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高鼻動成羣,仍唱胡歌飲都市·()
奉書將全身上下撣了又撣,又找到一個小溪流,仔細洗了手臉,連耳朵後面都用力擦了擦,這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還好虎牙公主和南公主都已經出發去面見皇帝,帳子裡都是留下來的奴婢。有不少人遠遠地看到她和胡麻殿下同騎馳回,此時看她的眼神都頗爲古怪。
奉書一肚子沒好氣,隨口問身邊的一個蒙古女奴:“我回來晚了。公主有什麼吩咐嗎?”
那女奴笑着答道:“今日不是羣臣大宴嗎?公主那裡,自有蒙古奴婢伺候。你只要別喝多,別擾了貴人們的興致就成了。喏,那是賞給你的酒和肉。”
她的語氣比平時更加親熱和客氣。奉書也沒在意,順着她的手指一看,自己的鋪上果然多了一袋酒,一包肉,喜出望外,順手抄起酒袋子,喝了一小口,把方纔的不快忘掉了一些。
那女奴又湊上來,悄悄對她笑道:“今日主僕歡飲,是難得的機會。到了晚上,你可得好好打扮打扮……嘻嘻!”
奉書方纔因爲洗了臉,面頰發乾,正在往臉上塗羊脂,聽了她這話,愣了一愣,才似乎明白過來,臉上一熱,將剩下的一團羊脂一把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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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個鬼,最好灰頭土臉的誰也認不出來。忽然想起師父,要是他在,一定也會對自己這麼說。不不,要是他在,得知自己方纔那麼胡鬧,肯定已經大巴掌揍下來了。想到這兒,她忍不住一縮脖子,決定這件事誰也不告訴。
夜幕一點點降臨,整個草原的顏色慢慢暗淡下去。奉書胡亂吃了些乾糧和燻肉,和幾個奴婢一道,坐在一小塊高地上,看着大汗斡耳朵周圍那一片堪比白日的篝火。煙燻和烤肉的氣味時濃時淡,被風直帶到草原上方的繁星裡。
老皇帝忽必烈已經不勝酒力,讓寵妃南必扶回了帳。真金太子還在一個個地向席中之人敬酒。蒙古人飲酒自有一套酒令,被罰之人不僅要飲盡一杯烈酒,還要唱歌或是舞蹈,根據眼前的情景自編歌詞與舞步。奉書知道,蒙古人在學會說話之前,多半就已經會唱歌了。不論男女,在學會走路的同時,就已經可以載歌載舞了。
歡樂的歌舞連綿不絕,往日那些穿着公服、一本正經的大臣和內侍,此時都無拘無束地放聲大笑。只是苦了幾個因受寵而列席的漢臣。他們請求當場作詩,代替唱歌。可隨後鐵穆耳便起鬨,要他們把剛做出的詩詞用長調唱出來。唱不出,再罰喝酒。不多時,漢臣就一個個七倒八歪地被送了回去。
酒至酣處,席中的歌聲此起彼伏,就連口吃的甘麻剌也在衆人的起鬨聲中縱聲歌唱,聲音悠揚悅耳。隨後,甘麻剌的正妃就拉着他離開坐席,轉着圈跳起舞來。成羣的舞女在席間翩翩起舞。王孫貴族們興致高漲,鐵穆耳已經半醉,拉過一個舞女,用自己的杯子往她嘴裡灌酒。九皇子脫歡則扯下自己拖鞋上鑲的寶石,一顆顆拋到女奴羣裡去,看着她們趴在地上哄搶,呵呵大笑。
幾十名樂手穿插席間,奏着馬頭琴,那悠揚的調子把人們一會兒送到了沙漠,一會兒送到了湖泊,一會兒送到了溫暖柔軟的火爐邊,一會兒又送到了金戈鐵馬的戰場上。
奉書聽得癡了,明知此情此境的狂歡只屬於異族,卻也不由自主地被感染了。身邊的幾個蒙古奴婢早隨着調子翩翩起舞。不一會兒,從脫歡的帳子裡鑽出一個男奴,攬過奉書身邊的一個女奴,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到了遠處馬廄裡面,好久沒有出來。不久,又有幾個青年人來拉奉書跳舞。她哪裡會跳,邊笑邊罵,掙脫了他們,跑到幾個漢人丫頭身邊坐了。
忽然,真金太子一口乾了一大杯酒,指着一個色目回回大聲道:“阿合馬,你怎麼不吃……不吃你面前的烤肉?是看不起我們蒙古兄弟的……的獵殺手段嗎?”
那回回身材富態,一隻肉鉤鼻子,兩眼眯眯的,看起來就像是永遠在笑。他聽得太子點名,連忙站起來,扶了扶頭上裹着的布,賠笑道:“太子玩笑了。蒙古健兒的神勇每日都讓阿合馬讚歎不已。只不過這肉並非依我回教律法宰殺,是不潔之食。阿合馬虔誠侍奉真主,是以不敢食用。”
真金大怒:“這是皇上賜給你的食物!你是皇上的奴僕,怎敢說我們的食物不潔?怎敢不食?”說畢,將杯子用力朝阿合馬擲去。阿合馬彎着腰,不敢躲閃,只得略略側身,纔不至於被打得頭破血流,但身上也濺了不少酒水。
兩個小貴族連忙左右拉住真金,好言勸慰,真金猶自喃喃道:“阿合馬,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乾的那些醜事!你會幹什麼?蒼蠅臉上剝肉!蝴蝶翅上刮粉!你眼中還有沒有我們……我們黃金家族……”
他的話雖然帶着七分醉意,席中不少人已是變色。三皇子、四皇子連忙站起來,說:“皇兄喝醉了,別跟那回回一般見識!”
