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鏗的聲音興奮到幾乎要飛起來，落在周圍其他行省的同行眼中，就變得相當輕狂。
“不過是個新手二階，嘚瑟什麼啊?”
“跟誰沒見過二階的材料專家似的。這個二階能跟希洛大學的毛紫紫比？能跟安吉星武的唐特比？”
“就是啊，第一次聽說的新人，還是來自希洛星華那種野雞大學——要是換了我都不好意思提。”
“二階認證是不太容易，但她要是真的專業就不至於跑去全能選手賽道了——那邊不都是啥啥都會點，啥啥都不精的嗎？”
路有鏗皺着眉，勉強再說了幾句就讓觀衆們去看選手入場的視頻，自己則關了麥，望向剛纔陰陽怪氣的幾個人。
都在一個圈子裡混，又都是賽事方面的專家型記者，誰還不認識誰呢？
“老友”相逢，眼睛發紅，嗓子更癢。
“康小圭，你們魯西姆行省今年一個二階基因優化師都沒有——眼紅是吧？還說我嘚瑟，要是換成你，怕是尾巴都能搖上天！”
“還有老扎克，在長峽行省天天泡水泡得身子都發黴了，說出來的話怎麼都帶着股子潮味兒？什麼叫啥啥都不精，你們整個行省就只選出了一個一階植物學者，還好意思在這兒提專精！”
“哎，老路你是怎麼回事，大家都忙着轉播呢，別跟着添亂啊！”另外一個人看他戰力滿滿地轉過頭，眼看就要衝着自己發難，連忙張開了降噪離子屏障，可惜有人並不同意他繼續直播。
路有鏗一把就將他從鏡頭前扯了出去：“趙不實你別給我裝模作樣！我們行省的海頓跟南容，雖然未必比得上希洛大學的那個毛紫紫，但肯定比你們安吉行省的唐特強！”
“這你可就要失望了。”趙不實索性環抱起雙臂：“唐特已經在二階上停滯了一年多了，不僅原液萃取純度高，合成藥劑方面也很有靈性——完全不是你們那兩個新生能比的！”
“開玩笑吧？”路有鏗撇了撇嘴，譏諷道：“二階材料專家就能合成藥劑？你怕不是做夢還沒醒？”
不止是路有鏗，剛纔被他開大懟臉來不及回嘴的二人也湊了上來：“趙不實的嘴裡要是還能吐出實話，早就改名叫趙老實了！”
“不是，趙實才是我的本名”趙不實的反駁聲根本沒有人在意。
“別說二階，三階的提純師都未必能成功合成一支藥劑，你們這個唐特難道是波特大師轉世？”康小奎冷笑道。
“依我看就是個噱頭。”老扎克一臉正色：“幹咱這一行需要噱頭，但也得分時間地點場合。賽事纔剛開始，要是把觀衆的興趣給勾起來後又經歷失望，收視率必然下降——到時候可別怪我們這些老朋友沒提醒過你。”
趙不實面現不豫：“知道什麼叫井底之蛙嗎？見識少了就容易這樣——今天你們也見過主席臺上那兩位坎貝爾閣下吧？知道她們都是幾階開始合成的藥劑嗎？”
他把食指單單地伸出來：“一階！”
“人家一階的時候就能成功合成藥劑了！我們行省的康特不能跟她們比，但也確實成功過幾次，還在我們安吉行省拍賣過呢，要不我怎麼敢這麼篤定？”
他這麼一說，另外三人全都熄了火，再沒了互相攻訐的興致。
“他倒是運氣好。”路有鏗轉回到自家地盤，接過年輕同事遞過來的耳麥，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令小船沉底永不見光！
“剛纔大家已經看見了，各位選手所做的選擇。”毫無感情的直播機器路有鏗道： “每次聯賽都煞有其事地讓大家選，但參賽者都是一二階的水準，除了譁衆取寵的個別選手之外，正常人都會直接選原液萃取。”
他說到這裡，就見到對面的同事皺着眉向他揮手，似乎想要提醒他點什麼。
路有鏗知道，這位同事向來膽子不大，大概是想讓他修點口德，別在直播時特意貶低別省選手，以免發生對方勝出後直播翻車的事故，自己也會變成觀衆們指點羣嘲的對像。
但他就是這麼一副見不得別人好的暴脾氣，半點都不準備改。
“接下來我們看一下分組名單。不出預料，果然絕大多數選手都選擇了原液萃取，只有兩位選手不甘寂寞，決定挑戰藥劑合成——但恕我直言，做人做事都得腳踏實地，沒學會走能直接跑嗎？”
此話一出，對面的同事停下了焦急揮手的動作，變得面如死灰。
他生無可戀地在面前指點了幾下，幾副超小型虛空屏就在路有鏗面前彈開。
因爲今天到場的記者們人數太多，而組委會的準備又不充分，所以直到現在才成功配置出多窗口模式，以方便路有鏗眼觀六路，舌燦蓮花。
就是沒想到他年紀不小了，竟然還愛玩迴旋鏢。
“很好。”路有鏗滿意地向同事點了點頭：
“現在組委會已經放出名單了，讓我們來看一看這兩位十分自信，甚至可以稱爲自大的選手：安吉星武大學的二階材料專家唐特！以及.希洛星華的南容?”
讀到後面的名字時，路有鏗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在他對面負責輔助直播的那位同事，則用雙手完全地捂住了臉。
當衆陰陽別省選手，誰知本省選手竟還主動上前找陰陽。
路有鏗就納了悶了，這穩穩當當的原液萃取不做，偏要去挑戰什麼合成啊？
要知道原液是萃取一支就能得到一支的分，但藥劑失敗了完全沒有步驟分，只能顆粒無收。
到底還是太年輕，一點都不沉穩。
路有鏗到底經驗豐富，瞬間就恢復了正常的語速，並不在這件事上多作糾纏：“比賽即將開始，讓我們一起預祝他們取得好成績！”
四年一度的泛希洛星校際聯賽，向來都受到星內公民的普遍關注。不僅佔人口比重百分之八十的無業遊民們會看，那些正在工作的人們也照樣見縫插針，看得津津有味。
張來就是其中一個。他已經結束了爲期一週的輔導工作，回到了星首府基因研究所。
他這幾天心底頗爲焦躁，因爲那個特靠譜藥劑鋪的老闆油鹽不進，鐵了心不肯再售賣高純度原液，無論他怎麼求懇都沒有用。
這種狀態，自然是不適合工作的，但觀看一下賽事，檢驗一下這幾天的輔導成果卻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