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業剛下朝便聽明嬤嬤稟報陳玉蓮身體有恙,想到自太后駕臨,已有好幾日未曾見過,不禁心裡癢癢的,想也不想便往望月居走去。
到了望月居,剛進到屋裡,便見陳玉蓮躺在牀上,神色悽然,一幅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憐之態,沈弘業的心頓時軟成一團,便快步走了上去。
“蓮兒,你是哪裡不舒服,怎地沒叫大夫來瞧瞧?”沈弘業早沒了當日打人時的陰狠,此刻倒是一幅深情意重模樣。
陳玉蓮淚水立刻流了下來,故作堵氣地將身子轉到了裡面:“讓賤妾病死算了,省得讓老爺添堵。”
“蓮兒,你這是什麼話,你我夫妻一場,你病了難道我不心痛?那日打你,實屬情非得已,實在是不那樣做,若太后追究下來,你和喬兒,芸兒的性命也不保啊。”沈弘業又耐着性子好言勸慰了幾句。
陳玉蓮深知沈弘業性格,若是太強勢反而會令他厭棄,本來讓明嬤嬤出去便是爲了引他過來,如今目的已經達到,雖心裡仍有埋怨,可是爲了自己,爲了兒子和兩個女兒,也只能裝作體貼懂事轉過身,雙手在沈弘業胸前輕撫,聲音更是嬌軟柔情媚地哭求道:“妾身知道老爺爲難,是妾身不好,平日裡只忙着打理府上的事情,管教兒女,卻忘了大小姐那裡...妾身只求老爺不要因爲這件事而傷了你我的夫妻情份。”
沈弘業***立刻被勾起,一把握住陳玉蓮的手便傾身壓了下去,只聽到一聲嬌軟的吟哦,兩人便纏在了一起。
劉管事跑到望月居,見門口無人,剛要上前稟告,卻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立刻驚得身子一抖,退到了院子外面。
但想到那幾位世子不是好招惹的人物,還有方纔大小姐給的那張銀票,劉管事壯着膽子上前,大聲道:“老爺,榮王世子,和王世子,與怡王世子正在前廳等侯。”
沈弘業與陳玉蓮正是糾纏得難捨難分之時,聽到劉管事這麼一喊,心裡憋了團火,但待他反應過來時,立刻沒了興致,甩開陳玉蓮的糾纏連忙翻身下牀,穿上衣袍便走了出去。
陳玉蓮見沈弘業折騰到一半,說走便走,氣得臉色發青,伸手便將牀頭的一個青花瓷瓶給揮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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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莞秀回到自己的靈妍閣後,越想越不甘心,於是叫來李嬤嬤:“去前廳看看,現在幾位世子可還在?”
李嬤嬤並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轉身便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折身回來:“小姐,老爺剛從姨娘那裡出來,正前往醉心居。”
沈莞秀聽完,眼珠子一轉,起身便匆匆忙忙地往前院走去。
醉心居緊挨着湖邊而建,湖水清澈碧綠,湖裡栽了許多荷藕,每到夏季便盛開滿湖的蓮花,景色實是美不勝收,沈弘業沒什麼本事,卻極愛些風庸附雅之事,便經常在這醉心居的湖面涼亭中招待客人。
而此刻,顧沐塵,顧逸辰,顧景南三人坐在醉心居的亭子裡喝茶,神情卻是十分不悅
。
“大哥,不是二哥叫我們來的嗎?怎麼我們都到了,反倒不見他人影?還有,他爲何要叫我們來公主府?他難道不知道德陽那個女人就住在這裡嗎?”顧景南看到安平公府就想到顧清惜,心裡便窩着一團火想要發作,不由神色陰鬱地問道。
顧沐塵背對着他,似沒聽到他這一連串的問題似的,兀自一人默默注視着湖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逸辰與顧景南心存同樣的疑惑,見他沒有說話,以爲他在隱瞞着什麼,正要起身上前追問,卻聽到一陣嘻戲輕笑聲。
只見一位穿着粉裙的女子手裡拿着一束鮮花朝亭子裡跑了過來,後面還跟着一個丫鬟。“來啊,快來追我啊。”
顧逸辰見女子似沒看到亭裡站的人一般,直朝顧景南那邊撞了過去,又想起他們到這府上半天也不見沈弘業前來迎接,頓時瞭然,眼裡帶了一抹戲謔的神色看向顧景南。
顧景南並沒有注意到身後跑來的女子,只見顧逸辰那看戲般的神情,火氣越大,剛要上前質問,卻感到手臂被人用力撞了過來,顧景南猛地偏過頭,見是個想要投懷送抱的女人,若換作是以前,定會好好調戲一番,此刻哪還有這種心思,擡起左腳,用足了內力便是猛力一踹。
顧沐塵只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便看到湖面撲通一聲大響,濺起許多水花。
“怎麼回事?”顧沐塵沉着臉問道。
“沒什麼,只是把一個想勾引我的蠢貨踢進了湖裡。”顧景南終於感到火氣發泄了不少,拍了拍衣袍,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顧沐塵卻是皺了眉,看着在水裡撲通想要喊救命,卻因嗆了太多水發不出聲音的女人。
“小姐,三小姐...快來人啊,三小姐掉水裡了,快來人啊。”跟在沈莞秀身後的芸香嚇得立刻高聲呼救。
顧景南聽到,立刻又站了起來,上前捉住那婢女道:“她是誰?”
