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9章 技高一籌
道理，林凡都知道。
但真要讓她袖手旁觀，眼睜睜看着此方世界毀於一旦，長天門上下被災難傾覆，熟悉的人在困苦中掙扎求生……
林凡突然發現，她一直冷漠堅硬的心已經變了。
是長天門這一年多來的點點滴滴，細潤無聲地軟化了她的內心。
其實諾亞號上爲她制定的情緒軟化方案方向是沒錯的。
只是大多數人下意識會顧忌她的身份，畏懼她的實力，執行起來總是有些問題。
林凡總能輕而易舉地看到吳憶眼中的擔心，關瑩表現的敬意，岑方遠掩飾的很好的憂慮，安東尼奧肆無忌憚下的不安。
甚至連最會裝像的金思辰，面上看不出端倪，但他手上的平板不再成天播放狗血劇，而是連續好長一段時間都在研讀資料，做了很多心理干預方案。
林凡什麼都清楚。
她知道自身的極端變化，也知道其他人的期望。
但過於敏銳的洞察力總是讓她輕易察覺到這些掩藏在表面情緒下的真實焦慮。
他們不喜歡現在的她，不願意接受現在的她。
所有人都想要她恢復原來的樣子，卻忘了林凡在這種極端變化中，壓抑在內心深處無法表露，本就驚疑不定的內心。
敏銳的觸角感受到的都是排斥。可現在的林凡也是同樣是她。是經歷過，變化後的林凡。
沒有人願意被排斥。哪怕是高高在上，無法落入凡塵的“半神”。
她不會產生難過、憤怒的情緒，但想要清除麻煩的念頭總是在瞬間被激發，而後被狠狠壓住。
於是林凡乾脆躲進了逍遙山。
鍛鍊自己是一方面。遠離人羣，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大開殺戒，把諾亞號毀了，是讓她更擔心的方面。
好在，樂正遠青不在乎她的改變。
或者說，起碼從那張永遠憤怒的臉上，看不出他對林凡的態度變化。
該劈的劍還是無情地劈下，該挨的打一下都不會少。
樂正遠青似乎根本不知道林凡曾經到過達半神之境，甚至還因爲她五感進一步提升，對她的要求嚴格得近乎變、態。
每天結束的時候，林凡都感覺自己像條死狗一樣，渾身疼痛地躺在地上，累得想不到其他。
藍天白雲，清風和煦，樹葉沙沙作響，不知名的鳥叫此起彼伏……
端坐在高天之上的緊繃神經只有在這種純粹的自然中才能真正放鬆。
樂正遠青那樣，自然不可能軟化林凡的內心。但卻因爲他的坦然和強有力的教學過程，發泄林凡全部精力的同時，泄去了她內心深處的焦慮和躁動的破壞慾。
林凡從逍遙山出來之後，就下到珀圇世界。
之後，跟吳憶，關瑩還有玢澤同行了一段時間。待玢澤確認方向，跟她們兵分兩路之後，沒多久，她就進了長天門，也跟吳憶，關瑩分開了。
儘管沒多久之後，林凡又憑一己之力，三人又重逢在吟月塢，並可以居住在一起。
但還是之前那個問題——吳憶和關瑩對林凡雖然也無微不至地付出真心，但下意識裡的顧忌還是存在。
再加上長天門內門弟子課業並不輕鬆，她們時間不多，又要時刻追趕林凡的腳步，不想被她落下太多。所以暖心行動計劃基本上沒有發揮太大作用。
倒是長天門衆人，對林凡的初始印象只是被耽誤的孤女，感情上反而更純粹些。
長天門諸位長老性情都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但對林凡的特殊，都惜才，格外偏愛。 整個宗門上下，但凡是跟林凡打過照面的弟子，對她都很友好。
“管家”宿澤更是帶着吟月塢的僕役弟子們將她照顧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林凡一度忘記了她的真正身份，好似真的只是一個身懷混沌靈根的孤女一般求知若渴，每天努力學習，用新的知識填滿自己。
在這種單純的煙火氣中，林凡的“人性”逐漸復甦。只是在宗門中沒機會表現出來，直到外出歷練，才漸漸顯露。
長天門做到了諾亞號做不到的事，的確是沾了不知道林凡真實身份的光。
但林凡認這份情。
諸位師尊的諄諄教誨，師兄師姐們一路同行的寶貴情誼，還有塞滿弟子令的法寶都在提醒她的良心，不應該置身事外。
起碼，不能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置若罔聞，熟視無睹。
她尊重他人命運。
樂正遠青跟幽夜宗沒有實際利益關係。他能抽身事外很正常，很合理。
但長天門的命運，在林凡入門那一刻，就已經跟她產生了糾葛。她要是罔顧因果，置長天門危難與不顧，總有一天會因爲今天的決定，道心受損，心魔纏身，不利於修行。
所以……
“對長天門會形成危害的事，我管定了。”
樂正遠青聽到林凡擲地有聲的話，整個人彷彿陷入沉睡一般，動都沒動，只是嘴角快速抽搐了一下。
安東尼奧不嫌事大地鼓掌：“北鼻儘管飛，安東永相隨。不過那五行生化陣不是被你們毀了好幾處陣點了嗎？”
“鳴岷山一個，”安東尼奧扒着指頭數，“那個滄海派一個。五行都缺倆了，盤不活了呀！”
鳴岷山那邊鬧得沸沸揚揚。是個人都知道。
雖然現在被長天門和太虛宮接管了，但不管下面有什麼，作爲五行生化陣的陣點，肯定是廢了。
滄海派是熬狠回來的時候說的。
樂正遠青給藥的時候，幽夜宗主正在問他話。
他本來還不情不願的。直到看到安東尼奧，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不再封口。
“是缺三。”林凡又把水底龍宮合盤脫出，“所以現在的五行生化陣只有已經成形的屬火的梵天城，再就是你們屬金的幽夜宗了。”
“可跟我沒什麼關係，”安東尼奧連連擺手，又問，“既然你都知道，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反正成不了啦！”
林凡乜他一眼：“陣法位置是可以更換的。雖然這次側五行生化陣以整個世界爲陣圖，佈局的確大了些。但只要佈局的人還在，毀了這個，難保還會有下一個。我擔心的是後面的。”
“倒也無須擔心。”樂正遠青突然開口，“就算現在那幾個陣點沒有被毀，五行生化陣也要吸納足夠多的靈氣才能生效。想要重現上古輝煌必然是要回到滅世之前。你忘了現在的靈氣濃度……”
“對啊！”安懂尼奧以拳捶手，“現在這靈氣，他們修士升級都不夠，哪兒還有多餘的靈氣給五行生化陣啊？”
“所以纔會設在幽夜宗下面啊，還有那個屠城轉化的。人要是瘋起來，什麼餿主意想不到？”
林凡頓了頓，又道：“不過師兄提醒了我，靈氣限制始終是他們最大的難題，我們只要注意靈氣方面的異動就能發現蛛絲馬跡。說不定運氣好的話，等我們把下面上古世界輻射清沒了，他們靈氣還沒收集滿呢……”
“你就不怕他們狗急跳牆？”安東尼奧問。
“他們要是能折騰什麼動靜早就折騰了，哪要等到現在？”林凡緩緩搖頭。
“我更在意的是，改變發生的契機。此間事情，到底跟玢澤有沒有關係？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