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這女人!
元景帝明明很生氣,可他看着她熟悉的字跡,也不知爲何,仰頭哈哈大笑。
直笑倒在了棺材裡。
是她。
她還活着。
還活着呢。
真好。
元景帝帶着這份她留給自己的情書,快馬加鞭的又進城打算去賢王府。
然,在路過楚王府的時候,他拉住了繮繩。
楚王府是他賜給她的府邸,他封她爲楚王。
如果她活着,她應該會喜歡這個稱呼吧。
會喜歡嗎?
她有沒有,來這裡看過?
驀然想起,好似,連他自己都不曾來過這楚王府。
他下馬,徑直進門,開門的是個老頭子,一見元景帝這一身明黃衣服,立刻就跪倒在了地上。
元景帝抿着脣,大步入了院子。
這院子裡的,亦是滿院梅花。
他走到廊下,看着這滿院梅花,就又後悔。
此時此刻,該先去找他那個弟弟纔對。
他轉身欲走,小孩的啼哭聲在這時候響了起。
元景帝微微一愣,這楚王府,怎麼會有別人?
他遁着聲音而去,繞過長長的走廊,轉過一個月亮門,愣愣站在原地,就再也挪不動腳。
奶孃抱着孩子送到言歌的面前:“娘子,小姐她想讓您抱抱。”
言歌皺眉:“不抱,自讓她再哭一會,這麼大脾性,還不信她能這般哭一晚。”
奶孃不敢再說話,倒是言歌身邊的老嬤嬤上前勸:“娘子,你抱抱她吧,”
言歌卻扭過頭,自朝屋裡走去:“不抱,天天離不了我的身,哪裡能這樣慣她。”
走到門檻處,她像是心有所感一般,突然頓住腳步,扭頭望向院門。
元景帝這一刻,甚至沒發覺他自己因爲挖了一整天的墳而灰頭土臉無比的狼狽,他站在那裡,與她目光對上,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凝滯,他心跳都沒了。
小孩子的哭聲哇哇哇的在耳邊響起,元景帝這才反應過來,大步走過去,看着奶媽懷裡那紮了小小雙髻的女嬰。
想伸手去抱一抱,可伸手才發覺自己滿手血污,身上更是髒污,忙忙後退了一步與小女嬰保持距離,他重新擡頭望向她。
她扶着門檻站在那裡,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他脣動了動,喚:“楚楚。”
滄海桑田,生死一遭,這一聲輕喚,像是陡然把她時光埋沒了的地方拉近眼前。
心如擂鼓一般,他耳邊嗡嗡嗡地,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入眼,只她。
急走幾步走到言歌面前,元景帝二話不說將人抱在了懷裡。
哪怕這般抱着她,他總還有種做夢一般的錯覺。
她竟然,真的被他抱進了懷裡。
活生生的她啊。
這一晚上,元景帝並沒有回宮,言歌爲他包紮手上那血血泡的時候,他乖巧無比的坐在言歌的身邊,眼睛癡癡望着言歌。
兇猛的老虎突然成了只小貓,言歌還有點不太適應,她板着臉問他:“你是不是把我的墳刨了?”
元景帝:“什麼墳?”
言歌白了他一眼:“梅花庵的墳。”
元景帝:“朕沒去梅花庵,朕途徑這裡,心念一動想進來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