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修凌知道東陵俊這會就在屋子外面站着,爲了讓那個老東西相信。
他故意大聲的說着,“志凡,你就是個呆子,當初要爲師拿出好藥救林敏娘,老頭子可是爲了你着想。歡兒這個瘋婆子,她就是馨兒那鬼丫頭買來的奴婢,你可別再傻着臉去貼那些來之不易的上好藥材了!”
“師傅,你也知道馨丫頭,她可是從來就沒把她買回來的人當做奴僕,要是她從淮安府回來得知咱不救歡兒,恐怕會怪罪咱的!”沈志凡有些爲難的瞧着師傅。
曲修凌高聲的呵斥着沈志凡,“那丫頭收集的珍貴藥草原本就不多,咱若私自用了,等她回來,你咋面對馨兒那張利嘴!”
東陵俊聽到屋子裡因爲藥材的事情,曲修凌師徒再爭吵,他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曲神醫,藥材的事情你也不需擔心,再說這都是我們造成的,你只需列出所需的藥材名稱,我這就打發小田去外面買!”
見東陵俊上了勾,曲修凌忍着心裡的得意,老臉上仍然陰沉着。
他朝東陵俊擺擺手,長嘆口氣,“哎,這補血的藥材可是很難買到的,你讓小廝去買,恐怕會耽擱了歡兒的病!葉家就有一些不錯的老山參,可是那丫頭卻是個吝嗇的,想要她的東西可是極其艱難!”
東陵俊想想曲修凌說的也要道理,就從身上掏出一沓銀票,“曲神醫,我知道你從來不把銀錢放在眼裡,可是如今爲了救人,你就把這些銀票收下吧,也算是彌補我們的過失!”
沈志凡瞧着東陵俊拿出的那些銀票,剛想張嘴推脫。
就被師傅的快手接住了,“東陵老頭,你說的也不錯,歡兒原本就是被你的人推到的,你出些銀子也是應該的,瞧着你拿出了這麼多的銀票,我就暫且原諒你了!”
曲修凌說罷話,就把那沓銀票塞自個懷裡,吩咐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徒弟,“志凡,你別再發愣,快陪東陵老頭出去喝杯茶吧,另外給你媳婦再討要一支上好的老山參,把它切片,再仔細的熬成參茶,讓歡兒喝!”
沈志凡瞧着師傅臉上有了一些掩飾不住的喜色,忽然明白剛纔他說歡兒病情嚴重,好像都是假的。
可是他又弄不明白,師傅一輩子淡泊名利,並不是個貪財的人,今兒特意弄這一手,又是爲何。
曲修凌瞧着歡兒的老眼皮有些抖動,他估着這瘋婆子快要清醒,見自家徒弟還杵在那兒發呆,怕事情露出馬腳。
立即老臉一變,大聲呵斥着,“沈志凡,你癡傻了不成,還不快去拿老山參!想讓歡兒送命嗎?”
沈志凡被師傅兇狠的呵斥嚇了一跳,他擡頭望望牀上的歡兒,立即出了屋子。
東陵俊見曲修凌又去翻騰他的藥箱,怕自個站到這裡耽誤他診病,就默默的出了屋子。
宏兒一直站在歡兒的牀側,他眼睛死死的盯着歡兒的臉,心裡不禁有些難過。
歡兒平素無論怎樣發瘋惹禍,姐姐從來就沒怪罪過,都是笑呵呵的包容着。
要是這次歡兒真的死了,姐姐回來一定會很難過的,都是那來歷不明的仨人進了家門,才把歡兒害成這個樣子。
宏兒越想越難過,眼淚也止不住的順着小臉蛋往下流,他低聲抽泣一陣,就揚起小臉問着,“曲爺爺,你說歡兒她會死嗎?我不想讓她死啊!”
曲修凌瞧着宏兒淚眼朦朧的樣子,瞧着屋子裡沒人,他把宏兒拉到身旁,悄聲說着,“宏兒,歡兒沒大礙的,馬上就會醒了,你先別聲張,剛剛那些從京城過來的壞蛋把歡兒推到,腦袋上破了個大窟窿,我要從他們身上多弄些銀子,等你姐那臭丫頭回來,纔不會怪我們,你懂嗎?”
“宏兒,這會你趕快去廚房瞧瞧,大妮把藥熬好沒,要是好了,就讓她儘快端過來!”
宏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心想,好像曲爺爺說的也有道理,自家姐姐確實很喜歡銀子的,要是知道歡兒被人欺負,人家賠了銀子,想必姐姐回來心裡會好受一些。
宏兒剛走出門就碰上了端着藥碗的大妮,他望着眼睛紅腫的像個核桃的大妮,鼻子有些發酸,“大妮姐,你別難過,你娘喝了藥肯定會醒過來的!”
