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章 心的蛻化（下）
蘇中輝揉了揉眼睛，聽到前面的老楊：“蘇總，到了。”
昨天一晚上沒有睡着，很長時間蘇中輝腦子裡沒有這麼煩亂了，整了整衣服下了車，今天是上海房地產界的一次盛會，有點分量的人物都被邀請到了，還有幾個政府的相關官員，一年來上海的房地產飛速發展，誕生的百萬富翁數不勝數，但房價的持續飛漲也帶來了很大的隱患，泡沫，終於開始進入了業界媒體公衆的視線。
從廳門外看到裡面一個個都像是肥頭大耳的地產商們觥籌交錯，一幅歌舞昇平的樣子，不少記者穿梭其中，被採訪的人都一幅興奮的樣子描繪着房地產的美好遠景，蘇中輝看着地產商和媒體做戲，知道這些平時勾心鬥角的人在這一個問題上是非常有默契的，心裡暗歎：“不管怎樣，房地產崩不崩盤，最後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
突然看見葉馨眉朝自己打招呼，忙快步迎上去。
“怎麼看上去精神不怎麼好？”葉馨眉看見蘇中輝臉色不太好，淡淡的問。
蘇中輝怔了一下，眼前的眉姐比平日裡少了些什麼，再沒有讓自己覺得很親近的感覺，強笑了下回答說：“沒什麼，昨天有些工作忙晚了。”
葉馨眉也擠出些笑容說：“以後多注意點，別太累了，今天來的人都是房地產界有點地位的人，你還是多認識一下吧，對以後的工作有好處，前幾天新年晚宴裡的都是大亨，今天大多是中小地產商，同和已經是僅次於天瑋的公司了，多拉攏一些…”
話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蘇中輝笑着說：“放心吧，我知道的，現在都是豪龍的繼承人了，找我的人多着呢。”
葉馨眉看到蘇中輝略帶孩子氣的話，搖搖頭忍不住輕笑着說：“你啊，都是大人物了，多少人看着你的臉色行事呢，真是。”說罷眼神之中卻似有一些落寞，剛好有一個人拿着酒杯過來搭訕，葉馨眉換上一張臉老練的應承着。
“這就是蘇總吧，果然年少有爲阿，葉總果真是上海灘的伯樂阿。”那帶這些奉承的對葉馨眉說。
蘇中輝略略點了點頭，他在這種場合不大愛說話，隨便應付了幾句就走開了，有些疲累的坐在一邊休息，果真被他不幸言中，一大票人輪流的到他那裡晃悠，一中午時間嘴皮子就是那幾句話不住地說着，無意中轉過頭去，眉姐如鶴立雞羣一般站在大廳中，天鵝般的曲頸配合着魔鬼般的身材從容的應付着周圍的人，頗讓人覺得有一點藝術的味道，蘇中輝覺得這麼多日子裡，葉馨眉也改變了許多，身上的妖媚去掉了不少，換之而來的是一種開始叫人敬重的氣質，但是此時，蘇中輝卻能感覺到那看似高挑的身子竟然顯得十分的纖弱，散發着孤獨淒涼的味道，回想着剛剛眉姐的樣子，蘇中輝心裡想：“眉姐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歇了口氣，蘇中輝打發了身邊的人，驀然轉過頭卻看到葉馨眉也在看着自己，那眼神讓他心裡一顫，便再也離不開那個人影了，他不是呆板木訥之人，隱隱知道了一些什麼，看着眉姐在衆人之間撐着那張叫人迷醉的笑臉，然而後面卻是無比厭倦和難受，蘇中輝心裡也隱約的疼起來，仔細想來，在這上海，或者說在這世界上，憶億萬萬的人中，恐怕也只有自己，離的眉姐最近，最是瞭解她，心裡涌起一股無比強烈的衝動，希望眉姐幸福，希望帶給眉姐幸福，新年夜裡那**醉人的影響在蘇中輝腦海裡緩緩滑過，似乎隱約的記得，落在自己臉上的一滴淚水，潤澤滲入到心海。
他非無情之人，葉馨眉對他的感情雖然不論出於什麼原因，他還是知道的，在上海闖蕩的這半年來，身邊惟一給與自己力量的人，又是如此一個絕世的尤物，他並非聖人，一點也沒有動心那不可能，只是他不清楚罷了，只是更多的，是感激，是如同姐姐般的關懷叫他感到依靠。
蘇中輝在感情上煩亂非常，倒不是說他笨，優柔寡斷，只不過趙茹和陳婕的事情叫他不輕易去仔細想他感情方面的東西，反而叫他愈理愈亂。
宴會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才結束，蘇中輝和葉馨眉都沒有吃好，蘇中輝想請葉馨眉吃點東西，葉馨眉看了看蘇中輝，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答應了。
“一直都是我做眉姐的車，今天眉姐也坐坐我的車吧。”蘇中輝笑着說。
葉馨眉輕笑了一下，看着蘇中輝的車突然問：“我借你的那輛法拉利呢。”
