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第一眼看到大蟑螂上騎着的蒼蠅人的時候，立馬想到了綠王八。
倒不是說兩者外形有多相似。
綠王八跟星辰有所差別，但黑色的鱗片貼身內甲，剛直鋒利的外甲，尖凸的各種關節，整體輪廓構造……一看就知道跟星辰是親戚。
蒼蠅人完全不同。
它的外甲雖然也堅硬，但大多是圓弧狀的結構。看起來就像是蒼蠅變異後長到2米多高，但又不完全一樣。
沒翅膀先不說。蒼蠅細細的帶毛刺的腳他也沒有。
兩隻手，兩條腿，雖然細的厲害，不像常人，但能感覺到外殼內並不是細麻桿一樣的肢節。相反的，關節處的結構很多，很明顯感覺到跟人很類似。
儘管它只有三個手指，但握槍的姿勢跟蘭星人也並沒有什麼區別。
它們人立在蟑螂背上，拉扯着蟑螂觸鬚控制它飛行。
那種感覺……
林凡難以確定它到底是變異的蟲，還是穿着蟲形盔甲的人。
這樣一種不確定讓林凡有些不知所措。
她殺死綠王八的畫面又重現浮現在腦海裡。
儘管當初是情勢所迫，儘管她沒有過錯，但殺人……對生性善良的人來說，不可能沒有負擔。
更別說本來就敏感，容易多思慮的林凡了。
雖然隨着時間的推移，再加上手鐲的功效，很多情緒的確淡化了。
可每次想起，那畫面仍然鮮活。
她似乎又回到當初，喘着氣，渾身疼痛，滿手是血地抖着手，緊緊將王八槍插在綠王八的心臟上，將他釘死在地上，直至恢復人形。
那個人到底什麼樣子，林凡早就記不清了，但那種心跳如雷的恐慌感似乎又回來了……
她猛吸了一口氣。
面對前方的蒼蠅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將大蟲子粉身碎骨，但對可能是人的敵人，她感覺難以下手。
儘管知道它不是個好東西。但綠王八穿胸而過的畫面在腦子裡一直干擾她。
她林凡，活了三十多年，連只雞都沒殺過。
平日裡打打蚊子蒼蠅，小時候按死過些螞蟻，就算是她最大的殺孽了。
綠王八那次，要不是情況危急，不殺他其他人就要被殺，她應該也下不了狠手。
而這一下造成的心理影響，她應該會終身難忘。
蒼蠅人裡面到底是不是人？
林凡腦子很亂。
一個聲音說殺了吧，都是壞東西。
另一個聲音又說，殺人啊，你下得了手嗎？
“星辰，你怎麼了？”耳機裡傳來總控的聲音，“你的心率在加快。”
林凡的這些猶豫其實都是一瞬間的事兒，她還在一刻不停地往前衝，如果不是總控連着他們的身體數據，根本看不出她的異常。
“……沒事。”林凡不知道怎麼說，難道說她對敵人下不了手？
騎在大蟑螂上的蒼蠅人也發現了急速接近的星辰，抽槍就射。
林凡看到一股細微的，不易察覺的，空氣扭曲形成的甜甜圈一樣的東西從槍口飛射而出，並且逐漸變大向她飛來，眼睛一眯。
之前有戰機就是被這東西攻擊了吧？要不是星辰，她也許也看不到這些。
但攻擊再快，也快不過林凡的速度。
她擡手，用槍尖擋住了那東西。
總控室裡只看到畫面上，星辰的長槍頭上突然火星一閃，忙問，“什麼東西？”
林凡快速瞄了一眼連個劃痕都沒留下的槍頭，回道，“他們的武器發出的可能是某種波狀攻擊……硬要形容的話，我想到菸圈，吐出後變大，當然他們的速度要快很多。”
對探查出來的各種情報都要及時彙報到總控，由他們彙總後再下發到各人，這樣才能做到對未知生物的信息最大化串聯。
“星辰有損傷嗎？”總控快速記錄後又問。
“沒有，看來這樣的攻擊對我不產生效果。”林凡已經衝到攻擊她的那個蒼蠅人面前。
提槍往前刺時頓了一下，還是改變了軌跡，用槍將人狠狠抽飛出去。
看着蒼蠅人從大蟑螂上掉落，她舌尖頂着上顎自我安慰。
只要不是她當場戳死就不算是她殺人。
蒼蠅人外甲堅硬，從半空中掉落後，運氣好的話不一定當場死亡。通常是地面撿屍後勤隊給他們掃尾。
好好的蒼蠅人對他們來說太難啃，但摔得半殘爬不起來的蒼蠅人和和蟑螂就相當於給他們送人頭。
輕鬆，安全，還能練手。
這個情況，總控是給各機甲通報過的，掉下去的敵人他們不一定要追蹤處理，所以林凡才急中生智，想了這麼一招。
雖然最後蒼蠅人的死跟她逃不了關係，但最大程度減輕了她的心理負擔。
蒼蠅人掉下去之後，林凡直接踩在大蟑螂上。扯過它繮繩一般粗的觸鬚，試着控制了一下。
“怎麼樣？”總控都愣了，還能這麼操作？
“應該不是心理感應啥的，就是用觸鬚操控方向和上下，跟拉馬車差不多。”林凡回道。
大蟑螂似乎沒什麼智力，對於背上換了個操控人也沒什麼反應。
林凡輕輕一拉就輕而易舉地能控制它按自己的想法飛了。
如果不是在當前這種場景下，這種飛行體驗其實也不錯。
林凡本來還想着能控制蟑螂的話也是件好事，但真正控制之後發現太慢了。
先遣船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放蟲，她沒空在這裡慢慢駕駛蟲子安全降落。
心裡嘆了聲可惜，鬆開觸鬚後，一腳踩在蟑螂頭上，重重往下一墜，在臨到地面前側身一劃，將頭切了下來。
總控之前就說了，要留研究標本，讓他們儘量保留完整屍體。
好在蟑螂的軀體強度大，那麼高砸下來身體也沒破，只是地面免不了又是一個坑。
林凡沒多耽擱，又往上衝去。餘光看到剛纔避到旁邊的撿屍隊快速圍了上來……
總控的工作人員們利用天眼即時監控各個機甲的位置，同時向地面通報掉下去需要收尾的地方數量和位置。
一直在地面緊跟着的隊伍這時候就發揮了非常高效的配合效率。
儘管以前從來沒做過，但幾次一磨合，默契就出來了。
天上的機甲負責往下送半殘品，地下的撿屍負責各種後勤。
其中又以林凡下方的後勤人數最多，因爲她實在太快。天上外星人跟下餃子似的一直往下掉。
地面區域指揮開始還高興自己這邊的一線能力出衆，但很快就開心不起來了。
“總控總控，請求支援，我區人手不夠啦！”
人性的掙扎吧。
反正給我一把刀，我連老鼠都不敢砍。
一般人都不敢吧？除了腦充血的情況。
林凡凡的成長需要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