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5章 飛昇之外的捷徑
上古珀圇世界靈氣如潮，修仙界鼎盛至極。
彼時，元嬰修士在宗門內尚屬中堅，尋常坊市中偶遇根本不足爲奇。
金丹修士更是多如過江之鯽，若非身懷特殊技藝，往往在人羣中掀不起半分波瀾。
如此盛世，每隔數百年便會傳出渡劫大能衝擊境界，欲飛昇成神的消息。
那一道道橫貫天地的劫雷，撕裂的不僅是天幕，也撕開了不計其數修士在漫長修仙生涯中逐漸麻木的道心，照亮他們迷茫的前路。
只可惜，最終能衝破天地桎梏、成功飛昇脫世的修士，只能是億萬挑一的存在。
即便如此，那段靈氣無缺，大道可尋的歲月，仍是臨淵記憶中最鮮亮的存在。也是後世修仙者口中遙不可及的傳說。
但，凡事都有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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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優渥的環境不僅滋養出大量目空四海的自信修士——他們于丹、符、器、陣……各方領域中不受桎梏地發揮奇思妙想，使千宗競秀、萬法爭鳴的盛景在世間鋪展開來。
同樣也悄然滋長了某些見不得光的陰私算計，如暗夜中的藤蔓，在繁華的表象下悄然蔓延。
登天之路的確未曾斷絕，飛昇成仙的前輩也一直激勵着每一個向上之心。
可細數天下修士，真正能修至渡劫境大圓滿，看透生死虛妄，仍敢以血肉之軀硬撼天地規則，於九重天劫的滅世鋒芒中搏一線生機的，又能有幾人？
人心之道何止萬千。
有人心如磐石，在歲月長河中步步爲營。即便青絲變成白雪，道心蒙塵，仍不願放棄，終其一生都在向那縹緲的盡頭邁步。
也有人在漫長的修行裡耗盡了銳氣。自知仙途無望後，將心思轉向了旁門左道。
“……竊取他人修爲，煉製禁術斜法……各種投機取巧的伎倆層出不窮，妄圖以詭詐的手段踏上捷徑。”
“那不就是邪修嗎？”安東尼奧不屑。
臨淵沒搭理安東尼奧的插話，繼續說。
“所謂邪修，一朝被發現，撕破僞裝之後，反倒徹底掙脫了束縛，行事再無半分顧忌，手段也愈發狠厲乖張。可比起那些鋒芒畢露的惡，更令人難以提防的，是那些藏在“善”字皮囊下的陰私。”
或許最初的念起並無半分惡意。
但力量的誘惑讓原則一步步退讓，在日復一日的自我開解中，越界成了習慣。在旁人的吹捧和默許中，事情漸漸變了模樣。
待到回頭時，才驚覺，最初那純粹的善念，早就被沿途滋生的慾望、偏執與貪婪吞噬殆盡。
事情的走向早已偏離了最初的軌道，半點不由人……
珀圇世界的人一直知道天外有天。
但他們以爲的天外之境是懸浮於九天雲端的無垠平面。
每一個上界都如同一方連綿萬里的巨型仙島，有獨立的山川河海，甚至日月星辰。一層層向上迭起，共有九層。
他們從沒想過天地竟是轉動的球形，更不知道所謂“天外”，還有無數星辰如棋子般散佈在浩瀚蒼穹。
這也不能怪他們。
畢竟放眼整個珀圇世界，唯一能窺見星球全貌的，只有那些飛昇成功的修士。
可依玢澤的親身見聞來看，那些人能否在飛昇之後的途中保全性命都未可知，更別說返回去，給故鄉的徒子徒孫們留下一言半語了。 即便如此，世人對飛昇的憧憬依舊如燎原之火，從未熄滅過。
也不是沒有驚才絕豔之人，仗着一身飛天遁地的神通，試圖憑一己之力，衝破天宇束縛。
但無論他們何等修爲，用何種手段，穿透千層雲海，卻在一定高度之後，就再難寸進。
“有結界？”林凡問。
“不是，”臨淵搖頭，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並非結界那般有形之物，而是更像一種無形的天地規則——一旦攀升到某個高度，體內靈力便會如開閘洪水般瘋狂流失，肉身也會因承受不住域外罡風而的碾磨而極具衰敗。若是執意強闖，不消片刻便會肉身難保。至於神魂，怕也會因惹怒天道，難以留存。”
花了千百年才修至高位的修士，哪個不惜命如金？
明知是死路還要往前衝的魯莽事，自然沒人願意做。
無數人嘗試無果後，後面就再少有人再試探了。
林凡若有所思，猜他們是被大氣邊界限制了。
畢竟再厲害的修士，哪怕是煉體到極致的體修，也終究還是血肉之軀，必須依憑此界靈氣和空氣維持生機。
一旦超出大氣層的庇護範圍，別說使用靈力了，連最基本的呼吸都是奢望。
“這麼說，飛昇對你們來說，其實是一道篩選和保護的關卡。”林凡轉向臨淵，語氣篤定，“天外的環境並不若你們想像中那般祥和，只有經歷過最後那就衝雷劫的千錘百煉，讓身體和神魂都淬鍊到眸中超凡脫俗的境地，才能抵禦域外的酷烈兇險的環境。”
可不是兇險嘛？
玢澤都飛昇了，還被傷到金丹幾近破碎，要不是運氣好，現在估計都成太空垃圾了。
“惡劣？”臨淵眉頭擰成川子，顯然對這個詞極爲陌生。
在他根深蒂固的認知裡，上界應該是霞光萬道，仙音繚繞的極樂之地，與“惡劣”二字是斷然扯不上關係的。
“你是說，我們耗盡畢生心血追求的飛昇，到頭來竟是進入一片絕境？”臨淵的聲音裡帶着不可置信的震顫，彷彿道心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狠狠撞了一下。
林凡並未多費脣舌，她知道有些認知壁壘，絕非三言兩語就能打破的。
只淡淡道：“你既知玢澤的名號，往後總有遇上的機會。域外究竟如何，讓他親口說與你聽，我就不多事了。”
臨淵沉默片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顯然，林凡的話攪動了他心頭久違的波瀾。
但他終究是歷經風浪的修士，轉瞬就壓下翻涌的雜念，不再糾結着意亂道心的話題，轉而說起先前被打斷的話頭。
“既然向外飛昇的通路被天地規則鎖死，便又有心思活絡之輩將目光轉向了另一處——那些能衝破天道桎梏，自域外墜入此世的異物。”
“在他們看來，那些東西既然能穿透界域壁壘降臨此界，要麼自身便蘊含撕裂法則的偉力，要麼就藏着連通天外之境的秘法。”
“若是能參透其中玄機，加以利用，說不定能另闢蹊徑，找到一條無需渡劫，便能飛昇的捷徑。”
林凡眨眨眼。
那不就是隕石嗎？能參透出個什麼偉力秘法？外星礦物而已。
但臨淵既然提及，絕不會是閒話家常，無的放矢。
就是不知，從天而降的隕石，到底是如何攪動了珀圇世界的命運，參與了湮滅上古盛世的那場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