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萌氣死了。
顧御庭簡直是肆無忌憚,這可是盛家門口,要是不小心被她爸爸媽媽看到了,怎麼辦!
偏偏他熱熱的氣息噴進她的耳朵裡,叫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顧、顧御庭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
就什麼呢?寧萌也想不出來,她到底能對他幹什麼!
踩他?咬他?
罵他?打他?
如果這些有用的話,恐怕他現在也不會這樣抱她。
顧御庭知道她羞惱,可她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實在是可愛。
他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耳垂,如願感受到她身體細微的顫抖,才終於放過她。
寧萌卻再次狠狠地踩上他的腳背,用力地碾了碾,沒消氣,便氣鼓鼓毒轉身往屋裡走。
二樓盛景和穆念兒的臥室,兩人站在窗邊,恰好目睹剛剛那一幕。
穆念兒有些憂心道:“老公,你說萌萌對御庭,是不是還有感情?”
盛景道:“感情應該是有的,她曾經那麼在乎顧御庭,這麼短的時間內,肯定沒法完全放下。”
穆念兒問:“那我們是站在萌萌這邊,還是站在御庭那邊?”
盛景臉色微冷,“我沒辦法忘記萌萌被推進急救室的一幕,她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穆念兒眼神暗了暗,算是明白自家老公的意思了。
她道:“我只是……覺得有點遺憾,畢竟他們那樣深愛過。”
盛景睨着院子裡走來的顧御庭,嗤笑道:“深愛過?是萌萌一個人深愛過,他呢?心裡想着別的女孩,卻要和我們萌萌結婚,簡直不可饒恕!”
穆念兒點頭,“也是。”
於是,夫妻兩個再次統一戰線,站在寧萌這邊。
盯着顧御庭的時候,盛景臉色冰冷,眼神凌厲,回身看向穆念兒時,眸色那叫一個溫柔。
大手撫在穆念兒的肚子上,笑道:“咱們萌萌這麼優秀,以後肯定能遇到比顧御庭更好的,今天晚上,咱們就談正事,不談兒女私情。”
盛家對顧御庭也算是客氣,廚房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
顧御庭聰明,瞬間就感受到了對方的疏離。
但,他也早就猜到會是這樣。
管家剛剛招待他坐下,盛景便扶着穆念兒下樓來了。
“顧少來了?”穆念兒禮貌地打招呼。
稱呼也從“御庭”變成了“顧少”。
顧御庭禮貌起身,“阿姨好,叔叔您好。”
盛景看到顧御庭身後的一堆禮物,此時管家正拿去放好,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招呼顧御庭進餐廳吃飯。
氛圍自然是不太好的,寧萌也只是埋頭吃飯。
盛承希也只是看了顧御庭幾眼,倒是難得的什麼也沒說。
只有吳慧君一個勁兒地拿着公筷給顧御庭夾菜,現在整個盛家,就她最歡迎顧御庭了。
寧萌內心呵呵。
終於熬過晚飯,顧御庭被叫到書房去,寧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吳慧君走過來,趁着盛景和穆念兒不在,便沉着臉道:“寧萌,就算你改口喊我兒子兒媳爲爸媽了,還是改變不了你身上流的不是盛家血液這件事,再怎麼樣,你也不是我盛家的人。”
寧萌只盯着電視,抿脣不說話。
“能嫁給顧少,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古代男人還實行三妻四妾呢,這多麼正常!況且以顧少的身份,在外面有幾個女人,那都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你要鬧脾氣到什麼時候?”
在外面養女人,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寧萌不可思議地看着吳慧君,心裡的感覺和吃了蒼蠅差不多!
盛奶奶的思想怎麼落後到這種地步?還三妻四妾?我勒個去!
不過話說回來,有錢男人在外面養小三、情人的,倒是比比皆是。
“奶奶,我要嫁的男人,不管是富貴還是窮酸,都必須保證他只有我一個女人。所以,奶奶不必多說了,和別的女人同時‘使用’一個男人這種事,我做不到。”
現在她能賺錢了,有了底氣,說話的態度也強硬了很多。
加上她已經認定盛景和穆念兒是自己的父母,對盛奶奶自然也不再唯唯諾諾。
人,總是要長大的,她也不例外。
寧萌道:“奶奶你如果缺錢缺地位,那我現在就向奶奶你保證,我會用自己的努力,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到時候讓奶奶看看,不需要依靠男人,我也可以扶搖直上。”
寧萌:“奶奶年紀大了,思想跟不上時代,我能理解,所以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讓奶奶改變對女人的看法!女人絕對不是男人的附屬品。”
吳慧君氣得哆嗦着手,怒指着她,竟半天說不出話來。
盛承希道:“奶奶,你別生氣,我覺得我姐說得很對啊!現在的女孩子,都很厲害的,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他將吳慧君的手按下來,這才走到寧萌身邊,道:“姐,我支持你,而且不管奶奶說什麼,我會一輩子將你當成是我親姐的!”