“那是三小姐,你竟敢把三小姐踢到湖裡面,還不快下去把她救上來,陳姨娘呆會一定饒不了你。”芸香並不知道顧景南的身份,平日裡伺侯在沈莞秀身邊,也跟着囂張跋扈慣了,心裡害怕受到陳玉蓮的懲罰,又不敢下水去救人,便對顧景南頤指氣使道。
顧景南是個混世魔王,素來只有他囂張兇橫的,京裡知道他的名門千金見到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斷然不敢招惹,聽完芸香一番恐嚇,卻是邪邪一笑,又是一腳,將她也踹進了湖裡。
應聲趕來的沈弘業見到這一幕,又急又氣,卻是不敢得罪了顧景南,只得支使着家丁趕快下水救人。
沈莞秀和芸香被救上來時,已是隻有出氣沒進氣,一旁顧沐塵幾人也只是冷眼旁觀。
陳玉蓮得知沈莞秀被踹到湖裡的消息,立刻顧不得還在禁足期間,驚惶地跑到醉心居,見到小女兒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心裡焦急怨憤至極。
“是誰把三小姐害成這樣的?”陳玉蓮氣急,完全不顧身份,厲聲質問道
。
亭子裡所有人,包括沈弘業在內一片寂靜,無人回答。
陳玉蓮還從未被如此忽視過,氣得渾身發抖。
這時,芸香突然吐出幾口水,緩緩睜開眼,見到陳玉蓮一臉盛怒地站在那裡,心裡猛然一驚,指着顧景南控訴道:“姨娘,是他,是他把三小姐踢到湖裡去的,奴婢要她去救三小姐,他不但不肯,還還把奴婢也踢到了湖裡。”
顧景南聽了,卻是一臉滿不在乎。
陳玉蓮氣極,見顧逸辰一身華服,氣質不凡,卻因怒火中燒,也不問顧景南是誰便上前質問:“你到底是誰,竟敢在這裡撒野,若是芸兒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你以命相抵。”
沈弘業正着急不知該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聽到陳玉蓮不顧身份就這樣質問和王世子,心裡一驚,立刻沉了臉過來喝止道:“和王世子面前也敢放肆,還不退下。”
陳玉蓮聽到,也是一驚,可看到躺在地上仍昏迷未醒的小女兒,護犢之心令她再度厲聲道:“老爺,他將芸兒踢進湖裡,芸兒現在生死不明,就算是世子又如何?這事即算鬧到皇上面前,妾身也要爲芸兒討要一個公道。”
沈弘業見顧景南臉色冷了下來,暗道不妙,正要叫人將陳玉蓮給拉下去,卻見顧景南充滿嘲諷輕蔑地笑道:“這事兒真要鬧到皇上面前,沈相怕是丟不起這個臉。”
陳玉蓮臉色一白,指着顧景南的手指微微顫抖:“你什麼意思?”
沈弘業雖不知方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隻要細細一想便能猜出個大半,這醉心居依水而建,也是連接前院與後院的必經之所,今日三位世子到來,他命人在醉心居招待,按理說女眷是要回避的,可是小女兒卻出現在這裡,還被踢進湖裡,當初的情形便可想而知了,想到這,沈弘業的臉色愈發地陰沉難看。
顧景南冷笑:“我道這公主府怎麼會有如此輕賤不知廉恥之人,原來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也難怪,庶出的品行自然是無法與嫡出的相提並論。沈相,三小姐莫不是想當世子妃想瘋了,以爲就憑着她這樣的身份,來個投懷送抱我和王府就會接受,這如意算盤未免也打得太好了?”
這話是極惡毒了,將沈莞秀罵了一通的同時連帶着也將陳玉蓮也給罵了進去。
陳玉蓮一直對自己妾室的身份耿耿於懷,這也是她爲何處心積慮想要當上正室夫人的原因之一,如今,被顧景南當着下人的面貶低輕賤,心裡的恨意可想而知,然而卻也因着這低賤的身份讓她連反駁斥責的權力都沒有,只能把滿心的怨恨全都往肚子裡咽。
沈弘業聽完,臉色也不甚好看,畢竟丟臉的是自己的女兒和妾室,又懼着榮王府和和王府的勢力,只得忍氣吞生道:“這中間是有什麼誤會吧?”
“好了,不管是不是誤會,事情既已發生,沈相還是快請大夫爲三小姐瞧瞧吧,再拖下去怕纔是真的會出大事。”一直皺着眉沒有作聲的顧沐塵出聲打斷了爭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