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沒氣兒了！”旁邊一個丫鬟忽然尖叫一聲。
衆人一看，嘉瑜胸口微弱的起伏都沒了。
永王和永王妃同時一震，瞪大眼睛，跟着嘉瑜一塊兒停了呼吸。
洛凌一個箭步上前，趴在嘉瑜胸口聽了一下，呼吸心跳微弱，但還有，情況並未到最惡劣的時候。洛凌立刻進行cpr急救，按壓嘉瑜的胸腔，給她做人工呼吸。
旁邊人看得都呆了。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救人方法。
“拿金針來！”洛凌叫道。
太醫的手都在抖，但還是翻出了自己的金針，遞到洛凌手邊。
洛凌撕開嘉瑜的衣服，往她心口紮了兩針，又繼續做胸外按摩。
蔚思賢連忙將頭轉過去。太醫遲了一步才反應過來，也避開了視線。
嘉瑜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張開嘴巴，發出了喘息聲。
永王和永王妃齊齊鬆了口氣，熱淚盈眶。永王趁着擦眼淚的功夫，也背過身，不去看女兒了。
“我報藥方，去熬藥。”洛凌手上不停。
太醫趕緊應聲。
洛凌給嘉瑜做了很長時間的按摩，直到太醫將藥熬好了送來，才停手。
嘉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被餵了幾口藥後，看到自己的父親母親，又看到陌生的洛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沒事了，沒事了，嘉瑜，明大夫救了你了。”永王妃哽咽地說道。
嘉瑜怔怔點頭，模樣有些呆。
“喝了藥就好好休息吧。頭和腳都要墊高一些，睡一覺，醒來再吃一副藥。”洛凌說道。
永王妃連連點頭，將洛凌的話當做了聖旨。
永王請洛凌到了外面廳堂，對洛凌拱手致謝，感激涕零，“多謝明大夫救命之恩，要不是明大夫，小女可就……”
蔚思賢在旁拍了拍永王的後背。
永王情難自已。
他的兒子早夭，已經經歷過喪子之痛，差點兒又要經歷喪女之痛，這般失控也情有可原。而永王和永王妃對嘉瑜是真心寵愛，將她擺到了心尖上。他們可以爲了嘉瑜去求明秋，現在洛凌二話不說救了嘉瑜，他們更會記着洛凌的好。
“舉手之勞。我學醫就是爲了治病救人的。”洛凌平靜說道。
明秋和永王一家鬧翻，嘉瑜生病初時蔚思賢提了兩句，她沒去看，後來病到現在這程度，才被永王夫婦求了去。沒有了明秋，永王夫婦一開始就沒想到讓洛凌去看“偶感風寒”的嘉瑜，也是直到嘉瑜不行了，才找了洛凌。這其中有相似之處，卻又有本質的不同。
蔚思賢此刻就對洛凌另眼相看，和永王一起感謝洛凌一番，話鋒一轉，“明大夫可知曉十幾天前宮內發生的事情？”
洛凌挑眉，“是小皇孫中毒那事？”
“正是。”蔚思賢爲難地說道，“我聽聞此事牽扯到了母妃，卻不知是何情況，也無處可打聽詳情。明大夫那段時間就在宮中，有沒有聽說這事情的原委？”
洛凌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小皇孫中了毒，太子妃帶人砸了和壽宮。”
蔚思賢和永王都面色難看。
“蘇太妃向來與人爲善，與世無爭，怎麼會和這事牽扯起來？莫不是太子妃有什麼誤會？”永王平復了情緒，說起了這正事，幫蔚思賢旁敲側擊。
洛凌繼續搖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她也的確是沒打聽過這事情，但當時看到太子表現，多少有些猜測。
“母妃爲我擔驚受怕，勞心勞力了一輩子。她平白被牽扯進這種事情中，我這做兒子的不能坐視不理。明大夫，那小皇孫到底是中了什麼毒？”蔚思賢關切地問道。
“是荼達中毒。”洛凌回答。
荼達是這裡的一種有毒植物，樹幹粗壯，枝繁葉茂，花開豔麗，果實甘甜，常被卓侓人當做愛情象徵，卓侓的戀人殉情時就會食用荼達果實做的點心。按照荼達的毒性，一般連吃七天才能重度中毒，心臟麻痹而死。七天正好是卓侓人愛情傳說中的一個時間。
卓侓人自前朝開始和中原來往，荼達也跟着傳到了中原，當時還引發了一些意外事故，到了本朝，就沒人會去吃荼達果實了。
這就好像是夾竹桃，有名的有毒，也有名的被廣泛栽種，要說有人誤食死亡，那事例真不多，首先就沒多少人會隨便在路邊摘片葉子往嘴裡塞。
可夾竹桃和荼達是有些不同的，荼達並沒有藥用價值。這兩個時代也不同。夾竹桃是被種在街道上當景觀樹，這個時代可沒有景觀樹的概念，私人種荼達，都很清楚荼達有毒。而皇宮內，本來就很少會種樹，更不可能種這種危險的植物。
小皇孫荼達中毒，這就妥妥地排除了意外的可能性，必然是有人故意謀害。整個皇宮中，宮妃們被已故皇后和現在掌權的太子妃看得死死的，能有自由行動能力的唯有蘇太妃。
蔚思賢臉色難看，“真是荼達？”
“真是荼達。”洛凌點頭。
永王和蔚思賢對視一眼。
“多謝明大夫告知我這事情。”蔚思賢長嘆一聲。
“這也沒什麼。”洛凌不以爲然。
孫公公給洛凌準備的馬車將她的行李和三個宮人都送到了永王府。
洛凌一到京城就進了皇宮，如今拿了皇帝的賞錢，卻還沒找到落腳地點。三個宮人顯然不適合幹這事兒，倒是駕馬車的年輕侍衛很機靈，自我介紹是京衛軍中的小兵，平民出身，自小在京城長大，走街串巷，哪兒都熟悉，給洛凌介紹了一下京城的店鋪。
“你先給我訂個客棧吧。”
洛凌不急着買房。這醫館是給神醫谷開的，她要找個合適的地方，和各方勢力都不要有牽扯，這也是她拒絕了皇上直接給她賞賜房子的原因。
在客棧睡了一晚，第二天永王又派人來請。
洛凌去給嘉瑜做了複診，爲她心臟按摩了一會兒，又改了藥方。
嘉瑜臉紅紅的，不太適應陌生人對自己動手動腳，即使這陌生人是個女大夫。在這方面，這小女孩顯然比不上被人伺候了一輩子的皇帝陛下。
“明姐姐，我能全好嗎？”嘉瑜細聲細氣地問道。
“叫我大夫。”洛凌糾正了嘉瑜的稱呼。
嘉瑜尷尬地不知所措。
“傻丫頭，你當然能全好了。”永王妃心疼地摸了摸嘉瑜的手臂。
“不要勞累，不要再生病，就不會發作了。是不是能全好，我也說不準。”洛凌出人意料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