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
徵兵的消息比原本想的來的更早,還沒等沈軍明教會張小合全部的格鬥技巧,就來了幾個橫眉冷對的青年人,他們一身甲冑,腰攜長弓,長髮高高束起在腦後,冷冰冰的告知了他們父母,要徵兵的消息,讓張小合與沈軍明準備一下,後天開始來軍隊服兵役。
那兩人一看張小合和沈軍明的身高,嗤之以鼻,說了句:“他們倆,也就是當個伙伕,肯定上不了戰場。”
他們的父母一聽,興高采烈得把那兩個官兵送了出門。
沈軍明聽了那個‘伙伕’就皺眉,嘆了口氣,想,他來軍隊是想賣命的,不是賣飯的。
張小合卻鬆了口氣,和他娘一起歡天喜地得將那幾個年輕人送走,然後轉身拽着沈軍明準備收拾東西。
張小合拿了不少吃的,收拾了一個小包袱。沈軍明看了張小合一眼,把自己的包袱給解開了,讓張小合看。張小合一瞥就發現沈軍明的包袱裡帶了不少舊衣料之類的絲織物,還有手紙等等,張小合有些疑惑,還沒來得及發文,他就看到沈軍明又從牀底下翻出來以前狩獵積攢的獸骨和獸牙,用麻繩綁住,做了不少可以防身用的小兵器。張小合有些不滿,說:“又不是姑娘,帶那麼多手絹幹什麼?送給誰?”
“不是送人的。”沈軍明和他解釋,“到了軍營沒有專門的茅廁,用野草或者別的東西容易……”沈軍明本來想對他說‘容易染上瘟疫或者交叉感染’,但是又覺得張小合估計聽不明白,嘆了口氣,說:“用這個擦你屁股,用完了還可以洗了再用,行了吧?”
“你怎麼這麼噁心……”張小合嫌棄得咧嘴,完全不知道沈軍明這樣的職業軍人做這種事的初衷,看他煞有介事的將能找到的棉物都放到包袱裡,也遲疑着將大餅放到包袱外,裝了不少衣服。
沈軍明淡淡地看了張小合一眼,又把他手上的餅放到外面,說:“等晚上凍僵了就可以保存很久了。”
“……”張小合愣愣地看着沈軍明熟練的動作,然後看到他抽手把獸牙拿起來,轉身扔給張小合,說:“你拿着,藏在肋骨上,別人摸不到那裡。”
張小合一看,是上次獵獲的野豬牙,村裡的人就只想着該怎麼吃掉這野豬,只有沈軍明將它大大的牙齒掰了下來,留在牀底下。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保存的,居然將獸骨保存得嶄新光潔,打磨得尖銳無比。
張小合將野豬牙收下來,放到貼身的衣服裡,順從地問,然後該準備什麼?
沈軍明說:“別帶太多東西,吃的帶了軍隊上面也會收走,找些可以貼身的武器,對了,別帶鐵。”
“恩。”
“給你點小玩意,回頭也許能保護你的性命。”沈軍明在牀底下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來幾個牛皮筋,這是他自己做出來的小皮筋,彈性肯定沒有重生前買的那麼好,但是好歹能用。
沈軍明小的時候特別調皮,用牛皮筋綁石子,打鳥,剛開始根本打不到,後來無論用多小的石子都能將鳥打下來,每天拿口袋裝好多的小鳥,回家讓母親燉了吃。
所以說什麼樣的東西都能成爲武器,關鍵是看在誰的手上,會被怎麼樣運用。
“這是什麼?”張小合很好奇,“彈弓上的那個嗎?”
“嗯。”沈軍明點點頭,用手指比劃了一個‘Y’,說,“實在逃不了了,抓一把石子,這樣彈出去,往敵人眼睛上彈,不要猶豫。”
張小合隨便比劃了一下,覺得挺好,收了下來,兩人太熟悉對方了,完全沒有客氣,伸手就拿。
張小合還想多問幾句,突然聽到隔壁的母親喊他的名字,張小合轉身要回自己家,結果沈軍明攔住了他,複雜得看着張小合。張小合問:“你怎麼了?”
“上次你和我說,【悍狼】可以幻化成人形,你是開玩笑的嗎?”
“不是啊。”張小合很納悶,不知道爲什麼沈軍明突然問這個。
“那【悍狼】會願意變成人形嗎?”沈軍明思考了一下,還是問道,“需不需要什麼代價?”
張小合馬上反應過來,有些嚴肅地問:“你看到那雪狼幻成人形了嗎?”
“……沒。”沈軍明老實回答,“我在夢裡看見了一個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張小合託着下巴想了半天,然後說:“我聽過一些關於【悍狼】的傳言,不清楚是不是謠言……大概是關於這些狼的人形的事情的,有些玄……你要是不信……”
沈軍明打斷了他的話,說:“我信,你快說。”
張小合看着他,然後緩緩道:“本身狼能變成人形就已經讓人咋舌了。所以我一開始和你一樣,並不信這些。後來有人告訴我,【悍狼】確實不能隨隨便便變成人形。它們不能傷人,這也是那日你沒有被雪狼殺死的原因。但是它們也不輕易接近人,它們接近人的時候就會被【悍狼】這個原本的羣體祛除,這一生無法再回到自己的狼羣。尤其是頭狼,親近人,比要它的命還要痛苦。”
沈軍明皺緊眉端,張口要說什麼,卻被張小合打斷。
張小合繼續說:“它們幻化成人形的條件就是,它們自願幫人類完成一個願望。它們會得到驚人的力量,甚至可以變身爲人類。”
“願望?人許下的願望嗎?”
“對。”張小合興奮得張大鼻孔,“你對那雪狼說‘拜託你完成我一生所有的願望吧’,看看它會不會變成人形?”
