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合作

陸遠的不動聲色令霍格變得更加激動起來,“老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報紙上說,昨天有23名日軍死於那場大爆炸中,而且事發現場是一家日本貨運商人的住所。報紙上雖然沒有說那日本商人怎麼樣了,但我知道,他也一定是死了,對不對?”霍格一邊說話一邊留意陸遠的表情,只是他根本沒有從陸遠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霍格當然不能從陸遠此刻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來,翻看過報紙之後,陸遠伸手推開還剩下半個煎蛋的盤子對霍格言道。“這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你那隻眼睛看到是我乾的了?我一會要出去一趟,你看着那些工人,儘快把地下室弄好,我讓舒赫曼定做的那些東西可快要運過來了,別耽誤了我的正事。”

陸遠不承認日僑聚集區的爆炸跟自己有關聯,霍格自然也就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在陸遠出門的時候,依照慣例叮囑陸遠要多加小心。霍格的叮囑實際並沒有被陸遠放在心上,再說他去的地方只是兩條街外的和記茶葉鋪,陸遠知道只要自己不走出美租界,就基本不會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陸遠走進和記茶葉鋪的時候,手裡拎着一隻精緻的公文包,只是絕對不會有人能想到,陸遠手中的這支公文包裡卻裝着兩支手槍和數百發子彈。茶葉鋪的掌櫃馬寶成看到陸遠出現,便依照跟王慶年商量好的辦法,隨即滿臉堆笑的迎上來,以大生意上門爲藉口,當着一衆茶客們的面,直接把陸遠讓進了茶葉鋪的內室裡。

“陸先生,這是你要的東西,倉促之間,我們也只能提供出這些情報。”陸遠兩人在內室裡坐下來,馬寶成便從落地鈡的暗格裡拿出一個大信封遞給陸遠。陸遠到時沒有感到意外,伸手接過信封便當着馬寶成的面打開,粗略翻看過信封裡大大小小的字條之後,陸遠這才把放在身側的公文包打開來。

“馬掌櫃,依照我對你們地下黨的瞭解,武器彈藥和資金應該是你們最需要的。我這次來的匆忙,就只帶來兩支手槍和200發子彈,另外還有一些錢,希望這些東西能夠幫助到你們。”陸遠打開公文包,把包裡的手槍、子彈和兩捲紙幣拿出來擺在馬寶成手邊。“馬掌櫃,你先別忙着回絕,我跟上海地下黨合作的時候,我們之間也是如此相處的。”

本想要拒絕的馬寶成如此便沒有再繼續堅持,不過他還是把那兩捲紙幣推還給了陸遠,“陸先生,茶葉鋪的生意還算不錯,所以我們暫時不缺資金。手槍和子彈,我們可以收下,不過這錢,就不用了。”馬寶成的話雖說這麼說,可他眼神中的閃爍卻沒能逃得過陸遠的留意,心知這是對方不想跟自己牽扯太多的意思,陸遠便伸手把那些鞋紙幣拿了回來。

正事已經談完,只是陸遠卻不想這麼快就回去,隨即出言向馬寶成試探道,“馬掌櫃,我這裡還有一些武器彈藥,全都是日軍制式武器,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陸遠的話令馬寶成心頭一跳,沒有開言之前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已經越發的懷疑起陸遠的身份來,畢竟不是隨便的人就能弄到日軍制式武器的。

“日本人看的很緊,恐怕你的那些武器彈藥很難運進來,我們接收之後也很難運出去。”馬寶成並沒有直接回答陸遠,而是先模棱兩可的說起了天津日軍的嚴密封鎖。聞言而笑的陸遠心裡明白,這是馬寶成對自己的一次試探,地下黨自然會對自己手上的武器彈藥感興趣,只不過對方現在還不敢全然相信自己罷了。

陸遠皺着眉頭摸出香菸來點了一支菸,少頃之後,陸遠這纔對馬寶成言道,“馬掌櫃,我看不如這樣好了,從現在開始,我會把我所說的武器彈藥全都隱藏在郊區,好方便你們的人運輸。而你們不用給錢,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盡力幫助我搜集情報就好。而且我只跟你進行單線聯繫,你們不用擔心因爲我會危及到你們其他人,而我也不用擔心會泄露自己的身份給日本人知道。”

