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昔,珍重……”
玄陽喃喃自語,目送着秦覆昔坐的轎子漸行漸遠。
御前帶刀侍衛躍躍欲試,侍衛統領更是一直凝視着皇帝。他在心裡尋思,只需皇帝一個眼神,他就能帶着他的屬下殺出去。
但是皇帝的目光始終淡淡的,甚至面上流露出些許悲傷。侍衛統領絲毫看不出暗示的意思,只能作罷。
有人竊竊私語,但由於皇帝就在高臺上看着,他們的議論也顯得小心翼翼。
“皇帝爲什麼不追?”侍衛裡的一個人附在另一個人耳邊,輕輕說道。
“看皇帝的意思,自己心愛的皇后被搶走,一定覺得屈辱。但是他應該是有所顧忌,害怕來人會傷害皇后。”他身邊的那一個士兵暗自揣測。
衆人交頭接耳一番,秦覆昔的轎子離得越來越遠。
終於消失在玄陽的目光盡頭。
玄陽暗自嘆一口氣,此時在一衆侍衛面前卻不能露了情緒。他身旁伺候的公公知道他心情不爽,也是不敢打擾。
皇帝又憑欄看了一陣,似要看破眼底的重重山巒,直直看到秦覆昔心裡。
他做了一個“退”的手勢,訓練有素的侍衛整齊地退開,轉眼間只剩得衆人腳下帶起的塵土飛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向晚。他身旁一直侍立的公公終是忍不住來勸。
“皇上應該保重龍體。登基初始,還有許多事情等着皇上去做。可皇上到現在這個時候,卻是連午膳都沒進。”公公一邊說,一邊跪倒在皇帝左側。
“罷了,你起來吧。”皇帝應一聲,公公立即起身。
“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朕必須儘快處理。”皇帝扶着公公的肩膀,一起朝城內走去。
到了夜幕四合的時候,皇宮裡響起了淒涼的鐘聲。
三聲罷,皇城內外皆驚。
有專人急急宣旨:皇后薨逝,大赦天下。舉國上下禁止一切慶典,違令者斬。
皇宮內外由太子登基時佈置的明黃色,變成了一片縞素。
停靈,次日命婦紛紛進宮悼念。
先前伺候秦覆昔的丫頭更是在靈前長跪不起,惹得一衆命婦紛紛紅了眼眶。
禮官一聲“拜”,衆人齊齊叩下頭去。由於皇后無所出,更有一位年紀稍長的阿哥甘願作爲義子爲她捧着靈位。
再一聲“哭”,只聽得一片嗚咽之聲。
皇后被搶走的消息早己封鎖。衆人得知的不過是皇后薨逝,皇帝思念成疾一病不起。
所以此時一衆命婦同情皇后的遭遇,觸景生情難免悲慼。但是皇帝的其他妃子,心裡卻是一喜。
先前的時候她們心生嫉妒,爲什麼秦覆昔獨獨得到三阿哥的寵愛。後來三阿哥登基爲帝,秦覆昔更是毫無懸念成了皇后。
她們心裡當然不自在。所以此時看見秦覆昔的靈樞停在這裡,不過是裝作悲慼的樣子乾嚎罷了,卻哪裡哭得出眼淚來。
皇帝下令停靈七七四十九日,靈前燭火晝夜不息。這四十九日以內,衆人再未見得皇帝出得寢宮半步。
自此玄天國再無秦覆昔。倒是玄陽之前答應她的事情,此時履行了承諾。
頤鳴被皇帝指派了一個職務。此時新皇登基皇后薨逝之際,他一下子發揮了自己的作用。
其實他的心裡還是很感激秦覆昔的。
他依然記得他們初初相見的情景。那次他讓一個下屬裝作店小二,帶秦覆昔來到自己的院子裡,是爲了與她商量合作的事情。
他喜歡聰明的女子,尤其是秦覆昔這樣既漂亮又聰明的。
後來他與秦覆昔達成了協議。他把自己在帝都繁華地段的小樓給了秦覆昔,讓她重新在此發展煙月樓。名爲煙月樓,實爲情報組織。
秦覆昔也沒有辜負他的厚望。後來藉助舞團一舉進了皇宮,太子被刺殺。先皇病逝,三阿哥登基爲帝。
頤鳴本是出塵之人,事已至此他想着從此青燈古佛,了卻餘生。
卻不料與自己本是相互利用的秦覆昔,在新皇面前替自己求下一個職位。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秦覆昔。”頤鳴在心裡無數次默唸着這句話。
此時,又有一批難民涌到了帝都。此時頤鳴的職責,就是安撫好他們。
新皇登基政權更迭之際,容不得出一點點差錯。
正值寒冬,氣候一天天轉涼。頤鳴爲了將難民的死亡率降到最低,先是讓人在帝都的空閒地方搭建了許多草屋。
難民有了容身之所,不會再起反心。
但是僅僅這樣還不夠,他調用了帝都裡糧庫的糧食,在草屋周圍搭下粥棚施粥。又派人買了一些木炭,按人頭分發下去給難民。
吃穿不愁,只等度過了這個寒冬再另外想其他的辦法。暫且按下不表。
卻說秦覆昔本來是坐着轎子,她知道玄陽一直目送着自己離去。走出城外五十里以後與離洛寒會合。
兩人之前本來商量妥當。離洛寒先走,秦覆昔在後。爲了避開衆人耳目,也爲了防止玄陽出爾反爾。
兩人久別重逢,別後無盡相思,此時自是有一番心跡要表露。
離洛寒忍不住與秦覆昔一起坐進轎子裡,兩人輕言細語說着悄悄話。正在嫌轎子走得太慢,照這個速度要多久才能回到自己的國家。
“不如我們棄轎乘馬。”秦覆昔提議。
“行,我們再走一段路就乘馬,這樣比較快。”離洛寒的手輕輕撫過秦覆昔的鬢髮。
轎子逶迤向前,剛轉過一座山巒,離洛寒卻聽得前面探路的士兵一聲驚呼。
離洛寒道一聲“小心”,立馬飛出了轎子朝前疾行而去。
卻見當前的兩個士兵已經拔出了兵器。
前面的叢林中塵霧滾滾,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士兵在裡面。
離洛寒收住身形站定,雙手背在背後氣定神閒。
對方士兵中的頭領站了出來:“我們皇帝想見你們,煩請跟我們走一趟。”他的話音未落,早有幾個士兵將離洛寒團團圍住。
“那你們要先問一下,我手裡的劍答應不答應。”離洛寒說罷長劍出鞘。
轉眼間對方士兵圍攻上來,離洛寒此時心下一驚。
眼前的士兵並普通,他們都經過專業的訓練,並且大有列陣的趨勢。
離洛寒暗叫一聲“不好”,卻是毫不畏懼。
就聽得轎中的秦覆昔一聲驚呼。
敵人的目的是爲了抓住秦覆昔!離洛寒正想着向轎子奔去,先前的士兵卻果然布了陣將他圍住。
離洛寒暫時抽不開身也是無法。
眼見着秦覆昔被帶走,圍住他的人見目的達成也一步步退去。
離洛寒一聲令下:
“全部人,不找到三皇妃,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