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銅網陣

由於夜靜更深,房間太過黑暗一時間辨不清室內狀況,但小墩子的呼嚕聲卻聽得一清二楚,他邊打着響雷般的呼嚕邊說着夢話。

“龜兒子的讓你伸舌頭,看老子不咬掉你的大長舌頭,揍死你個龜孫兒,老子一箭射死你個死賴蛤蟆,啊!不好了,五阿哥快來救救小墩子,五阿哥......”

當我走近牀前一看,原來這個瓜娃子躺在牀榻之上正酣然大夢,看這情形是個噩夢,他不但說着夢話還在手舞足蹈,一見這情形差點把我的鼻子氣歪了,我悄然伸手過去捏住了他的塌鼻子,鼻孔被我捏住後頓時令他呼吸不得,他的大南瓜臉瞬間被憋得通紅。

小墩子依然閉着雙眼,他大聲嚷道:“死賴蛤蟆你掐住老子了,老子要憋死了。”

小墩子邊扯着脖子叫喚,雙手邊在半空中抓撓起來,抓撓半天也沒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最後他憋得滿頭大汗在掙扎中醒來,瞪着一對綠豆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盤古蟾蜍一天不死,危險就隨時可能再次發生,不僅小墩子做噩夢,鎮裡的每一個百姓也都過不踏實。在這個非常時期,死了的人是顧不得了,無論是誰的家人慘死在盤古蟾蜍嘴裡,都是草草的處理了後世。現如今的燃眉之急是看好自家的孩童不被叼走,這纔是重中之重。

整個鎮子不管男女老少只要出門都是成雙結對的,每人手裡都會拿一件兵器纔敢出門,他們的兵器也無非是菜刀、擀麪杖、鐵鍬、鋤頭之類的生活用具而已,只有白天偶爾能看到人影,而晚上的外面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盤古蟾蜍的目標都是孩子,有孩子的家庭格外緊張,家家戶戶都是高修院牆,嚇破膽的百姓忘了院牆再高也阻擋不住它的一次彈跳,天一擦黑更是早早的就門窗緊閉,熄了燈火。

不論白天晚上都不許孩子出門,大氣都不敢讓孩子喘,孩子一哭叫大人立馬用手捂住孩子的嘴,有幾個孩子差點被捂得窒息而亡,咳!沒被盤古蟾蜍吸乾了血,反而差點死在自己家人的手裡,真是可悲啊!

次日,客棧來了一男一女兩位新客人,男的是個道人打扮,此人便是火燒花狸豹子的茅山道士古幕楓,他身邊的那位女子長得美若天仙,“美若天仙”這個詞用來或許有些太過於俗套,但我大腦搜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更恰當的詞彙用作讚美她。

我對於古幕楓的到來深感意外,而古幕楓看見我的眼神卻顯得格外平靜,似乎與我相遇都是他預料之中的,也就是說我們的遇見不是偶然的,是必然的。

他介紹那位仙女是他的師妹,叫何秋晚,人如其名,人美名字也不俗,何秋晚這個名字應該出自於蘇東坡的詩詞,具體出自哪首一時想不起來了。她一臉冷若冰霜的樣子,給人一種高不可攀拒人千里的感覺,她也是個不愛言語的人,跟古幕楓倒是很登對,她更極少正視陌生人,自然也包括我。

大洋馬見到帥氣瀟灑的古幕楓自然熱情得很,她對古幕楓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看得她直吧嗒她性感的大厚嘴脣子,然而這個小老道對於大洋馬的熱情卻無動於衷,她也算得上是拿着自己的熱臉貼了牛鼻子老道的冷屁股了。

大洋馬感嘆道:“長的這麼精神又英俊做了老道實在是太可惜了,不如還了俗入贅過來吧?你我做個快活夫妻未嘗不可?”

緊跟着她又是一連串的蹦豆似的笑聲,這笑聲是她的招牌,老主顧人盡皆知。對於大洋馬的搭訕古幕楓假作沒聽見的樣子,他與師妹跟隨着小夥計上了樓去,夥計在小墩子的隔壁給安排好了兩間客房,這對師兄妹算是安頓了下來。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通鑼聲,鑼聲一響全鎮子人的心都縮成了一團,因爲大家都知道那個萬惡的惡魔又來了,看來它是吃定了這個鎮子了。今天白天有人找到了幾面大號銅鑼,然後安排鎮裡強壯的男丁結伴兒輪流巡邏,約定好當有人發現敵情立刻敲響銅鑼,哪裡銅鑼響起救援的人就撲向哪裡,正所謂一方鑼響八方支援。

鎮里人聽見鑼聲後紛紛跑到外面辨識聲音的方向,然後奔着聲音跑去,手裡都提着各式“武器”每個人心裡的仇恨早已大過恐懼感,個個眼珠子通紅,嗷嗷直喊,恨不得剝其皮、食其肉、飲其血、剁其骨,而後快。

我跟小墩子一前一後跑出了客棧的大門,古幕楓與師妹何秋晚也雙雙從客棧跑了出來,當我跟小墩子追趕上人羣后,卻不見了古幕楓師兄妹二人的蹤影,我猜想他們是聽說了盤古蟾蜍的厲害,肯定在中途就被嚇得逃之夭夭了。

