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現在的笑容看起來十分和善,他似乎很滿意自己得到的回答,而且看架勢,他像是要放他們這些人一條生路。
這種期待感讓許多人都情不自禁露出了鬆了口氣的笑容,有個別人心裡面甚至有怨恨死灰復燃。
要知道,他們現在是階下囚,但在之前,他們還悠閒地在駕駛室裡面,以一種貓戲老鼠的心態看着外頭的艾爾。
落差感是最讓人無法平復心情的。
藍依學者沒有放鬆,他是真的心如死灰。他也不覺得他們這些人會被輕易放過。
納瑞教授即使在高度驚恐的情緒,一些最起碼的判斷力還是有的。以雙方的立場來看,對方可沒有放過他們的理由。在駕駛室被闖入後,他很清楚這點了。現在所想,也不過是跡發生。
跡不可能是由對方一手創造的。
這點納瑞教授也很清楚。他期望看到天降隕石,期望那些喪屍爆發出驚人戰鬥力,期望腳下的大機器突然來個神的覺醒,激發高智能的ai,甚至期望對方來個心肌梗塞,立刻猝死。唯獨不可能期望對方善心大發放了自己。
那不是跡,那是百分百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我們可以走了嗎?”一位消瘦的年女人期待地問道,“我們只知道這些啊!”
“是啊是啊!”另一人附和。
有個老頭跳出來,“我們其實也被逼的!是他們逼迫我們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會啊!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弄出來的!”
老頭枯樹枝一樣的手指指着納瑞教授。
納瑞教授的臉色忽青忽白,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更多的人恍然大悟,紛紛跳出來指責那些教授學者和倖存的工程師。
這支和諧團隊在此刻分崩離析,徹底崩潰。
藍依學者面無表情。
納瑞教授氣得臉紅脖子粗,大聲辯駁。
他一邊辯駁,一邊偷偷觀察艾爾。
艾爾的表情是看熱鬧的那種表情。他雙手抱胸,好像暫時樂於看他們反目成仇的醜陋行徑。
納瑞教授欣喜於自己的死期又延後了一點,又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才能讓跡發生。
他沒有完全放棄希望。
他一直有觀察艾爾他們三個。
在聽到他們的敘述後,三人的表情都有過幾次變化。
那種有可能生還的希望讓納瑞教授驚恐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他現在滿腦子充塞着的是如何才能讓自己活下來。
在聽了一會兒爭吵指責後,艾爾笑眯眯地當起了和事佬。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了。嗯,那麼現在……”艾爾一臉思索的表情,將大部分的心都提了起來。
他摸了摸下巴,繞着圈子踱步,發出吸氣、呼氣聲,好像在努力思考處理辦法。
艾爾打了個響指,“你們,可以走了。”
被艾爾的手指點的人欣喜若狂。
納瑞教授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伸長了。他發出了古怪的聲音,呼吸不暢。
那些老弱婦孺抱頭痛哭,要迫不及待地衝出駕駛室。
艾爾忽然叫住了他們。
所有人的心臟跟坐過山車一樣。
“把這些屍體帶出去。”艾爾指了指倒在操作檯前的屍體。
有人沒有多想,忍着噁心,將那些屍體拖起來。
納瑞教授伸長的脖子鬆弛下來。他小心翼翼地呼出了一口氣。
人羣也有人心咯噔一下,恐慌地看着艾爾。
艾爾笑容依舊,要不是滿身鮮血,他是個善良正直的好警察形象。
“我,我能不能留下來?我想要幫助你們!”一個小男孩舉起了手,怯生生地問道。
往外走的人羣腳步一滯。
“好孩子。”艾爾摸了摸不停顫抖的男孩腦袋,又捏捏他單薄的肩膀,“但你這小身板可幫不到我們。別在這裡礙事了,小鬼。”
男孩恐懼地瞪大眼睛。
“快走吧。”艾爾拍了一下他的背脊。
男孩恍恍惚惚地往外走。
剛纔的出聲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勇氣。
人羣都走出了駕駛室的門。
一直沒什麼反應的米斯坦和衡才動了動。
他們站在門口,看架勢像是監視。
那些逃跑的人羣沒有幾個人回頭的,也沒有幾個人看到那兩人端起了手的槍。
衝鋒槍的子彈傾瀉而出。
“啊!”
慘叫聲響起後,驚叫聲延遲了幾秒鐘才響起來。
與此同時,槍聲和人槍倒地的聲音沒有停止過。
藍依學者等人閉了眼睛。
納瑞教授渾身冒汗,劫後餘生的慶幸感覺讓他差點兒癱倒在地。
槍聲響了很長時間,那些離開駕駛室的人無一生還。
這點,衡和米斯坦還走入了火山灰確認了一遍。
等他們回來,駕駛室的門關了。
面對三個人,人數佔了優勢的藍依學者等人心理全無優勢。
“另一個世界,是這樣吧?”艾爾把玩着小刀。
有人點頭,有人沉默。
“還有,神靈?”艾爾笑起來,“神靈?”
“這是真的!”一個老學者忍不住出聲,馬閉嘴巴,縮了縮脖子。
艾爾擺手,“我相信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好幾個人小小松了口氣。
艾爾轉頭看衡,“你想起什麼了嗎?”
米斯坦也看向衡。
之前那些人可是交代得很清楚。雖然他們竭力掩藏自己的態度,甚至拍衡的馬屁,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但事情的大致情況,他們三個完全理解了。
他們也接受了。
如果不是類似於神靈的生命體,還有什麼樣的力量能做到這一切?
一個嶄新的世界,一種嶄新的世界運行規則,但要說起來,他們從有意識開始所面對的種種情況,金城發生的一切,也可以說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和一種新的規則。
要接受多位面和神靈這個設定,並不困難。
他們甚至想明白了爲什麼會有金城這樣的地方。
神靈的遊戲,也可能是神靈之間的戰鬥。
他們被另一個強大的神靈給陰了的可能性佔百分之五十,由他們自己建立這樣一座鬥獸場進行戰鬥的可能性也佔百分之五十。
更大的可能是,他們自己建立了鬥獸場,在遊戲的時候,被第三者給陰了。
三人沒有溝通,但在這一點達成了共識,完全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們的另一個共識是要儘快恢復記憶。
原本對此他們是無所謂的,有沒有記憶,他們都是他們自己,哪怕有了別人的記憶,性格也不會改變。現在,他們卻是需要記憶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衡對着兩人搖頭,“沒有,我什麼都沒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