“嗯,宏兒乖,我這就把藥送過去!”大妮點點頭,就進了屋子。
“大妮,你先出去吧,這藥我來喂吧,我待會還要給你娘繼續鍼灸,你留着不行的!”曲修凌不想讓人家知道歡兒馬上就要清醒過來的,他就找了個藉口把大妮也趕走。
大妮和曲修凌接觸的多了,自然也知道這神醫的脾氣古怪,除了自家小姐能拿捏住,她又瞅眼娘,就轉身出了屋子。
曲修凌先把被子卷好,然後扶起歡兒,把被子讓歡兒靠着,他開始笨拙的給歡兒喂藥。
廢了好一會子,才把一碗藥給她灌了進去,又拿起金針紮了歡兒的睡穴,這才鬆了口氣。
找個木櫈坐在歡兒的牀畔,自言自語的說着,“老頭子的腦袋也太好使了,這回弄的銀子,我要給那臭丫頭分一半,等把東陵那老貨打發走,老頭子就去七鳳山找那臭丫頭!”
範氏剛開始還以爲東陵俊就是外孫女從京城找回來的侯爺親戚,可是聽到沈志凡叫他東陵老將軍,才明白自個弄錯了。
她雖然不大喜歡歡兒,可是真瞧到昏迷不醒的睡着,她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志凡,歡兒到底會不會死呀?還有今兒你師傅帶回來的那個老頭子到底來咱家幹啥?”
瞧着岳母問的這倆問題他都回到不了。
沈志凡無奈的嘆口氣,“娘,我還不太清楚,師傅他做事一貫讓人摸不透,大妮她孃的傷勢也是不輕,恐怕不會太快清醒。”
範氏見沒從自家女婿嘴裡問出有用的東西,想到自家無所不能的外孫女,也嘆口氣,“哎,這馨兒要是在家就好了,我也不用操這份心了。”
敏娘瞧着天都黑了,因爲歡兒的事情,大家也不能吃飯,就悄悄的問着,“娘,咱是不是該吃晚飯了?堂屋裡那個東陵將軍還在呢?”
“志凡,你快出去吧,這廚房哪裡是你能來的地方,春麗,你把飯菜分成兩份,往堂屋裡端一份,剩下的你們就在廚房裡吃!敏兒,我去你翠蓮嫂子家瞅瞅去。”範氏叮囑好,自個先出了廚房。
東陵俊在沈志凡的陪同下吃過了晚飯,就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沈志凡說着京城裡的見聞。
想到沈志凡師徒在這裡已經十幾年一定很熟悉這裡的風土民情,既然要在這裡籌集糧草自然要多瞭解一些。
就打起精神和沈志凡詢問着淮安府的糧食種植和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沈志凡的脾性原本就是溫和謙恭的,難得有人能耐心的和他說話,自然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曲修凌的飯菜還是宏兒送進去的,倆人有了小秘密,在歡兒的屋子裡吃罷晚飯,就守着歡兒。
宏兒瞧瞧依然昏睡的歡兒,他不解的問着,“曲爺爺,你不是說歡兒快醒了,她這會咋還在睡覺呢?”
曲修凌跑到窗子旁朝外瞅瞅,院子裡這會沒人,他這纔過來壓低聲音說着,“小傻瓜,咱院子裡的人都還沒睡覺,還不能讓歡兒清醒過來,不然她亂蹦亂跳的可就露餡了,要等到夜半時分才能讓她清醒過來。”
聽到曲修凌說要半夜,才能瞧到歡兒清醒,宏兒打個哈欠,“曲爺爺,你自個守着吧,我困了要回屋睡覺了。”
“你這孩子,咋沒你姐姐有恆心呢,就這會功夫你都熬不下去了,算了,你還是回屋吧,記着不要走漏風聲。”曲修凌翻眼瞅瞅宏兒,埋怨了他一通,又仔細的叮囑着宏兒。
“嗯,我知道了曲爺爺。”宏兒朝曲修凌揮揮手出來屋子。
範氏來到劉翠蓮家裡,正趕上劉翠蓮家裡吃飯,被劉翠蓮熱情的拉着吃罷飯。
就和她說了自家的麻煩事,又聽到劉翠蓮說她家也住了一個重傷的人,還是馨兒帶回來的人。
她就煩惱的不行,苦着一張老臉把肚子裡的委屈給劉翠蓮訴着,“她嫂子啊,你說我家馨兒也不知道心咋恁大,如今家裡的田地也不算少了,可是她還往外跑,家裡整日的來些亂七八糟的人,我的心就沒安穩過一日,整日的跟着她七上八下的!”
“嬸子,你也別生馨丫頭的氣,如今咱能過上這好日子,可都是託了這丫頭的福,橫豎能來咱花溪的人,我也瞅了就沒個壞人,你還操這閒心幹啥?”劉翠蓮笑吟吟的勸說着範氏,“要不是這丫頭聰明伶俐,不到一年的時候就掙回了這諾大的家業,只怕你會還在替她娘幾個的肚子擔心呢!”
範氏仔細想想劉翠蓮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心裡也不窩的慌,就站起身子,“哎,她嫂子,還是和你說說心裡話,我的心纔不那麼煩躁,這會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劉翠蓮把範氏送到了葉家老宅的大門外面,就轉身回家。
範氏剛走到院子當中,就聽到歡兒的屋子裡傳出一道聲音,差點把她嚇的暈過去。
歡兒睜開眼,瞧着自個牀前趴着一個老頭子,她嚇的啊的一聲叫喊起來,“你是誰?趕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