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道:“這不是吃不吃虧的問題,這是爲自己留後路的問題。即便我嫁給了你,我自己的東西我還得自己守着。萬一哪天,你學了我父親,整了個姨娘回來,生上一對庶子庶女,我憑什麼讓他們用我的東西?到時候,我肯定要全身而退的。”
“阿七------”趙翀兩隻杏眼,烏沉烏沉的看着她。
他想說,他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即便把終身託付給了他,卻還是要防備着他。
就算不質問,他也該爭辯着表衷心的。
他怎麼可能跟顏秉正是一類人呢?
但是轉一想,他拿什麼來證明?
當年的顏秉正也是信誓旦旦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吧!結果,又如何了?
一輩子的承諾,必須走完一輩子方能驗證啊!
何況,顏十七的腦中是有着錦瑟的記憶的。
錦瑟的那一世,若不是被太子所傷,會死的那麼慘烈嗎?
所以,讓她放下芥蒂,心無旁騖的嫁給他,恐怕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事情。
但只要她肯嫁給他,他就有信心讓她相信,他是跟太子和顏秉正不同的男人,是值得她一輩子託付的。
既然決定了寵她,縱她,讓她,包容她,那麼,即便她有所保留又有什麼關係呢?
整個人都是他的了,那點兒怪異的小心思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當然不會計較,相反,卻因爲她的這種沒有安全感,而深深的心疼着。
顏十七仰起小臉,小下巴擡得高高的,“如何?不服氣嗎?”
趙翀看着她這副桀驁的小樣子,不覺就笑了,“好!你想怎樣便怎樣!我都依你!”
心中坦蕩,方纔無懼。
對將來沒有私心雜念,纔會放任她全權做主。
她那小小的顧慮,不會成爲燎原的星星之火,因爲他壓根兒就不會給出那種機會。
顏十七伸手摸他的酒窩,笑的志得意滿,“這才乖!走前,讓朱算子來見我一面。我有事情要交代於他。”
“好!”趙翀答得乾脆。
路上泥濘,馬車顛簸的厲害。
顏十七窩在趙翀懷裡,卻是不覺。
他的懷抱很暖,如同靠着個大火爐,顏十七舒服的直哼哼。
趙翀輕拍着她的背,“還有一件事要徵詢你的意見!”
顏十七慵懶的嗯了一聲,“跟我有關嗎?”
趙翀道:“當然有關!我派人調查了顏三少!”
顏十七眯着的眼睛倏然睜大,“外放的顏如榆?”
趙翀點點頭,“他在滬州知縣上已經幹了五個年頭了!”
顏十七坐直了身子,“滬州在江南算是怎樣的存在?”
趙翀道:“地處東南沿海,是江南最富庶的縣之一。”
顏十七道:“你這次江南之行,可是要從滬州撕開口子嗎?”
趙翀道:“你爲何不先問顏三少是什麼樣的人?”
Www⊕Tтka n⊕¢ Ο 顏十七道:“顏家二房跟顏家四房一樣,都是庶出。顏家三房能打壓四房,也就能打壓三房。顏如榆是我們這一輩裡第一個進士,當年高中後謀的是外放。顏如樟雖然只得了一個同進士,卻留在了京中。外放五年沒有挪地,三房對二房的打壓由此可見。”
顏如鬆還沒考中,三房就恨不得毀其前程了。
顏如榆已經中了二甲進士,三房怎麼可能允許他高過顏如樟去?
當年顏如榆高中後,會謀求外放,怕也是存了避禍的心思。
趙翀眸中精光閃爍,抱着她又親又咬,“阿七,你怎麼就這麼聰明!”
顏十七推開他,狼狽的挪到車廂裡面,用袖子胡亂的擦着臉上的口水,“你這個人------你這個人------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趙翀嘿嘿笑,“我要說的,都被你說了啊!”
他真是愛煞了她被他鬧的慌亂時的小臉紅透。
顏十七瞪他一眼,“你是打算用他了?”
趙翀道:“我這不是在徵詢你的意見嘛!”
顏十七蹙眉沉思。
顏家二房的人,雖說沒有對他們四房表現出多少熱絡的親情,但也沒有助紂爲虐的落井下石。
她跟顏家諸人都是沒有多少感情的,畢竟沒有從小相處的情分維繫。單靠着虛無縹緲的血緣,總歸是寡淡了些。
所以,二房的人,是上進了,還是落魄了,她原就沒想着要放在心上的。
現在被趙翀這麼一提,她倒是有些心思了。
一根筷子易折,十根筷子可就難挫了。
顏如鬆高中後出仕,最好是有人幫襯。
如果顏如榆可用,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現在的問題是,那顏如榆可靠嗎?
他五年沒有挪動,肯定是沒有走太子一系的路子,不管是三房求不動,還是自己不願意依附,這一點兒,倒是可以爲他們所用。
可萬一他隨了顏壽泉那涼薄的性子呢?
把他扶持起來,如果沒有給顏如鬆帶來助力,卻反而爲其培養了一個仇人,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在滬州的政績如何?”
趙翀道:“五年考評全是優!你是想問他爲官爲人如何吧?”
顏十七點頭,“用他之前,得先確定他的人品如何,然後方能定奪怎麼用,用在何處。”
趙翀道:“根據反饋回來的消息,是個幹實事的!江南多水,每到雨季,大河決堤造成生靈塗炭,也是常有的事。顏三少到了滬州後,卻是每年修一座堤壩。五年中,新起了五座堤壩。聽聞,他都是身先士卒,親自到堤壩上督工。所以,五年中,江南水澇頗多,卻獨獨沒有眷顧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