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聊着天的空檔,沒一會就到了翠微樓。
孟可君發現,今天的翠微樓,變得是異常的熱鬧。
現在還不是吃飯的時候,但是翠微樓裡已經是高朋滿座了,裡面幾乎是找不到空缺的地方。
孟可君仔細看了一下,竟然全部都是書生模樣的人,拿着扇子的,拿着書本的,都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天高海闊的聊着。
孟可君把手上的籃子放上櫃臺,原本一直是在櫃檯招呼的小北,這會子也都拿着茶壺,在裡面招呼着客人,還忙的滿頭大汗的。
孟可君在大廳裡掃視了一遍,奇怪的是,原本一直都會坐在大廳裡的葉子青,這會子竟沒有見着他的影子了。
對於這個葉子青,孟可君的心裡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特別是有好幾次,她都瞧見他看白玉辰的眼神,總是諱莫如深的,她總覺得他說的每句話,每一個笑容,每一個眼神後面都有着他的算盤,可是她又不覺得他是個奸詐之人,這個葉子青,感覺好像永遠都捉摸不透一樣。
直到自己手上水壺裡的水全部都倒完了,小北才得空從大廳裡出來,他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將手上的茶壺放下,走到櫃檯。
“這離吃飯的點可還有好些時候啊!這今兒的人怎麼就多成這樣了,就感覺大夥拼着擠過來一樣。”
就在孟可君同小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翠微樓的門口,又擠進了一批書生模樣的人,瞧着他們風塵僕僕,還帶着一大堆行李的模樣,像是從別的地方趕來的。
這些書生,把隨身的行李往門口一堆,就擠進了翠微樓的大廳。
忙活了一上午的小北,這下子是真不願動彈了,他趴在櫃檯上“說來就怪我家老闆,閒着沒事把幾個他覺着有才情的書生,舉薦給了他官場的幾個朋友,沒想到的是這幾個人在官場還真有些作爲了,這不,事情傳來了,這些書生就來了。”
聽到小北這樣說,孟可君立刻明白了,原來這些書生志不在此吃飯喝酒,而是想要葉子青這個伯樂來給他們引薦進官場。
“這翠微樓,早就已經成了他們口中的舉薦樓了!”
小北望着門口依舊源源不斷涌進來的書生,搖了搖頭,他將已經空了的水壺重新注滿開水,提了正要去大廳招呼客。
“對了,孟姑娘。”剛邁出去了兩步,他又提着水壺重新走了回來“老闆說了,讓你來了去樓上找他,把上兩個月的帳都結了,還吩咐我讓我告訴你,這兩天的小魚乾,你得再加量,你看人這麼多,十斤是遠遠不夠的。”
“巧慧,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把賬結了就和你一道回肉鋪。”
孟可君轉身沖和她一道來的巧慧交代了一聲後,就上了翠微樓的二樓了。
這個翠微樓的二樓,孟可君還是第一次上來,以往每次結賬的時候,都是小北在一樓的櫃檯直接把錢算給她的,估計真的是最近翠微樓太忙了,所以纔要葉子青親自和自己結賬。
二樓雖然和一樓一樣大,但是整個格局的設計都是清幽素雅的,也許是隔音做的好,儘管一樓嘈雜的很,二樓卻清淨的很,根本就感受不到外頭一絲紛擾。
她現在站着的這個大廳,因爲沒有擺多少東西,顯得很空曠,正對面有一個虛掩房門的房間。
大廳裡,有好多用竹子制的東西,甚至有一套擺在桌上的茶具,都是用竹子做的。
二樓的窗戶全部都是打開的,窗外的微風輕輕揚起窗口上的淡綠色輕紗,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溼潤竹香。孟可君好奇靠近窗口看了一下,這一看她才驚訝的發現,翠微樓的二樓窗口,竟然就正對着河岸碼頭。
站在這裡,河岸碼頭上的情景,一覽無遺,甚至都能清晰的看見妮兒家的船。
“怎麼樣,這裡的風景不錯吧!”葉子青的聲音,悄然在孟可君的身後響起。
正專注着看着窗外風景的孟可君,被葉子青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回頭捂着自己的胸膛,連連衝葉子青點頭。
“要單隻站在翠微樓的外面看,是鐵定不會知道二樓的視線會有這麼好的。”
“我當初相中這個地方開翠微樓,就是相中它這裡視野好。”
葉子青雙手擺在身後,目光深遠的瞧着窗外,站着這裡,有一種俯覽衆山小的感覺,而他想要的,就是這種局面,他要看透這個鎮子,看透這個鎮子上的每一個人,然後牢牢的抓着這些人爲自己所用。
“小北說讓我上來和你結賬,怎麼今兒這麼好的生意卻不見你下去招呼呢?”
“我只願招呼真正愛酒之人,今天下面的這些人,衝的不是我們翠微樓的酒,與那樣的人喝酒聊天,反倒掃了我的興致。”
說罷,葉子青衝孟可君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把她請進了他的書房。
這說是書房,其實就擺着一張書桌,書桌的後面擺着一個書架,其餘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葉子青坐到書桌前,打開抽屜,將裡面的賬本拿了出來,然後拿起一旁的算盤,噼裡啪啦的打了起來。
就在葉子青專注打算盤的時候,孟可君無意中瞥到自己面前的一堆書本里,在上面竟然擺着一封著有白玉辰名字的信封。
“這個是?”孟可君衝葉子青指了指那封信,瞧見孟可君和自己預料的一樣,葉子青的嘴角開始噙上了一絲淺笑,他停下手上打算盤的動作,擡起頭看向孟可君。
“哦,這是白兄去京城的時候,路上給我寫的信。”
“他信上說什麼了?”
聽到是白玉辰最近寫來的,孟可君忍不住關心了起來,她始終都忘不了白玉辰從自己面前離開時的落寞背影,到現在,只要一想到他,孟可君都還內疚的很,也不知道他這次遠遊,和自己明確的拒絕他有多少關係。
“沒說什麼,就是向我打聽。我先前推薦給老友的那幾個門生的事。”
葉子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幽黑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孟可君的臉,絲毫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的一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