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街道兩旁的鋪子,挑着擔子走街竄巷販賣的小販也不少,文兒和武兒第一次逛街,覺得眼睛都不夠使喚了,他們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鏡,對什麼都要好奇的瞅上一會兒,賣炮仗的、賣年糕的、賣胭脂水粉的,特別是路過捏麪人兒的小攤前,倆人兒手牽着手站在人家的攤位前,看着一隻只栩栩如生的麪人,大眼睛都直了,充滿了好奇和興奮。
小販見兩個小娃子穿戴的不俗,一見便知是家境殷實的子弟,便極力攛掇起來:“二位少爺,捏個麪人吧,很便宜的,一個只要八文錢。二位少爺都捏的話,小的就算你們兩個十五文好了!”
文兒很懂事兒,他雖然愛這活靈活現的麪人兒,但卻捨不得胡亂花錢的,一聽說兩個麪人兒要十五文,把頭搖得想撥浪鼓似的,牽着弟弟的小手連連後退。
“喜歡嗎?喜歡就捏一個吧!”
杜氏跟在孩子們的身後,溫柔的看着懂事的孩子,把他們一手拉一個,又牽回到小攤兒前,對小販兒說:“捏吧,給倆個孩子一人捏一個。”
捏麪人兒的漢子見生意做成了,高興的應道:“好咧!”就捻起一塊兒麪糰兒揉搓起來,捏了幾下,麪糰就有了一個人影的雛形。他又拿着牙籤點了幾下,一個虎頭虎腦、憨態可掬的小娃娃便呈現在大家的眼前,他在小面娃娃的外面上了色,文兒的麪人兒相便活靈活現的完成了。
“瞧瞧,還真像啊!”
採菲接過麪人兒,遞給了杜氏,杜氏也笑着連連說像。
傳看間,武兒的麪人兒像也捏好了,兩個小傢伙舉着自己的麪人像兒,樂得眯着眼,嘴巴都閉不上了。
“咦,這不是李掌櫃嗎?”
杜氏在無意中,看到了前幾天救過自己的李掌櫃,忙帶着孩子們迎上去見禮。
數日不見,李掌櫃面色憔悴了許多,圓圓的臉上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他的身後,是一輛帶廂的馬車,趕車的大漢她也認得,正是那日在周家,打賞她一百兩銀子的公子的隨從。
李掌櫃是看到杜氏,特意下車的。
他的傷勢很重,險些性命不保,秦王殿下的幾個隨從雖都僥倖活了下來,卻有兩個人廢了,再不能習武,剩下的,也都重傷在身,他們是在榆樹縣城養了兩日方纔勉強能走動的,剛能走,便急着趕回來尋找秦王,趕車的侍衛,算是他們中傷勢最輕的,卻也是咬牙硬撐着,幾次險些從車上跌下來,若不是爲了找尋主子,怕是他也沒有毅力從榆樹縣城撐到青雲鎮的。
李掌櫃朝杜氏的身後望了望,笑呵呵的說:“我老頭子正要去府上拜望,可巧就在這兒碰到夫人了。”
杜氏笑道:“拜望不敢當,不知老掌櫃有何貴事?”
李掌櫃捋着白鬚,說:“也無什麼要緊的事兒,就是想看看采薇那丫頭,幾日不見,也不知她這幾天在忙些什麼?”
杜氏一笑,頗有些感慨的說:“薇兒懂事,家裡的酒樓都是她在操勞打理,每日裡忙前忙後的,事無鉅細都親力親爲,忙得不可開交,倒是我這做孃的,清閒得不像話了!”
李掌櫃見杜氏嘆息着,臉上並無別的神色,曉得有些事兒她是不知道的,他也問不出什麼便又和杜氏客套了幾句,就辭別了她,扶着胸口慢慢的回車上去了。
一上車,靠在車廂壁上的追風便低聲問:“李老,可打聽出了什麼?那穆姑娘這兩日可有反常之舉,我們現在找她嗎?”
李掌櫃搖搖頭,喘息着說:“不急,且先回我的鋪子調理片刻,待歇好了,晚上再去穆家一探究竟。”
幾個重傷之人擠在車廂裡,冒着嚴寒走了大半日,確實都支撐不住了,便都同意了李掌櫃的提議,由着馬車將他們拉去了李記布莊。
白毛虎跟穆家姑娘關係親密,是追風逐越等人親眼目睹的,所以,他們被救,主子被白毛虎揹走,十有八九就是那穆姑娘指使着做的,也正因此,找她要人,基本不會錯!
李掌櫃一離開,杜氏又帶着幾個孩子趕去了鎮上的‘福旺’茶樓,早上就聽人議論說,茶樓裡今日請了省城來的戲班子唱戲,杜氏從前最愛聽戲了,當然不會錯過這大好的機會。
從前在孃家時,家中每次請戲班子,她都會遠遠的偷聽偷看,在那些虛幻的故事中如醉如癡,她能衝破世俗禮節,敢於和穆仲卿私奔,與她看的這些戲本兒不無關係!
孩子們從沒聽過戲,一聽娘要帶他們去聽戲,都很高興,各個期待又興奮的走在孃的身後,浩浩蕩蕩的進了福旺茶樓。
來福旺茶樓唱戲的,乃是汴州付最有名的“德雲班”,平昔裡是不屑於來這種小地方唱戲的,只因昨日來鎮上給安老夫人拜壽,所以才就近接了福旺茶樓的活。
杜氏一進茶樓,就吩咐劉嫂子去櫃上訂一間包廂,茶樓里人多眼雜,她是年輕婦人,菲兒雖小,但也是半大的少女,被人看了去,終究是不好的。
訂完包廂,茶樓裡的小二殷勤的引着一家人去了樓上。
上樓時,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正從樓上下來,那男子的目光略過杜氏時,一下怔住了,隨即露出錯愕的神色來。
杜氏謹守着女子的本分,哪裡肯直眼看別的男子,尤其是感受到那男人正直直的盯着她看,她忙垂下頭來,拉着孩子們,逃也似的上樓去了。
男子看着杜氏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這女人,怎麼這麼像當初安國公府裡的四小姐,若不是安國公府十幾年前就宣稱四小姐夭折了,他還真會把‘她’當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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