沈軍明看他那樣忍不住苦笑,心想,我只不過是和雪狼說了句‘人形’它就跑了,別提什麼願望了。沈軍明調侃道:“你也太貪婪了。”
“你懂什麼。”張小合道,“它要是真的認準你了,你也只能許一個願望,還不如多撈點。”
沈軍明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一下,然後說:“那狼,最近都沒有找我。你也說了,要讓狼親近人,尤其是頭狼親近人,比要它的命還難,我不抱什麼希望。”
張小合沉默了一會兒,聽到母親的催促聲,也不在沈軍明家裡呆着了,跑回自己家裡。
沈軍明嘆了口氣,不知道這一仗要多久,他當然不甘心只在炊事班工作,如果要立下軍功,在往上走走,估計也要有三年了,到時候真的不知道雪狼會怎麼樣。還會不會半夜來到他家門口……
沈軍明滿心焦慮,隨眼望了望門口,就看一匹渾身雪白,在陽光下反射着耀眼光芒的狼,正蹲坐在他家門口,一動不動地看着沈軍明。
沈軍明心中一動。
這還是雪狼第一次在白天來見他。沈軍明喊:“七殺。”雪狼的耳朵動了動。沈軍明試探着向前走過去,見雪狼沒有向後退,乾脆三步併成兩步走到它身邊,手指抖着摸了摸雪狼的頭頂。
雪狼眯起眼睛,張了嘴發出了舒服的聲音。沈軍明乾脆蹲下來,目光直視着雪狼的眼眸。
雪狼看起來非常冷靜,任由沈軍明摸它的頭頂,沈軍明前世見過軍人訓練軍犬,這會兒學着他們的樣子,輕輕拽雪狼脖子旁邊的毛,有些欣慰的說:“你好像壯了,變得胖了點。”想了想,大着膽子傾身想伸手摸摸雪狼的屁股。結果他一傾身,耳朵正好碰到雪狼的耳朵,雪狼的耳朵猛的甩了一下,打在沈軍明耳朵上,還有點疼。
沈軍明側身好笑的看着雪狼的耳朵,結果雪狼也正好轉過頭看沈軍明要做什麼,一人一狼這樣對視着,雪狼突然張開口,舔了舔沈軍明的耳朵。
雪狼的舌頭整個裹着沈軍明的左耳,不斷吮吸着口中的東西,沈軍明癢的手都抖了,也不再害怕,摟着雪狼的脖子,聞着它身上泉水的味道,過了一會兒覺得雪狼的口水順着他耳朵流到了脖子裡,連忙離開了雪狼的嘴,一下一下重重地撫摸雪狼的頭頂,雪狼眼睛眯起眼,似乎也很喜歡沈軍明的撫摸,過了一會兒長長的舌頭伸出來,彈了彈沈軍明的耳朵,將上面的口水收到嘴裡,樂此不疲。
沈軍明沉默的和雪狼呆了小半晌,突然說:“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的話。我要參軍了,以後要跟着軍隊行軍,不會再待在家裡,你來這裡也找不到我了。”
雪狼根本不在意他說什麼,眯着眼睛,想了想,趴在地上,緊緊貼着沈軍明的小腿。
沈軍明摸了摸它柔軟的上腹腔毛,嘆了口氣,說:“我本來想再等等……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就好了。我擔心你,不放心你待在這裡。可是軍隊裡應該不讓我養你,我沒辦法,後天我就出發了,想多看看你,我知道你不願意親近我,你還有你的狼羣,只是能不能這幾天,就呆在我身邊?”
沈軍明試探地看了看雪狼,雪狼閉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一樣,只有耳朵偶爾動一動。
沈軍明看着雪狼的睡姿,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雪狼的鼻子。雪狼身體健康,鼻子溼潤,臉頰兩側的鬍鬚根根豎立,很硬,很黑,摸起來有點扎手。
沈軍明笑着看着雪狼的臉,半晌,俯下.身,有些愣的,像是相見第一次獵狼時一樣,不知道爲什麼,下意識地湊到了雪狼的下巴上,摸了摸它的下頷,結果雪狼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冰冷的看着沈軍明。
沈軍明有些心虛的和它對視,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想放手,他無意識地摸它下巴。雪狼的眼神越來越怪異,有些複雜,有些驚愕……
雪狼沒有像是第一次獵狼的時候一樣反應激烈,它只是舔了舔沈軍明的手,眼睛一直盯着沈軍明,甚至仰起頭讓沈軍明摸它的下巴。沈軍明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能讓雪狼一開始這樣反感,後來又表現的很舒服。
雪狼‘叭叭’的舔着沈軍明,就像是那天晚上在舔他的傷口一樣,力道比普通的貓狗要重,舌頭也並不光滑,但是沈軍明覺得非常好受。
雪狼的眼神從原本的複雜恢復了澄澈,定定地盯着沈軍明,過了一會兒,站起身來。
沈軍明以爲雪狼又要走,連忙喊了句‘七殺’。雪狼沒有走向門口,而是更加湊近了沈軍明,過了一會兒,邁着腳步走進沈軍明盤腿坐着的腿中間,蹲坐在沈軍明的面前。
雪狼比普通的狼大兩倍,體重也驚人,壓的沈軍明大腿有些發麻,但是沈軍明卻不想把它趕走,而是用腿圈住了雪狼,甚至有一種就這樣過一輩子的錯覺。
雪狼仰起頭舔沈軍明的脖頸,溼漉漉的順着沈軍明的脖頸舔了一圈,然後吧唧一下嘴,將頭埋在了沈軍明的肩窩裡,使勁蹭,像是要留下什麼味道一樣。
沈軍明懷裡抱着雪狼,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