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紈絝很認真地向洛凌求證這一情況，得到肯定答覆後，心臟撲通撲通亂跳。他們來醫館本來就是來玩的，本人和禮親王世子是狐朋狗友，手頭上的零用不及禮親王世子，但和家裡面開口，獲得一些特批的“公關資金”還是可以的。何況他們不像禮親王世子那樣天天來報道，真算花銷，也還在能接受範圍。
大夫和藥童們原本只是興奮於能夠實際操作，可聽說皇帝要來之後，就不由緊張起來，讓洛凌好一通開導。
就禮親王世子，關注點和衆人不同。
“真要殺人，還要當場解剖？”禮親王世子第一百八十遍詢問洛凌。
洛凌眼神怪異地打量禮親王世子。
她是越來越覺得這位世子爺像是個變態了。
明秋和這人沒接觸過，但和禮親王的女兒有過接觸。
禮親王是京城有名的富貴王爺，滿京城算下來，他家世襲罔替的爵位也就比永王差而已。這主要還是因爲禮親王被賜封的老祖宗是太祖的孫輩，那位老祖宗也沒建立什麼汗馬功勞，完全是因爲本人受寵討喜，得到的封賞比較多，有錢，之後又做了生意，一代代積累下來，讓禮親王一脈很是闊綽。對政治，禮親王則毫不關心，娶得妻子也多是富商巨賈之女，和永王是兩個極端。
明秋被禮親王的女兒說動，拿出一些丹藥的藥方，合夥做起了成品藥的生意，蔚思賢因此進了禮親王的門，得到了錢財上的支持。明秋這技術入股，最後當然是被蔚思賢給吞了，自己沒撈着多少好處，反而往外拿了不少方子。
洛凌原以爲禮親王世子出現在醫館，也是一個目的，現在看來，這世子爺純粹就是爲了個人興趣而來。
“呃……我就是問問。”禮親王世子也覺察到自己惹人誤會的舉動，很侷促地撓撓頭。
“你問過很多遍了。”洛凌一針見血。
禮親王世子更窘迫了。
“你要真有那方面的強烈興趣，我建議你找個人聊聊天，談談心，不要把事情憋在心裡面。實在忍不住，我上次的提議還是不錯的。你可以找個殺豬的學一學，對你來說，活豬比較好找吧？”洛凌誠懇說道。
禮親王世子窘得不行，只好實話實說：“我不是有那興趣。”
“哦。”洛凌擺明了不信。
“哎，是真的。我就是閒得無聊。”禮親王世子垂頭喪氣，“這京城，什麼東西我都玩過了，什麼都試過了，都沒意思了。”
洛凌還像是看失足少年、社會敗類一樣看禮親王世子。
這觀點，還真不能說是錯。
禮親王世子就是個日子過得太舒服，所以沒事兒找刺激的主。古代還不像現代，玩的花樣多，有錢人能玩玩極限運動，滿世界瘋跑。禮親王世子說穿了就是個京城的紈絝，活動範圍也就在京城，往遠了跑，估計禮親王也不會同意。
好不容易京城有了點兒新鮮事，禮親王世子自然要插一腳。
到了實際操作日的當天，原本一身興奮勁的衆人，包括禮親王世子都有些發怵。
從刑部囚牢中帶出來的犯人是個惡貫滿盈的江洋大盜，手下好幾十個兄弟，手上十好幾條人命，模樣也長得凶神惡煞，很符合普通人心目中壞人的形象。他的眼睛是三角眼，臉上還有疤，看人的時候，小眼睛極其銳利，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將要被處刑的人。
一些文官見了這麼個人，心裡面都不舒服，默默別開臉去。
“明大夫，這人就交給你了。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嗎？”刑部的尚書問道。皇帝在旁，他對洛凌也是客氣。
時之境將整條街送給了洛凌。那邊醫館自然不好被用作行刑的場地，就在旁邊另外找了個院子——玻璃房沒造起來，洛凌只能從簡。
時之境這會兒也在場，他名義和軀體上的父親寧遠侯同樣站在圍觀的百官之中。這麼多人中，唯有時之境的表情和衆人不同，似笑非笑的。
洛凌對刑部尚書說道：“有些手續上的事情要辦理。”
刑部尚書一怔，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回答。
洛凌對旁伸手，李志才顫抖着將一疊文書交給洛凌，洛凌轉手就遞給了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翻了翻，擡眼看了看洛凌。
“拿來給朕看看。”皇帝開口。
刑部尚書將文書送過去。
皇帝看得仔細，不時就點一下頭，“不錯。嗯，很好。”又交給刑部尚書，“你給他們念念吧。”
刑部尚書只好搶了太監的活。
洛凌準備的文書是簽收文件，格式合同，留了空格給刑部填寫死刑犯的名字、移交日期、死刑犯按壓指印，另外還要求刑部提供處刑決議，對比死刑犯的指紋。
太子聽着聽着，臉色就起了變化。
唸完了那繁瑣的內容，刑部尚書擦了擦汗，早已有刑部的人乖覺，讓下面跑腿的將那些需要的公文拿了來。
“呵！你們這些當官的可真夠麻煩的！”那江洋大盜比百官先一步發表議論。
“你殺人當然簡單。”洛凌瞥了一眼。
江洋大盜咧嘴一笑，“小娘皮，就是你來弄死我？你有那本事嗎？”
刑部尚書皺眉，看向自己的一位下官。
這移交犯人的具體工作當然不是他來做的。他原來看這江洋大盜清醒着，只被綁縛了手腳，就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卻沒深想，如今是回過味來了。
刑部尚書正想喝斥，更多的官員也想要在皇帝面前露臉的，但更快一步的還是洛凌。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洛凌的迴應挺平淡的。
刑部的人將文書拿了來，又有衙差讓江洋大盜印了手印。洛凌招來三個大夫，教他們比對指紋。
這其實不能算是完全的醫學範疇，洛凌也沒有這方面技巧。當然，光靠屬性，她掃一眼就知道兩個指紋是不是一致了。現在依靠古代的宣紙，要對比也簡單，兩張紙一疊，在陽光下一照，紙張半透明，要比對就比較容易。
旁邊刑部的官員看了大爲驚奇。這當然不是刑部不知道比對指印，而是因爲他們絕大多數時候都不用去比對，對洛凌這樣的慎重其事就挺驚訝的。
太子在旁看着，心裡又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