闊闊真急向羣臣使了個眼色。幾個蒙古侍臣會意,連忙道:“朝堂上的事情,何必帶到草原上?今天咱們君臣歡聚,只喝酒,不吵架!阿合馬,還不快向太子道個歉!”一個人招了招手,喚來一個機靈的小廝,給真金、阿合馬滿上了酒,又往阿合馬面前堆了如山的果品,笑道:“太子你看,阿合馬要撐死啦,一塊肉也吃不下啦。太子是想看他嘔吐的醜樣嗎?”
阿合馬伸手抹掉身上的酒,整理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舉過頭頂,說:“阿合馬今日惹怒了太子,說錯了話,情願受罰,還請太子寬宏大量,恕了阿合馬的罪,好讓我繼續侍奉皇上。”
真金也覺得自己方纔失態,見阿合馬做小伏低,也就坐下來,點點頭,說:“罰是該罰的。你既然不吃肉,就給我們跳個舞吧!”
阿合馬怔了一怔,隨即笑道:“只怕我們回回人的舞蹈入不得太子的眼。”
“叫你跳,你就跳!”
阿合馬連忙答應,理了理衣服,從容出席,朝一個樂手吩咐了幾句,讓他奏起西域調子,自己隨調轉起圈來。阿合馬身形肥胖,扭來扭去的像只笨拙的狗熊,再加上滿臉喜慶的諂媚之色,看得衆人哈哈大笑,真金太子笑得尤爲厲害。奉書和旁邊的丫頭們也禁不住偷偷直笑。
奉書見阿合馬舞畢,神色如常地回到席中,端起一杯酒,心中忽然一動:“看樣子太子早就不喜歡這個回回,今日借酒找他的麻煩,而他居然泰然自若,唾面自乾,此人太有城府。換了我,若是這樣被羞辱,肯定早就和太子打起來了。”
阿合馬吃了一會兒,就藉口不勝酒力,讓人扶着,提前離了席。幾輪酒過後,方纔的小插曲已經徹底被人拋在了腦後。現在,席中剩下的大多是些皇親貴胄。一些女眷貴婦也從別的席位上跑了來,和丈夫、兄弟說笑成一團。
忽然席間一陣歡呼,一半的人嘩啦啦站了起來,讓出一大片空地。原來太子令手下的武士摔跤助興。十幾個長身大漢當即赤了上身,跳進場內,捉對廝殺起來。只聽得肌肉相碰之聲,身軀倒地之聲,喝罵怒吼之聲,還有周圍觀衆的賭博下注之聲,纏繞在一起,一直傳到遠方,驚起一羣熟睡的大雁。
蒙古貴族男子均習“三藝”,是爲博克、射箭和賽馬,其中博克就是摔跤,類似於中原的角抵相撲,可又並不一樣。奉書興致勃勃地看着那些精壯漢子你來我往,一招一式都是她所沒見過的。她眼看着一個腰間有疤的漢子明明被壓倒在地,卻不知怎的手腳一勾,立刻反敗爲勝,不由得大聲拍手叫好,心想:“若是換了我,這一局能不能贏?多半不成,看這些人手上的力道,要把我大卸八塊,只怕比拆一條熟羊腿還要容易……要是師父呢?他也許會贏,但肯定不是用這種法子贏……嘿,以師父的本事,又怎麼會任人壓在地上?”
她心中悄悄的手舞足蹈,暗中記憶學習摔跤的招式,想着回去以後向師父炫耀。
不多時,場上人員漸稀,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都是喘息着起不來的大漢。站着的只剩下兩個。觀衆連聲起鬨,那兩個人相對行了個禮,大吼一聲,互相扳住肌肉虯結的臂膀,較起勁來。不多時,其中一個又倒了下去。最後剩下的那個大漢身上帶着紅腫、淤青和鮮血,舉起雙手,接受着周圍人的喝彩。
(以下爲
作者有話要說: 贈送
太子親自在金盃裡斟了酒,遞給那個最強壯的武士。那人單膝跪下,接過來,一仰脖全都喝了。太子又宣佈賞他牛羊若干,奴隸若干。周圍歡聲雷動。
九皇子脫歡突然大叫道:“我不服!”一把扯下上身袍子,只穿一條馬褲,躍進場裡。觀衆立刻又笑又叫,鼓掌叫好。脫歡比真金年輕得多,看起來只不到三十歲,一身的腱子肉在月光下黝黑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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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好友 奸臣阿合馬 已上線 (名字奇怪嗎?其實放在現代就是艾哈邁德233)
您的好友 肌肉男脫歡 已上線 (我要說他也是男配,你們信嗎?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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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蒙古統治階級的形象設定,神劇《馬可波羅》可以給我們提供腦補素材(這是一部天雷美劇,感覺劇組的經費全花在服裝和髮型的考據上了……有興趣可以搜一下,自帶鈦合金護目鏡哦)
年輕二十歲的真金(後面的胖老頭是忽必烈)→_→
------男主小劇場還有人看嘛?---------
新年之夜,奉丫頭收到一串微信
杜滸:新年到向你問個好:辦事處處順、生活步步高、彩票期期中、好運天天交、打牌場場勝、口味頓頓好、越活越年輕、越長越俊俏、家裡出黃金、牆上長鈔票!(配圖是一串flash鞭炮)
杜滸:在嗎?
杜滸:報平安
杜滸:報平安
杜滸:報平安
兩小時後
奉書:嚶嚶嚶師父對不起,今天晚上蒙古人搞聯歡會,我沒聽到手機響……
杜滸:下次見面自帶藤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