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關頭,衛皇射出火花旗箭四王,密林中追趕白狼的獵手見白狼突然都流竄而逃向同一個方向便是覺得事有蹊蹺,擡頭又見黑色火旗花炸裂,四王以及各世子還有狩獵的武將全都面色聚變,紛紛掉頭奔向旗花發射的地方!
黑色旗花,代表皇上遇險!
收到這個信號時候,所有人都往一個地方趕去,而宸王世子當時距離最近,立刻掉頭去救人,率先趕到後所帶侍衛紛紛射箭獵殺狼羣,他則是一躍下馬祭出承影劍深入狼羣腹地搭救衛皇,護着衛皇在不知停歇的狼羣攻擊中殺出一條血路,然而就在狼羣驅趕差不多時,忽然四處密林中嗖嗖嗖的射出無數羽箭,瞄準衛皇而來!
殺氣瀰漫中,衛皇親衛死傷所剩無幾,顧長卿帶去的人也紛紛被射成馬蜂窩,敵人在暗,他們在明,處於劣勢!
箭羽不停歇,而伴隨着箭雨四射中,密林中又突現無數黑衣刺客,個個蒙面凶煞,刀光劍影中要取衛皇與顧長卿的性命!
暗箭,刺客!
顯然是有人趁機要殺掉衛皇!
最終,寡不敵衆,顧長卿身上劍傷刀傷無數,傷傷致命,而顧長卿拼死保護的衛皇也不能倖免,兩支羽箭一根射中心口,一根射中腰眼命門,箭上淬毒,性命危在旦夕。
殺,只是在一瞬間。
速度之快,來勢之猛,根本無暇抵擋,而作爲衛皇貼身隱秘衛趕到收割了無數人黑衣刺客的性命後,其餘諸王與各國使者才陸續趕到,然而見到的場面卻是一片屍首成山,人狼死傷無數,衛皇與宸王世子奄奄一息……
這場皇家狩獵,也因爲衛皇的重創而無聲結束……
顧清惜的手指在袖中緊緊的捏着,雖不曾親眼見顧長卿斬殺狼羣,奮勇力敵,但這道聽途來的話語卻是能讓她腦海中清晰的勾勒出那樣慘烈殺機重重的場面,他一個人,如何能抵擋如此多的刺客?身上所中刀劍無數,豈不是早就成了血人……
顧清惜的手死死的握着,指甲掐人掌心之中,將血肉掐出一片白色,她也渾然覺察不到疼,只是全身上下感覺到一陣陣的冷意……
侍從宮女一盆盆端出來的血水,多半都是他的血……
他,現在,究竟如何……
顧清惜不敢想,也不想去想,冰冷的眸子閉上,蓄忍了許久的淚,就這樣無聲的溢出眼角,劃過面龐,與衣袖上垂下的雨水,啪的一聲,濺在玉磚上……
這一場獵殺,究竟是誰的陰謀?
是四王奪權殺父?
是異國來使殲滅政敵?
誰知道?
誰不知道?
又有誰知道?
顧清惜覺得全身冰涼,猶如置身在臘月的冰天雪地之中,她這一刻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的無能,曾經引以爲傲的那點聰慧狡詐現在看來也不過只是能在家宅後院中施展拳腳,遇上這樣的家國天下之爭,她身上的這點智慧與才能卻是顯得這樣的徒勞無用!
智,不能爲他分憂!
武,不能爲他解難
!
見他深陷密林重創生命危在旦夕,而她卻是隻能這樣傻乎乎的跪在這裡,什麼也幹不了!
除卻不能爲他排憂解難,同甘共苦之外,依着她現在自身的力量保護自己的小命都成困難!宮中險遭人毀掉清白,夜半險些被飛刀奪命,賽馬險被冷箭射死,就連護國公夫人都有膽量用髮簪來刺她心口!
呵呵,真是夠了!
不想不知道,仔細回想起來,她才恍覺得自己是這樣的渺小,這樣的軟弱無能!
曾經她還想着用自己的腦袋的智慧以此來安身立命,現在看來自己還真是愚蠢!
這一刻,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變強!擁有強大的力量!
只有自己強大無畏,才能保住自己,保護自己所愛之人!
擔憂的淚冰冷的劃過面龐,顧清惜緩緩的睜開眼,而這一睜眼的瞬間,眸光變得無比的冷冽而尖銳,眼中像是射出兩把鋒利的寶劍,光華耀眼而冷凍成冰!
掌心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血肉裡,流出血來,她無動於衷。
天空陰沉,暴雨洗刷着驪山大地,正殿內的氣息伴隨着越等越久卻遲遲不見太醫出來的情況而變得越發的沉悶壓抑。
皇后以及四王府的人跪立在最前端,神色個個沉寂,各國使臣的面色也分不清悲喜,只是都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耗着耐性的等着,衛國天子受襲,若密林中無他們參加此事還好說,可偏偏衛皇遇險時他們多半都在,那箭,那黑衣刺客,到底是誰放的,到底是誰的人,誰也說的清楚!