蘇中輝臉色發白，機械的轉過頭，斷斷續續地說；“借…借的？”
看到這幅神色葉馨眉哪裡還有不笑的道理，笑罵地說：“那輛車有幾百萬，我還是託關係買的，剛回來我還沒坐過幾次，還真給你啊。”
“哦，呵呵。”蘇中輝這個時候只好裝傻了，他也知道那輛車多寶貴，看裡面葉馨眉佈置得樣子就知道了，眉姐最大的愛好就是車，蘇中輝怎麼能不知道。
“到底怎麼了，我沒見你把車送回來，以爲你很喜歡沒玩夠隱。”對於蘇中輝，葉馨眉心裡哪裡會真的計較什麼，本來想了兩天以後對蘇中輝不能這麼再像以前那麼親近，大多也是爲了蘇中輝，可一和他在一起，心裡就不似和別人在一起心裡繃着，哪裡還能裝得出來，見他不知道把自己的愛車怎麼了，一臉鄉下人的模樣，便忍不住追根問底。
“沒，也沒什麼，就是車後面的玻璃全爛了，車身也是千瘡百孔的。”蘇中輝一面打量着葉馨眉的神色，一面，突然看見葉馨眉笑得更暢快了，心裡也知道可能自己完了，葉馨眉總歸是一個老總，總歸是有一點脾氣的人，現在雖然好了許多，但從前管理公司也做過不少叫人膽顫的事情，蘇中輝趕忙說：“黃大哥已經拿去修了，他保證修好了和新的一樣。”
葉馨眉哼哼了兩聲，那眼神讓蘇中輝馬上想到了紙筆還有賣身契。
兩人找了個清雅點的地方點了幾個小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蘇中輝想起了中午的宴會，問：“眉姐，現在上海房地產泡沫已經開始被人們關注，但房價還是一直漲。”
“房價是一直在漲，但買的人卻沒有減少，絕大部分人是用來投資，我們的幾批大項目都已經出去了，在建中的項目比以前都多的多，他們繼續擡高房價就由他們好了，上海的中等家庭都買不起房的時候，哼。”葉馨眉轉頭看着玻璃窗外的人羣，繼續說：“你如果能夠真的繼承豪龍的話，就有可能叫上海房地產崩盤以後經濟不致於造成災難。”
蘇中輝知道葉馨眉支持自己接受豪龍，點了點頭說：“前天我也決定了，答應秦伯，一個成功的人，沒有野心是不行的，天天被豪龍那些紅眼的人盯着想要置我於死地，雖然我不擔心自己，但我不想我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嗯。”葉馨眉看着蘇中輝越來越凌厲熾熱的眼神輕輕一嘆，“你已經佔有同和地產最大的股份，董事長是一定的了，管理怎麼辦，劉晶他們分不開身，要不，聘請一個職業經理人吧。”
“不用了，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選。”蘇中輝臉上露出了微笑，無比堅定的說：“有他在，整個上海，可能都要迎來一個新的時代。”
葉馨眉很好奇的看着蘇中輝那樣自信的模樣，剛要問什麼，就聽到蘇中輝有些厚顏無恥的說：“不過他比我醜多了。”
正在寢室收拾行李的武政把自己和蘇中輝的合照細細打量一下塞了進去，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心裡暗想誰在罵我。
葉馨眉很難想象蘇中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會有這樣的神情，聽到蘇中輝繼續說：“不過，他是我最好的兄第，一個真正的天才。”
“你是董事長由你，我也終於能歇歇四處轉轉了，你正式上任以後，天氣暖和一點我就走，這些日子看了不少世界上著名的地方，轉個三年回來。”葉馨眉有些憧憬的看着窗外，卻並不是非常的興奮，旁邊的蘇中輝眼神一低，無聲的呼了一口氣，心裡劇烈的掙扎着。
蘇中輝今天也沒什麼事，大多都交給尤慶處理，所以和葉馨眉找了個服裝店把衣服換掉，狠狠的逛了一通商店，蘇中輝以前和葉馨眉聊天時聽她無意說起很久沒有好好逛過街了，一個大公司的老總，去的地方也有限。
晚上兩人在路邊的小攤上吃了點混沌，蘇中輝忽然想起剛來上海走投無路的時候在路邊那個叫自己垂涎三尺的混沌攤，只可惜那個老闆有點勢利，也便是那是自己心裡發了毒誓一定不不起自己。
蘇中輝叫老楊先回去，就自己開着車把葉馨眉送回家，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多說話，葉馨眉閉目養神，而蘇中輝心裡面卻是一直迴盪着史密斯那日說過的話，還有身旁這個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女人。
“眉姐…”
“怎麼了？”
“你…真的要離開上海？”
“嗯，我想了很久…唔…小輝…你….”
