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深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轉身對楚惜朝道:“當初散播你和若溪是兄妹的人,真的不是我。想必真兇還躲在暗處伺機而動,你們要小心。”
看着傅雲深離開的背影,楚惜朝忽然站起身來,說了句“謝謝”。
傅雲深顯然聽見了,但並沒有再停留,繼續大步離開。
楚惜朝重新坐下,拿起文件仔細看了看,確定沒有問題,這才起身離開。
他也不打算回老宅了,想先去告訴若溪這件事,讓她高興高興。
楚惜朝出了咖啡廳,正準備向停車場走去,發現馬路上圍了很多人,像是出了交通事故,不禁多看了幾眼。
他不看還好,這一看竟然發現,出車禍的不是別人,正是傅雲深。
他忙撥開人羣,走了上去,看着躺在血泊裡的傅雲深,有些震驚,有些不可思議,也有些難受。
而傅雲深還有幾分意識,雙眸望着天空,臉上竟然掛着笑容,半點兒也沒有痛苦的表情。
或許,死亡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可怕,相反是解脫。
此刻肇事司機顫顫巍巍地,從車上下來,哆哆嗦嗦地說:“是他忽然衝出馬路,我來不及剎車,纔會……纔會……撞到他的……”
有看熱鬧的圍觀羣衆也道:“我也看見了,是他忽然衝出馬路,八成是故意尋死。”
楚惜朝有些驚訝,是傅雲深忽然衝出馬路,才導致車禍發生的?自殺嗎?
他沒時間想太多,上去查看傅雲深的傷,估計全身有多處骨折,尤其是頭部受傷嚴重,此刻還汩汩冒着血,將頭髮都黏在了一起。
他不敢亂動他,只是道:“傅雲深,你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嗎?你就不怕若溪爲此傷心難過、自責愧疚嗎?你要是個男人,就堅持住,好好活下去……”
也不知道傅雲深有沒有聽見,沉沉地閉上了眼睛,連笑容也消失了。
楚惜朝已經有些慌了,忙掏出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
林若溪接到電話,趕去醫院的時候,傅雲深的手術還沒有結束,葉文靜正焦急地等在走廊上,楚惜朝也在。
楚惜朝見林若溪來了,忙迎上去,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林若溪見楚惜朝那個樣子,就知道傅雲深的情況不太好,但還是擔心地問:“他怎麼樣呢?”
楚惜朝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恰在這時手術室的大門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幾人便都圍了上去,葉文靜着急地問:“我兒子怎麼樣呢?”
醫生有些惋惜地道:“手術很順利,傷者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他全身多處骨折,尤其是頭部,再加上嚴重的腦震盪,可能會有後遺症,具體什麼情況,要等他醒來後才知道。”
骨折、腦震盪、後遺症,葉文靜聽着醫生的話,眼淚簌簌而下。
別說葉文靜了,連林若溪也快哭起來,他怎麼會出車禍?他怎麼會傷成這樣?
但不幸中萬幸的是,他至少沒有生命危險,至少還活着。
因爲傅雲深出事,蘇婕去拘留所將傅明輝保釋出來,並帶着他來到了醫院。
傅明輝聽說唯一的兒子傷得那麼重,甚至可能有後遺症,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這些日子,原本保養得宜的他,一下子老了許多,不僅生出些白髮來,臉上也爬滿了皺紋。
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傅明輝來了,林若溪上去握着葉文靜的手:“伯母,是我害了他。他這些日子因爲和我的事,狀態一直很差,可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葉文靜拍了拍林若溪的手,嘆息道:“這件事怎麼能怪你呢?都是上一輩的恩怨害了你們。”
其實,林若溪寧願葉文靜責怪她打罵她,那樣心裡或許好受些。
楚惜朝見林若溪如此自責,都不知道該怎麼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尤其是傅雲深自殺的事情。
此刻傅明輝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幾個孩子……”
葉文靜聽見傅明輝的聲音,不禁扭頭看向他,臉上又是哭又是笑,忽然衝上去,拳頭、巴掌不停打在他身上。
“你現在才知道嗎?這幾個孩子都是被你害的。可就算是報應,也該報應在你身上,他們何其無辜呀。”
“像你這樣無惡不作的人,爲什麼還要活着呢?你就應該去死,還這個世界安靜和太平。”
若是以前,傅明輝早就對葉文靜拳打腳踢了,但現在卻沒有動,任由她打罵。
蘇婕忙上來,拉住葉文靜:“伯母,你別動氣,傅總那麼孝順你,你要是氣出病來,他會心疼的。”
葉文靜這才放開傅明輝,轉身不停地抹淚,傷心得幾乎快暈過去。
她這輩子什麼人都不恨,唯獨恨這個男人,當真是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這時護士推着手術完的傅雲深出來,轉入普通病房,蘇婕便扶着葉文靜,跟着去病房。
林若溪看着依舊昏迷的傅雲深,腦袋包裹着厚厚的紗布,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淚便控制不住地滑落下來。
她腦海裡,全是他邪魅的笑容,輕浮的話語,還有那瀟灑不羈的動作。
她不停地祈禱:傅雲深,你一定要儘快好起來,一定要儘快好起來……
林若溪悲傷的心情,忽然被傅明輝的話打斷:“若溪,你和你媽近來好嗎?”