我暗自思忖:“膽小鼠輩,茅山道士原來不過如此,生死關頭竟然先溜之大吉了。”

出事之地一片狼藉,房子倒塌一片,不用問都是被盤古蟾蜍橫衝直撞所造成的。這個怪物就是一輛裝甲車,所過之處房屋無不變成廢墟瓦礫,遇人吃人;遇獸吃獸,擋者傷碰者亡,報了官府官府都不敢來管。

從銅鑼響起到我們趕來短短的時間,地上橫倒豎臥了好幾具屍體,多爲孩童,血肉模糊得辨別不出人樣,還有幾個受傷的,丟了胳膊斷了腿的,真是令人慘不忍睹,一片哭爹喊娘之聲混亂不堪,這場面就跟經過一場特大的戰爭差不多。

我一個箭步跳到盤古蟾蜍面前,掄起金鋼白摺扇便向它砸去,它也不躲實實在在的接了我一折扇,它絲毫無事而我卻被反彈出去很遠摔在地上。小墩子見我摔倒他“啪啪啪”連發幾箭,而他的鵰翎箭射在它的身上,就跟牙籤碰到了棉花包似的,一根根全部被彈落在地上。

在我們無計可施之際,由盤古蟾蜍身後的房頂上散落下來一張巨型銅網,這銅網如同一張特大號的大漁網,銅網並非是銅做的,它是用一種特殊材料打造而成的,後用銅水走了九九八十一遍,銅網上還貼着數道黃紙硃砂符,這樣可以閉住一般妖獸的內力,銅網看似柔軟,實在堅硬無比。只見這張大銅網鋪天蓋地似的從天而降,將盤古蟾蜍牢牢罩在銅網中央。

我定睛向房頂望去,只見房頂那人一身白色道袍正隨風飄逸,此人正是茅山道士古幕楓,他如仙人一般站立房頂紅瓦之上,旁邊站着的是他的師妹冷美人何秋晚,剛纔的銅網正是他們二人撒下來的,二人隨即輕飄飄如二兩棉花般跳落於地塵埃。

突然被罩在銅網之中的盤古蟾蜍,一時有些驚慌失措,半天它才緩過神來,開始在銅網裡掙扎起來,現在它嘶吼咆哮跟普通的蛤蟆聲完全兩回事,它的聲音更像野獸。盤古蟾蜍越掙扎越猛烈,掙扎使得銅網將它纏住,我擔心它會從銅網掙脫而出,於是我上去拉住銅網的一端,小墩子見狀拉住另一端,我們的力道跟這猛獸比顯得太微弱了。

小墩子急道:“你們這些瓜娃子,還傻看個啥子嘛?伸手幫忙噻!”

聽小墩子這麼喊,有膽子大點的百姓先上來幫忙拉住銅網,見有人伸手了,膽子小的也膽大了起來,都紛紛過來幫忙拉銅網,人多力量大,盤古蟾蜍被銅網照得嚴嚴的,沒有縫隙可逃,它顯得更加歇斯底里了。

盤古蟾蜍畢竟不是普通的山貓野獸,修煉幾百年都成了精了,若不是銅網上貼着古幕楓畫的符咒,它早便逃之夭夭了。然而單憑一張銅網仍然很難控制住它,即便有符咒也很難將它如之何。耳畔聞得銅網“咔咔”作響,這銅網有了要被撞破的徵兆。

站在一邊的古幕楓洞察了這一幕,他擡手抽出背後的紫荊掃魔劍,不愧是上古年間傳下來的神兵寶刃,寶劍出鞘一道寒光立閃,令方圓十里以內的妖魔鬼怪聞風喪膽。

古幕楓來到小墩子的身後,他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小墩子的肩膀,用命令的口吻對小墩子說道:“快快閃開。”

小墩子一閃身讓出一塊空地,這時銅網已經被盤古蟾蜍撞開了一塊大口子,古幕楓手疾眼快對準銅網開口處便是猛刺一劍,這一劍正刺進盤古蟾蜍的背部,它背部上密密麻麻的黑疙瘩也擋不住寶劍的鋒芒,當他拔出寶劍之時“噗”一股黑綠的毒液由劍口噴射而出,這股墨綠色的液體劇毒無比,落地就是一股黑煙,鶴頂紅以及砒霜跟它比那也絕對是小巫見大巫。

這一劍並沒有刺中盤古蟾蜍的要害之處,不但沒要了它的命反而更令它惱羞成怒,這一團怒火一下子爆發出來那還了得,它用前爪將銅網撕扯個粉碎,橫衝直撞撞出了一條血路,跳躍之時隨口叼走一個壯年,再看它跳躍幾下就消失不見了,只留得身後一道塵煙。

大家正望着這道塵煙發呆,“噗通”一聲,站在古幕楓身後的何秋晚突然倒在了地上,古幕楓連忙蹲下抱起何秋晚,何秋晚看上去顯得非常微弱,身體微微發顫,目光呆滯,面色慘白,雙脣青紫,她微微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又很吃力的樣子勉強指了指自己的脖頸,古幕楓按師妹手指的位置仔細看去,只見她脖頸的右側有一大塊呈墨綠色的花斑,花斑周邊呈現紫紅色的浮腫,並且帶有潰爛的跡象。

古幕楓顫抖的說:“師妹你中毒了?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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