在狹小的空間裡，一男一女熱烈的親吻着，在夜色中一點點地迷失掉自己。
上海虹橋機場。
“丫的呸的，空姐一年比一年醜，改明兒個我也可以當空哥了。”一個身材高大但長相頗影響市容的小青年一邊抱怨一邊走出機場出站口。
蘇中輝一眼就在人羣中看到了出來的小政，臉上不自然的就露出笑容，非常興奮的崩了上去大聲叫着：“小政，小政。”也不顧旁人看過來的眼神。
武政朝這邊招招手示意聽到了，拖着一箱行李走了出來，一邊四處張望，最後才把眼睛放在一張充滿怒氣的臉上：“阿，阿蘇，別這樣嘛，聽說上海美女的，人家第一次來，這不很激動麼。”
“嘿嘿。”蘇中輝極度不爽的捏着武政脖子上的肥肉，一邊說：“在飛機上看空姐還不夠啊，這不是捨本求末麼。”
武政一臉滄桑的說：“得了，別提了。對了，我餓壞了，一大早的六點就上飛機，啥都沒吃呢。”
蘇中輝一笑，財大氣粗的說：“走，今天我放下一切事情陪你周遊上海，吃遍上海，怎麼樣？”
“阿蘇，夠義氣。”武政一臉獻媚的說：“走前剛好碰到趙茹，她說你在上海有一點點囂張呢。”
蘇中輝聽小政提起趙茹，神情一頓，不由自主吸了口氣問：“她回去好麼。”
武政盯着蘇中輝看了一會兒才說：“沒什麼，只不過有一點失落，沒關係的，她其實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子，對了，有陳婕的消息了麼。”
“沒有。”蘇中輝幫武政提着行李走出站口，朝停車場方向走去。“他哥哥現在在北京工作，應該可以打聽到她的下落吧。”
武政朝蘇中輝鼓勵的笑笑，突然見蘇中輝停在了一輛奔馳面前，很自然的拿鑰匙打開車門把行李放在後車廂裡，一時嘴巴張得大大的。
蘇中輝和武政在學校裡互相諷刺打擊慣了，見武政那幅樣子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很得意地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看來你不只是有一點點囂張，簡直是非常的囂張。”武政沒好氣地看着蘇中輝，很享受的坐在車裡的靠座上，吸着那股真皮的的味道：“好車就是不一樣啊，只不過我們那裡開不得，太顯擺了。”
“得了你。”蘇中輝今天的心情說不出的好，長長的呼了口氣說：“小政，好好的在這裡玩幾天，然後就該工作咯。”
“你個貪婪的資本家，壓榨我這樣的窮苦勞動力。”武政有些小心的問：“幫我找了個什麼工作啊？”
蘇中輝神秘的笑笑，緩緩地吐出來一句話：“上海排名第二的房地產開發公司，同和的總裁。”
“啊？”武政明顯下了一跳，喃喃的說：“你小子還真是了不得阿，老實說，你是不是要我賣身阿，我可是冰清玉潔．．．”
蘇中輝從來沒有吐的像今天這麼厲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