林若溪愣了愣,這才轉身看着傅明輝:“我和我媽好不好,不需要你關心。”
傅明輝入室傷人的案子,還沒有正式審理,暫時關押在拘留所裡,想必並不知道林芸已經去世的消息。
他並沒有生氣、動怒,神色悽然:“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傷害你媽和你的事,不求你們能夠原諒我,只希望能給我個機會,彌補你們。”
林若溪哭笑不得,揚聲道:“彌補?你彌補得了嗎?我媽已經死了。”
傅明輝聽見這個消息,便如晴天霹靂,踉蹌着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
他喃喃道:“她已經死呢?我好不容
易才找到她,她怎麼能死了呢?”
他忽然又哭又笑起來,近乎瘋癲一般,似乎是傷心至極的表現。
林若溪衝上去揪住傅明輝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你別再這裡假惺惺的,是你害了我媽一輩子,也是你害了我們幾個年輕人。沒有你,我們就不會陷入這樣錯綜複雜的感情糾葛,傅雲深也不會出事。”
楚惜朝忙上去制止林若溪:“爲這種人不值得你動氣,我們還是去看看傅雲深吧。”
林若溪恨恨地瞪着傅明輝,有些不甘心放手,但不放手又能怎麼樣呢?
她最終還是放開他,與楚惜朝一起,向傅雲深的病房走去。
傅明輝悲痛欲絕,忍不住追了幾歩:“你能叫我一聲爸爸嗎?”
林若溪不禁停下腳步,也沒有轉身,冷哼一聲:“你配嗎?”
然後,她加快腳步離開,似乎覺得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氣,都覺得噁心、難受。
傅明輝呆呆地看着林若溪的背影,再也說不出話來,這就是所謂的衆叛親離吧。
如果有來生,他願意做一個好人,有機會享受家庭的溫暖和快樂……
林若溪和楚惜朝來到傅雲深病房外,見葉文靜和蘇婕在裡面,便沒有進去,畢竟人多了對他休養也沒什麼好處。
楚惜朝握着林若溪的手,擔心地道:“我送你回去吧,你也該累了。”
林若溪搖了搖頭,說:“我想等着他醒過來。”
她怕他誤會,解釋道:“儘管他做過很多傷害我的事,但我始終把他當成朋友,更何況他還是我哥哥,我想要等着他醒來,確定他沒事才能安心。”
楚惜朝拉着林若溪在椅子上坐下:“你不用解釋的,我知道你對他是什麼感情,不會吃醋的。”
林若溪笑了笑,這才問道:“傅雲深出車禍,你怎麼會在現場呢?”
其實楚惜朝並不打算主動告訴林若溪這件事的,但她問起來,他也不想欺騙她,便如實說:“我回老宅的途中,接到他的電話,約我談明天上庭的事,也就去了。”
他想到傅雲深當時落寞、悲傷的樣子,不由得嘆息道:“他將離婚申請交給我了,只需要你簽字,就可以和他解除婚姻關係。他擔心這件事鬧上法庭,有損你的形象。”
林若溪想笑,卻笑不出來,即便他有時候有些偏激,但他不會真的傷害她的,他只是太愛她罷了。
楚惜朝看着林若溪,沒有接着說下去,而是道:“接下去不論你聽到什麼,都不要傷心難過好嗎?”
林若溪不解地看着楚惜朝,茫然地點了點頭,接下去他要說什麼呢?
楚惜朝瞭解林若溪,如果讓她知道傅雲深是自殺,肯定會更加自責的。但他覺得她有權知道事實真相。
於是他吞了口唾沫,這才說到:“聽司機和圍觀羣衆說,是傅雲深自己忽然衝出馬路的,應該是自殺。”
林若溪呆了呆,傅雲深不是意外,而是自殺!
可她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自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