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這麼覺得。”六階基因優化師黑木坎說道：“雖然南女士曾經是梅瑞莎的弟子，得到了坎貝爾家族的傾力扶持——但就算是換成任何一位坎貝爾家族的成員，也不可能拿到頂格三千分吧？”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在派翠西亞女士，以及在場的另外兩位坎貝爾家族的成員身上打了個轉兒，其中盛着絲絲縷縷的挑釁之意。
其他基因優化師們對此早就見怪不怪。黑木家族眼紅坎貝爾家族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像這樣的陰陽怪氣也不是一次兩次。
之前他們背後有着前一等公民吳興國冕下撐腰，在吳家失勢之後，又迅速地投靠了柴爾德家族。
要說今年以來最幸運的家族是哪一個，柴爾德家族要是自認第二，根本沒有人敢稱第一。
因爲他們之前在九大世家中穩穩地排名第四，但在吳家出事之後就自動晉位前三甲，而現在，擋在前面的霍爾姆斯家族也面臨着滅頂之災。
也就是說，柴爾德家族什麼都沒做，就在短短數月之內，躍居爲僅次於天家的聯邦第二大家族。
已有不少中小家族陸續向柴爾德家族投誠，而早就已經先一步拜入其門下的黑木家族，更是趾高氣昂，並不把坎貝爾家族放在眼裡。
黑木家的小少爺雖然死於非命，但他上面還有好幾位兄長。在極端重視血脈傳承的黑木家族眼中，僅靠着這一點，他們就完勝嫡系斷絕的坎貝爾家族。
總有一天，黑木家會取代坎貝爾家族，晉升爲九大世家之一，成爲當之無愧的聯邦第一基因優化師世家。
但在這之前，他們也會抓緊一切機會，抹黑坎貝爾家族，爲他們各種添堵。
對於南容的成績，派翠西亞雖然也心存疑惑，但更多的，卻是爲她感到驕傲。
在失去梅瑞莎之後，她已經將感情代入到她的弟子身上，完全見不得任何人輕視污衊她。
她冷了臉正要發聲，身邊的格雷戈主席卻先開了口。
“題目沒有任何問題。”他說道：“今天的五階考題，是在我的授意之下，由中央智腦自行抽取並全程監控，根本沒有任何作弊的可能。”
黑木坎根本就不相信這番話。
說實話，他其實也並沒有將眼前這個小老頭兒看在眼裡。
協會高層都很清楚，格雷戈背後的家族很普通，他能坐穩這個位子的唯一原因，就在於他有一個好老師。
八階基因優化大師柯林.波特，曾經是格雷戈的老師。
有了這麼一層關係，那些曾經受惠于波特大師的人們，或多或少也會對格雷戈有所關照，但也僅限於此。
波特大師過世多年，這份人情只會越來越淡。而格雷戈的年紀放在那兒，已經沒有可能再進一步。
所以如黑木坎一般的新生代基因優化師，面對他的時候只剩下了幾絲虛僞的敬意。
“尊敬的主席閣下。”黑木坎說道：“我完全沒有指責您的意思，也並不認爲題目本身有什麼問題。只是認爲分值評定的標準，或許存在一定的誤差？”
“你是說，中央智腦出了錯？”派翠西亞冷聲問道。“一切都有可能。”黑木坎攤開了手：“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就是剛纔第一道拔高題。這個問題，哪怕是中央智腦，也不知道標準答案吧？否則我們的藥劑合成流程，早就已經得到了普遍性的優化了。”
“但中央智腦卻會按照南容提交的答案，在後臺進行運算驗證。證明可行之後再給出最合理的分值。”派翠西亞據理力爭。
格雷戈點頭應和道：“沒錯，這確實是中央智腦在認證考試中的工作機制——你還有什麼問題？”
“呵呵呵。”黑木坎扯着嘴角輕輕地笑了兩聲，衝着二人搖了搖頭：“問題當然有，而且還不小。”
“想想吧。”他回過身，面對着在場的所有高階基因優化師們說道：“大家都看見了那份答案，很明顯的胡言亂語，違背了基因優化學的基本原理與常識——但奇蹟就這樣發生了，中央智腦竟然將這樣的答案判爲滿分！這種誤判本身，不就是最大的問題嗎？”
不得不承認，黑木坎是極有演講天份的，不過幾句話，就令那些基因優化師們若有所思，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格雷戈與派翠西亞對視了一眼。
基因優化師的晉級，越往上層就越難，在場的絕大多數六階基因優化師，可能窮盡一生，都不可能踏入七階的門檻。
所以他們對於藥劑合成的理解，跟已經在七階之上待了很多年的兩個人又盡相同。
其實在初見到答案的時候，格雷戈二人腦中都有靈光閃過，但很快就被其他人的評論帶偏了。
畢竟誰也想不到，南容會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做到絕大多數人窮盡一生，也做不到的事。
可是待中央智腦判定爲正確之後再反思，他們忽然就覺得這種修改，似乎確有可圈可點之處。
但到底好在哪裡，爲什麼要這樣改，卻需要經過一系列實踐驗證後才能徹底搞清楚。
空口白牙的辯駁並無意義，而且還容易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大作文章。
“在我就任基因優化師協會主席的這些年裡，親自主持的認證考試並不少。對於中央智腦的判定發起質疑的，並非只有你一個人。”格雷戈擡眼望向黑木坎：
“可惜每一次，最終的勝者都是中央智腦。”
“但那都是以前，並不代表它這一次也一樣正確。”黑木坎堅持道。
而在他身前，夏普何塞等人，也都一臉嚴肅地跟着點頭，一副深以爲然的表情。
“那麼你們認爲，應該怎麼做呢？”派翠西亞問道：“按照慣例，將結果發回中央智腦管理局，由他們發起人工複覈嗎？”
“當然不是。”黑木坎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今天站在這裡的人，纔是基因優化學方面的專家。那些所謂的複覈團隊，都不過是些外行罷了，還審覈不了這麼高級的問題。”
“那麼就說說你的想法。”格雷戈說道：“只要是真的能解決問題，我都一任支持。”
“感謝主席閣下的信任。”黑木坎微微躬身：“那我也就直言不諱了。我的建議，就是先理後兵。”
“首先，請南女士親自驗證一下，她在答案中闡述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