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承認自己有病的不在少數，至少洛凌生前有不少人都正視自己患有的疾病，積極治療，大衆對精神病的認識也超過從前。
可那是凡人。
一個神靈這麼說，洛凌就覺得驚悚了。
神靈不死不滅，除了末位淘汰制，沒有什麼能殺死他們。現在，十大神靈之一的混沌神卻說自己有病……
“人格分裂？”洛凌腦中靈光一現。
“是啊。”混沌神用渾不在乎的口吻承認了這一點。
洛凌不說話了。
混沌神人格分裂的表現還挺明顯的，可以說是非常明顯。凡人人格分裂頂多變一下表情和語氣，他連聲音都變了——表情沒法看到。再一想，混沌神工作的時候都“全身心投入”，完美扮演出形形色色的許願者，會得這樣的疾病也不奇怪。洛凌就常看到新聞說娛樂圈一些厲害的實力派演員出點精神問題，爲此藥物上癮、甚至自殺的，有不少實例。混沌神這樣的，已經不能說是實力派，而該說是神級了，這麼多年下來把自己整成精神分裂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只是……
“您不要緊吧？”洛凌換了一種態度。
怎麼說都是十大神靈，實力出衆，現在知道對方是個精神病，洛凌決定謹慎對待，別刺激對方。
“呵呵，別擔心，我雖然人格分裂了，每個人格各有性格，但不會做出有違主人格意願的事情。”混沌神淡定說道。
洛凌心下稍鬆。想來也是，要真是人格對立，以混沌神的能耐，自己掐自己都足以將神界攪個天翻地覆。
“而且我最近想到治療的辦法了！”混沌神的聲線高昂起來，如同活潑開朗的少年。
“什麼辦法？”洛凌順嘴問道。
“找心理醫生！”混沌神給出了答案。
洛凌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心理醫生？神界有這種職業？”
“當然沒有。”
“那是下界位面的凡人？這能治療嗎？”洛凌更加震驚了。
心理治療至少得敞開自己的心房，和心理醫生進行深入交流。一個神靈，一個凡人，能這樣交流？
“可以啊。可惜你被時之境圈養了，否則我會把你也放到候選名單中的。”混沌神語帶惋惜地說道。
“什麼意思？”洛凌眼皮跳了跳。
“你沒看過下界位面的快穿文嗎？”混沌神驚訝地問道，“治療人格分裂就得用快穿的方式嘛！”
這是什麼神邏輯！
洛凌想要吐血，勉強說道：“您應該選用一種更加科學的辦法比較好。”
“唉，你不懂，愛情是治療一切的良方。只要設計得好，讓其他人格都甘心去死，那他們就會融入到我的主人格中了。”混沌神老氣橫秋，誇誇其談地又講了講他要怎設計自己其他人格的死亡。
洛凌明白了他的思路，更加覺得不可理喻，“那些人格不知道這事情？”
“知道。”混沌神笑了笑，“我說過了，他們不會做出有違主人格意願的事情。只是沒有外界刺激，讓他們融入主人格是不可能的事情。”
洛凌恍然，“所以，你所謂的候選名單，就是個……戀愛對象？”
“可以這麼說。”
“那以後呢？”洛凌心中泛起了奇怪的感覺，“等你恢復正常，你的那個戀愛對象要怎麼辦？”
“所以我在想辦法把凡人拉入神界。”混沌神意味深長地說道。
洛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雖然她沒細問混沌神要怎麼挑選那個所謂的戀愛對象，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事情比皇帝選妃麻煩多了。而被他選中的那個人會成爲幸運兒，從凡人一躍成爲神靈？洛凌想到了自己。她覺得自己被時之境看中是很幸運的事情，能夠多活了這麼久，能夠體驗不同的生活，可這份幸運正在被時之境的所作所爲消磨。或許有一天，她會真正恨上時之境，不是恨他屢屢算計殺死自己，而是恨他將自己變成神靈。
神靈的工作……其實並不愉快。
“那是你沒有找到樂趣所在。”混沌神突然變成了一個正經嚴肅的人。
洛凌一怔，發現自己將那句話說了出來。她問道：“樂趣？的確是有些高興的時候，可大多數時間……光是看到那些許願者的人生，就讓人感覺不舒服了。”
帶着執念而死的人，從來都不是幸福的人。不斷去看別人悲劇的一生，傾聽他們的心願，光是如此，就是一份重擔。
“那你要努力找到當神靈的樂趣。否則，你會很危險的。”混沌神輕輕說道，“無論是如大多數神靈一樣，爲了更高的實力和地位，還是像個別神靈那樣被下界位面吸引，你都得找個樂趣才行。”
“您的樂趣在哪裡？”洛凌問道。
“體驗不同的人生，扮演不同的人，就是我的樂趣啊。”混沌神輕笑。
“那人格分裂的問題……”洛凌微微睜大眼睛。
“我正在解決，如果不行，或者又復發，那就再解決。我有漫長而沒有終點的一生，也已經經歷過了很漫長的歲月，能夠應付這件事。”混沌神自信說道。
洛凌對混沌神有些佩服，轉念一想，問起了時之境：“他的樂趣呢？”
“他啊……”混沌神大笑起來，“他的最愛就是玩弄別人，無論是凡人還是神靈，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不過現在，他是碰到大麻煩了，哈哈哈哈！”
洛凌心跳加快。她努力維持臉上的平靜，鎮定問道：“什麼大麻煩？”
“這得你自己去發現了。我可以嘲笑他，但不會站到他的對立面。”
洛凌也沒失望。無論是誰，在她和時之境之間，都會選擇時之境的。
“好了，和我建立一個聯繫渠道吧。如果我有事找那傢伙，我會聯繫你傳話。反之亦然。”混沌神說了這次會見的正題，語氣卻挺隨便的。
“還是通過任務處嗎？”
“當然。”
“我明白了。”
“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對了，別接觸其他神靈。”混沌神補充了一句。
“爲什麼？”洛凌疑惑。
“有些神靈會有些針對神靈的特殊技能。在你還弱小的時候，減少和他們的接觸是最好的做法。另外，你的輕舉妄動會給你自己和他都帶來危險。”混沌神嚴肅地警告道。
“也就是說，我不能接任務處的任務？”
“不，只是不能像這樣和他們面談。”混沌神解釋道。
“好，我知道了。”洛凌爽快答應下來。
“呵呵，你要怎麼做是你的事情。可我得提醒你，那傢伙的脾氣從來都不算好，你要小心點哦。”混沌神的話說到最後，語氣中有濃濃的擔憂和關切。
洛凌道謝，離開了混沌神的神殿，剛回到自己地盤就聽到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