所以,作爲嫌疑人,本該回各自營帳休息的他們此刻也不得不強行被‘叮囑’坐在這裡……
等待的時間十分之難熬,衆人匆忙趕往行宮時多數都淋了雨,全身溼透卻不得更換衣衫,在這冰冷空曠的大殿中一跪就是一個多時辰,不少身子虛弱的命婦名媛承受不住這地面上的寒氣接二連三的暈倒,暈倒的人被無聲的擡了出去,使得這殿內的氣氛更加的詭異與深沉……
又過了多半個時辰,有太醫面色慘白,額角滲汗的從屏風內走出來,說道:“皇上轉危爲安,還請皇后與衆王爺大臣放心……”
聽及此,滿殿衆人紛紛呼了一口氣,皇上無事,這太好了……
“太醫,不知宸王世子現下如何?”
說這話的是宸王,平日裡風度沉靜儒雅的這位王爺,此刻跪在地上,屏風內的兩人,一個是他的親生父皇,一個是他親生的兒子,沒有人比他跪在這裡更飽受煎熬的人了,衛皇轉危爲安,那他的兒子呢?
“宸王世子,身受重創,傷口多是人體要害命穴,情況,並不樂觀……”
這時從屏風內又走出一位太醫,他神色悽然的說道。
此話一出,跟跪在宸王身後的宸王妃,身子一軟,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整個人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夫人!夫人!”宸王大驚。
“娘!”顧明語哭着撲了過去,撥開人羣,央求道:“娘!娘你快醒醒!”
場面一陣
的騷動,衛皇轉危爲安,宸王世子救駕有功看這情況卻是免不了英年早逝了,一時間嘆息聲,惋惜聲,不絕於耳……
顧清惜從宸王詢問顧長卿情況時,她的身子瞬間的緊繃成鐵,擡起臉來幽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鎖住那太醫,她期盼着太醫口中說他轉危爲安,性命無憂,然而卻是沒想到聽到這般言辭,顧清惜的瞳孔一縮,眸光如那燃燒殆盡油蠟的枯燈,瞬間陷入無盡的黑幕中,失了一切光明!
她繃緊成鐵的身子一寸一寸的軟了下去,曾經挺直如秀竹的脊背一點一點的折彎塌陷,最後,她身子竟蜷縮成團,匍匐在地,全身冰涼如墜千年冰窖,冷,她只是覺得全身冷……
“郡主!郡主!”
身後丫鬟束墨與卷碧失聲尖叫!
而她,已經聽不見。
這一昏,便是不省人事三個時辰,等待醒來時候已經深夜了。
睜開眼,顧清惜直直看着頭頂的幔帳,眼神空洞,眼睛都不知道眨一眨,盯得久了,瞳孔受不了,眼淚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流了出來。
溫熱的淚在冰涼的面頰上蜿蜒,感受到那眼淚的溫度,她忽然鼻子一酸,扭過頭去,拉緊被子將自己腦袋蒙了起來!
本以爲醒來,之前一切發生的都是夢!
然而,卻不是!
顧清惜忽然有些不敢去面對即將到來的那些不安,她害怕,很害怕,索性埋起腦袋來當鴕鳥,自欺欺人。
她,肩膀抽泣起來,壓抑的許久的哭聲終於從被子裡悶悶的傳出來。
“惜兒丫頭……”
一道溫柔而略顯滄桑的聲音響起。
顧清惜哭聲停歇,忽的掀開被子,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坐在牀邊軟椅上的那一雍容華貴的老婦人,她驚道:“太后娘娘!”
昏黃的燭光裡,太后一身猩紅色秀仙鶴的梵紋灑菊錦衣罩身,頭髮上朱釵鳳簪盤的一絲不苟,正是用一張慈祥而和藹的面孔輕笑着看着顧清惜那驚詫的表情,太后和藹一笑,道:“惜兒做什麼醒來便哭?連皇祖母都視而不見了?”
顧清惜本以爲是自己還在做夢,突聽得太后說話她才恍然意識到這不是夢境,想來衛皇狩獵受傷的消息傳到了皇宮後定然是太后娘娘放心不下衛皇而特意趕來驪山探望。
想到這裡,顧清惜迅速收了淚水擦了臉,平復了下心緒,才說道:“剛纔是做惡夢嚇哭了,惜兒一想到白日裡皇上所受的驚險就忍不住的後怕……也不知現在皇上舅舅如何了……”
“哀家已經看過皇帝了,你舅舅他沒事只是還未甦醒過來,皇祖母聽說你這丫頭昏倒了放心不下你特意來看看你,可你倒是好一直睡到現在可是讓皇祖母一陣子苦等……”
太后由着女官扶着挪到了牀榻上坐着,她一臉嗔怪的拉起顧清惜的手背來拍了拍,語氣裡則滿是心疼,“你看你這丫頭,這才幾天不見,你已經消受成這個樣子了,在瞧瞧這身子怎麼一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腳受傷,又是淋浴昏倒,你啊,這身子骨真是太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