寧萌笑得甜甜的,“弟弟真乖!”
以前被吳慧君欺負的時候,她沒有底氣,不會反駁。
而盛承希縱使心疼她,他年齡也太小,根本護不得她。
好在現在他們都長大了,真好。
吳慧君臉色鐵青,“好,很好,你們一個個的,都欺負我這個老太婆!”
寧萌和盛承希相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坐下來繼續看電視。
再說樓上書房,剛進門去,盛景就坐到一邊,扭過頭去,壓根不看顧御庭一眼。
穆念兒看了自家老公一眼,也沒說他,就讓顧御庭也坐下。
“謝謝阿姨。”顧御庭乖巧得不能再乖巧。
穆念兒轉身去書櫃那邊,拿出一個匣子來,放到顧御庭面前的茶几上,“你打開看看,裡面的東西你認不認識?”
這匣子看着有一定年頭了,顧御庭狐疑地打開,就看到裡面躺着一條銀色項鍊,鏈子很細,上面鑲嵌着一顆鑽石。
他瞳孔一縮,將項鍊拿出來,託在手心上,薄脣抿成了一條線。
這條項鍊是他八歲被人販子綁架的時候,遇到小情人時,送給小情人的。
當時他摘下來放在手心裡,那個小姑娘太傻了,居然說是手鍊,一個勁兒地誇讚很漂亮,顧御庭鬼使神差地便戴到了小姑娘的手腕上,她手腕細小,繞了好幾圈才戴上。
可……這項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先前他分明在蘇良月的脖子上,看到了這條項鍊啊……
這時,穆念兒又拿出另外一條手鍊,是前幾天容意送給寧萌的那一條,和心中顧御庭手上的項鍊,兩相對比,根本就是配對的。
“這條手鍊是你媽媽來這邊的時候,送給萌萌的,我看着熟悉,就想到了這條項鍊,沒想到竟是一套首飾。”
穆念兒說道:“這項鍊還是萌萌三歲的時候,被綁架時一個大哥哥送給她的,後來萌萌的媽媽走了,我看着這項鍊挺珍貴的,她年齡又小,就幫她收起來了。”
這纔有了寧萌以爲自己弄丟了“手鍊”這回事。
顧御庭內心一震,問:“萌萌三歲的時候,被綁架過?”
他見到小情人時,她似乎就是三歲,說話都不利索。
“是啊,好在沒出事,還逃出來了。”穆念兒道。
顧御庭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想到去年八月,他和寧萌從大嶺村回來時,遇到桃林,她便唆使他帶她去偷桃。
是否那個時候,她想到了他們從人販子手裡逃出來時,路過桃林餓慘了便去偷桃填肚子的事兒?
可是,她的手上爲什麼沒有傷疤?
而蘇良月的食指上,有着他熟悉的傷疤,以及他熟悉的項鍊。
“顧少,這條項鍊是你的嗎?”穆念兒問道:“你八歲的時候,被綁架過?”
顧御庭回過神來,點頭,“是啊,我八歲的時候被綁架過,這條項鍊是我送出去的。”
頓了頓,他又道:“我記得當時小妹妹食指上有一道傷疤,可爲什麼萌萌的食指上沒有?”
盛景沉着臉道:“萌萌是我們盛家的千金,你覺得我這個當父親的,能讓她手上有傷疤?”
“叔叔的意思是,她食指上的傷疤,是後期去掉的?”顧御庭的心跳得厲害。
如果這樣的話,那麼蘇良月不是他的小情人,寧萌纔是?!
穆念兒道:“是後期去掉的,我先生疼萌萌疼得厲害,見不得她身上有疤。”
顧御庭看看盛景,又看看手上的項鍊,忽然明白了。
寧萌手上小小的傷疤,盛景都心疼不已,更何況是這次慘重的車禍?
他想起來寧萌額頭上的傷疤,或許她身上還有其他傷疤也說不定,而盛景……大概是真的不能原諒他了。
因爲他將他的小千金傷得這麼嚴重。
這時候,顧御庭很想向他們表達自己對寧萌的感情,說他這輩子非寧萌不可,但張張脣,只覺得喉頭哽咽得厲害,一個字也說不上來。
出了書房,下樓的時候,路過客廳,便看見寧萌正和盛承希在看綜藝節目。
他死死地盯着寧萌的側臉看,這輪廓漸漸與記憶裡的那張小圓臉重合起來。
原來,她纔是他尋找了十七年之久的女孩。
她一直就在身邊,可他去錯過了好多個日子,還將她弄得遍體鱗傷。
顧御庭從未有如此刻般,這樣痛恨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