陸遠這話引來了馬寶成的興趣,陸遠剛纔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是清楚了,按照商業上的交易方式來解釋,陸遠這已經能算是先付款後拿貨了。看到面露喜色的馬寶成還在暗自沉思,陸遠隨即又繼續言道,“如果你們擔心在天津郊區接收武器會很麻煩,那也可以這樣,只要是在河北地界之內,你們隨便指定地方好了,我會按照你們指定的地點把武器彈藥送過去。”

轟的一下,馬寶成的腦袋裡像是開鍋了一樣,整個人也跟着抖了一下。陸遠剛纔的這句話算是成功的嚇住馬寶成了,已經快50歲的馬寶成這輩子也見識過不少能人,可沒有一個有陸遠這樣的膽氣。“你是說,只要是在河北境內,你可以把武器彈藥直接送過去交給我們的人接收?”馬寶成用一種不敢置信的口吻反問道,一雙眼眸更是死死看着陸遠。

“那是自然,我說過的話自然是認賬的,許還山應該知道我的脾氣,說到就會做到。”陸遠迎着馬寶成的目光緩緩言道,絲毫不介意馬寶成對自己的審視。“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在上海都做過什麼,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上海地下黨新晉得到的那批武器彈藥,就是我提供的。只要你們幫助我搜集到想要的情報,武器彈藥絕對不會少給你們,哪怕是機槍和迫擊炮這樣的重火力武器,我也是可以弄到的。”

陸遠的淡定令馬寶成又生疑惑,如果陸遠只是說自己能弄來手槍和步槍,馬寶成也許不會如此懷疑陸遠,可陸遠剛纔還說了機槍和迫擊炮,才使得馬寶成又生疑惑。眼角的餘光看到馬寶成的右手正慢慢滑向桌邊,陸遠隨即笑道,“馬掌櫃,雙方合作講的是相互信任,在你們完全相信我之前,我會先提供一些武器彈藥給你們,你們現在需要做的,只是先指定一個地點給我。”

陸遠的話令馬寶成滑向桌邊的手停住了,原本準備按響電鈴的馬寶成仔細想想陸遠剛纔的話,好像這件事情從裡到外對天津地下黨而言並沒有什麼危害。陸遠滿意的看着馬寶成縮回了滑向桌邊的右手,“馬掌櫃,我這裡目前還有十幾支手槍、六支日式三八步槍和一些子彈。如果你們能給我三天時間,我還能弄到不下三十支三八步槍和兩挺輕機槍,或許擲彈筒也是有的。”

天津地下黨也正在組建行動隊,武器和經費一直是個大難題,如果說經費還可以算得上是能勉強解決,如何弄到足夠多的武器,便是一直困擾天津地下黨的大麻煩。送走陸遠之後,馬寶成馬上通過密道去找了王慶年,得知陸遠許諾會無償提供武器彈藥給地下黨,心中大喜的王慶年隨即第一次違背了潛伏條例,使用緊急聯絡通道聯繫上了天津地下黨支部。

已經離開和記茶葉鋪的陸遠,並不知道因爲自己的一個承諾會引出這麼多的事情來,此刻的他正坐在街角的咖啡店裡,一邊很是悠閒的喝着咖啡,一邊仔細翻看着馬寶成提供的那些情報。陸遠看得出來,信封裡這些字條上的筆跡並不是一個人的,陸遠暗自分了一下類,居然從中發現了至少四個人的筆跡。

“這樣就是說,這個和記茶葉鋪至少有四個情報員爲他們蒐集情報了。”陸遠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視線轉向窗外的同時,腦子裡也在飛快的思索着。和記茶葉鋪提供給陸遠的情報非常的雜亂,這需要陸遠自己仔細的分析分類,並從中分析推敲出對自己有用的信息來。一整個上午,陸遠都窩在這家咖啡店裡,仔細翻看那些字條。

午飯之前,看完所有字條的陸遠又去了和記茶葉鋪,被馬寶成引領進內室之後,陸遠從口袋裡拿出三張字條遞給馬寶成。“馬掌櫃,我對他們很感興趣,我希望你們的人能加大對這個地方的偵察。還有,麻煩轉告你們的人,今明兩天最好停止一切在海光寺極其周圍的活動,我準備送給天津日軍一份大禮包。”

馬寶成在天津潛伏已經數年,自然知道海光寺是個什麼地方,在七七事變之後,那裡就已經成爲華北日軍司令部駐地,此外天津日軍憲兵司令部也在那裡。只是不等馬寶成仔細追問,陸遠便已經起身離開,無奈至極的馬寶成只好把陸遠的原話轉述給了王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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