需要時間積累。
當初玢澤修復金丹用了多少世界樹能量,林凡心裡有數。
金丹到分神中間的需要的能量跨度,絕對不是輕描淡寫之數。即便在靈氣飽滿的宗門,也不是一兩年能攢到的。
更別說突破境界需要遭遇劫雷。哪怕是金鑼大仙也不可能在一年內接連承受元嬰,分神兩次雷劫。就是渡劫境時的玢澤自己也不敢誇下這個海口。
劫雷首先是天罰,捱過去纔有饋贈。但大落大起對身體肯定是有影響的。所以大多修士成功提升之後,第一件事都是閉關,穩定境界。就是因爲劫雷之下,身體其實是受到重大影響的,並不穩定。
元嬰境上來壽命已有千年,閉個關一年半載的都是尋常之數,哪可能半年時間,再挨一次劈。真是不想活了?
再者說了,玢澤盼星星盼月亮回到故土,雖說故人都不在了,但也沒有動機和理由搞破壞吧?
他才金丹呢,用這種極端手段破壞靈氣平衡,到最後導致靈氣進一步塌縮,對他自己也沒有好處啊。他圖什麼呢?是吧?
最最重要的是,玢澤不是水靈根。
儘管他沒有明顯表露出來,但行爲中還是能透露些許,絕不會是治癒系的水木靈根。
哪怕他有萬般手段,最終的結果總是要對他有利的吧?
動機,結果,能力一個都不匹配。林凡理智地認爲,跟玢澤無關。
能做出這種不顧他人死活,只爲自身利益的人,顯然是個大反派了。
可奇怪的是,師兄師姐說來說去,都沒有聚焦在這個操作者本人身上。活像這個世界沒有“反派”這個定義一般。
可世界上怎麼會只有好人?
那被血洗的梵天城,沼林裡厚厚的白霧,還有滿是殺意的刀修都明明白白說着不要天真。
如今,他們身處在這麼一個詭異的聚靈陣中,卻還在爲“反派”找理由,這是林凡不能理解的。
修爲高的大佬品行就一定高潔無垢嗎?就不可能自私自利嗎?相反,高位者的慾望更難滿足,更容易思想偏差,走上極端。
而且因爲所處位置常人難及,通常這類人出狀況爆發出來都是大問題。
林凡懷疑,牽連古世界滅世的也有這麼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佬——普通人即便想滅,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不是不是。”沈修遠連忙擺手,“師妹原先對這方面可能未有關注,不太瞭解。並不是說修爲高就一定道德也高,而是他們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原來當初,各界生靈爲了抵禦滅世,大家通力合作,一舉保下了現在的珀圇世界,後面也就有了如今仙凡混居的情況。
但其實,普通人在當時貢獻其實非常低微。也就靠個基數大,在高死亡率中存活下來的多。
當初真正出了大力的,除了修士,還有各種精怪妖魔。
那時候哪裡還分什麼正邪妖魔,一損俱損的時候,有點兒能力的都上了。
受損最重的是低級精怪,以及沒有化形的妖,在天災中幾乎湮滅一空。導致幾千年來,珀圇世界沒有大妖。
而魔,因爲性情肆意,傷亡率是人類修士的數倍。再加上大魔最終都跟最頂層的那波修士一起以身救世了,追隨的魔將魔兵也瘋了似的一起往裡填……
壯麗是很壯麗,說起來也的確感人,但結果就是,最後留存的魔數量少的可憐。
危機解除之後,原本融洽團結,不分你我的生靈又開始漸漸有了階層。
慢慢的,魔族曾經做出的貢獻被人淡忘。留存於世的少量魔待遇也變了,不知不覺的,就被人孤立排擠起來。
魔是什麼性子?一反抗,正中誹謗者的下懷。
喊打喊殺的聲音再起,滅魔大旗一舉,一切行爲似乎都正義起來。
“無恥!”穆靖靖沉聲罵道。
“誰說不是呢。”杜星宇嘆道,“就是現在的書籍記載,你們看到有多少記載魔族貢獻的?都是削減,淡化。別說凡俗中了,哪怕是我們仙門中,也不都如此?人啊……虛僞啊!”
沈修遠乾咳兩聲,提醒師弟師妹,別把他們自己也罵了。
林凡的確沒在藏書閣中看到相關記載,想來修仙界同樣認爲應該削減魔族的功勞。可修改過的歷史又能說明什麼呢?人性的虛假?
“也不是所有人都排擠魔,幫他們的也有,但大多是不在意名聲的邪修。”沈修遠繼續給林凡科普,“越是正派的人,越在意名聲。邪修本質上也是人修,只不過觀念和修煉手段與正道相左,才被稱爲邪修。”
邪修看不慣那些人沽名釣譽,結果把自己也拖下水了。
這下好了。魔和邪修被動被推到一個對立面形成勢力,眼看又要展開正邪之爭。
“這時候,有位德高望重的佛修站出來。說魔也好,邪修也罷,萬物生靈,生而平等。正邪不應該單純地由出身,種族,或者當下的行爲來判斷。佛家向來宣揚慈悲爲懷,在世俗中口碑也好。他一出面……”
“就解決了?”穆靖靖搶問沈修遠。
“怎麼可能?!”杜星宇倚在欄杆上笑,“那些人又不是真的要除魔衛道,不過是非我族類,排除異己罷了。真正有功勞的都死光了,那佛修個沒那麼大面子。”
“事情只是暫時平息了一陣,但沒過多久,在有心人的鼓動下,輿論又開始沸騰。”沈修遠接道,“那佛修也是個有擔當的,以一身修立誓,直接將那些邪修和魔全部帶去西北,後來就變成了現在的幽夜宗。”
林凡點頭:“難怪都說幽夜宗行事不羈,亦正亦邪,是因爲它裡面都是魔和邪修嗎?倒是合情合理。”
“最開始的確都是魔和邪修,”杜星宇道,“後來慢慢的,那些受不了正道規矩的修士,還有一些本來行爲和思想不那麼合羣的修士,或者生性向往自由的,都去了幽夜宗。現在的幽夜宗雖然還是被人詬病,但這麼多年來,的確沒做過什麼大奸大惡的事情,實力又高,就這麼奇奇怪怪的,也沒人再敢說他什麼了。我當初其實挺嚮往幽夜宗的,聽說不止有魔,還有妖修,可惜最後被送進了長天門。”
杜星宇聳着肩一臉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