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不好的感覺消失了就是一件好事情。”
拓跋山嶽繼續搭着脈,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鏡點了點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恢復的速度還能快幾分,說不定月末就能好個完全。
鏡有些感覺,除了自身的恢復力之外,身體裡還有一種力量在幫助他,那股力量不斷撥亂反正梳理經絡,而自身的恢復力則是在鞏固它的成果。
“嗯,就我剛剛搭脈的這一小會兒,你的身體就已經回覆不少。”
拓跋山嶽又一次肯定了鏡的恢復能力:“還有一件事,那兩個聖殿騎士,你平時也不要走得太近了,他們兩個畢竟不是我東方的人,現在尚且還算安全是因爲對冥巫尊者有所求,等到得到他們想要的了是什麼樣子都不好說。”
拓跋山嶽多叮囑了兩句,但是卻把之前一直在昏迷的鏡聽的一頭霧水。
“聖殿騎士?不會吧?之前都相處地不錯。”
“你就記住這件事情就行。”
拓跋山嶽不打算做過多的解釋,或許是不想讓鏡多想吧。
“行了,你繼續休息吧,爭取早點恢復,我還去做早飯,別亂動,我一會兒端到你這裡來。”
說完之後他也沒有轉頭看鏡,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還沒有刮乾淨的胡茬子,收了鏡手臂底下的脈枕。
“嶽叔。”
他改了口,用一種更爲尊重的稱呼叫住了年齡虛長他不少的拓跋山嶽。
“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救下我們,還給我說這麼多?就算是冥巫尊者也不會強迫一個退役了的七十二柱做這種鐵定回被通緝的事情。”
鏡看向拓跋山嶽有些壯碩的背影。
“我?可能是劍尊者的人格魅力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拓跋山嶽轉頭看了一眼想要掙扎着坐起來的鏡,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整個空間裡充滿了他渾厚的聲音。
鏡呆住了,停下了想要倚靠在牀邊的動作,顯然是被笑聲嚇了一跳。
拓跋山嶽見狀笑得更加放肆了,他轉身走了出去,帶上了房間的門,狂放的笑聲持續迴盪在走廊裡。
門背後的陰影裡,在鏡看不見的地方,拓跋山嶽的眼神裡滿是空洞和失落,有些東西他沒有和鏡說。
爽朗的大笑只是爲了掩飾內心深處對東方的失望,和存在的痛苦。
很多年前,他和鏡有着一摸一樣的遭遇。
軍部和靈殿之前向來不和,拓跋山嶽就是兩者之間爭鬥的犧牲品。
軍部爲了挑起事端,將一次事故的所有責任都安排到了拓跋山嶽的身上。
外出執勤,他帶的軍部隊伍厲害要塞的保護去幫助靈殿取得湮滅者的樣本,遭遇了意外,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全軍覆沒。
這是軍部用一隊人換過來的,對於靈殿的絕殺之局。
通訊記錄,行車記錄,以及監控視頻,所有的證據鏈一應俱全,軍部準備這一場誣陷準備地太久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們的計算之中。
甚至於靈殿和拓跋山嶽的反應也不例外。
他們想要憑藉這一次的事件將矛頭直指靈殿,藉此打壓靈殿的威望,後續還準備了一系列的組合拳,涉及到了不兩位以上的尊者。
涉案的人幾乎都被扣上了反人類,背叛國家,同盟的罪名,有位將軍甚至於提議說要把兩位尊者一擼到底,撤銷職位,改由軍部的人擔任要塞的一把手。
這所有的一切都離不開拓跋山嶽這個樞紐,他是事件的關鍵人物,所有對於靈殿的指控他和他的事件都是證據之中最關鍵的一環,也是最脆弱的一環。
只要他這裡的證據鏈出現了問題一切就不攻自破,他想過自殺,可是軍部連他自殺之後的情節都計算的一清二楚。
拓跋山嶽只好被迫放棄自殺的計劃,七十二柱的“畏罪自殺”可以說對靈殿的打擊是致命的,他只能等待或許靈殿會有更好的方法去挽救這一次的危機。
直到最後,他等到的是靈殿的指控,是反人類的罪名的指控,他淡紫色的皮膚就是這條罪名最有力的證據。
因爲紫色,是湮滅者的顏色。
拓跋山嶽被拋棄了,就連軍部都沒有能夠想到,靈殿捨棄拓跋山嶽的方法居然是如此的卑劣。
反人類?
拓跋山嶽的內心有所預兆,他知道自己早晚要被捨棄,這是最划算,最省事,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但他沒有想到捨棄的名義居然是反人類。
這件事情之前,他都始終在爲抵抗湮滅者奉獻自己,保護鋼鐵長城裡面的人是他一生的信念,他怎麼可能背棄?
可是靈殿卻給他扣了一頂這麼大的帽子。
他接受死亡,接受被捨棄,可是他沒有辦法接受的是這麼一個荒謬的理由。
精神狀況在受審期間每況愈下,他感覺所有的一切都是灰暗的,世界裡所有的一切......
後來聽冥巫尊者說,當時爲了這件事情,他們還召開了九尊會議,其中只有劍尊者,飄雪尊者和射日尊者投了反對票。
最後他是在冥巫尊者和劍尊者合力製作了一個替身之後才躲過一劫,從此也只能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下去,活在軍部沒有辦法探知的角落裡。
也就是這個安全屋。
“半數尊者其實並不想犧牲任何一個七十二柱,也包括我,所有的柱都是靈殿寶貴的財富,可是,很明顯,我承認在當時的情況下只有犧牲你纔是最優選擇。”
冥巫尊者很坦誠地告訴他:“希望你能夠理解......”
尊者越來越弱的聲音讓他越發厭惡這裡,即使他救下了他。
拓跋山嶽向前走去,步子很快就好像在和自己做一個告別,頭也不回地向前扎進了這個晦暗的世界。
還有傷員在等着他的早飯呢!
拓跋山嶽路過高文房間的時候隱約聽見裡面有些對話的聲音。
“加赫里斯,你昨天說,你不再是榮譽騎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加赫里斯就來到了高文的房間裡。
從那個時候起,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甚至於從高文的角度都看不到她的側臉,成膜一直持續到剛纔。
“你.....昨天大概也知道我的打算了吧。”
“嗯。”聽到這話,高文有些低落,他知道在昨天加赫里斯的計劃裡,他是被捨棄的那一個。
“拋棄了戰友,而且還是兩次,榮譽聖盾不再認我爲主也在情理之中,沒有榮譽聖盾,我自然也不能稱爲榮譽騎士。”
“你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況且,我認同你的計劃,如果是我,我大概也會這麼做。”
高文努力起身,拍了怕加赫里斯的肩膀:“聖殿騎士就是爲了伊甸園的傳承而生,沒有聖殿,沒有伊甸園,我們什麼都不是,我理解你。”
“都只是藉口罷了,我終究是失去了騎士的榮譽。”
“阿門。”
高文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主與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