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站在那裡,衆多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有人帶着期盼,有人帶着懷疑,有人帶着敵意,有人帶着不屑一顧。
不管這些目光究竟來自於誰,但我心中很清楚,他們此刻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把自己的錢拿回來。
十分鐘,對於大多數人來講,不過是短短的一瞬間,但是對於這些人來講是一種煎熬,每一秒鐘來講都是一種煎熬。
辛苦攢下的積蓄放在銀行裡,此刻卻拿不出來,還很有可能化爲烏有,這種心情我真的能夠理解,如果換成我,恐怕比他們還要着急。
時間在一秒秒的過去,我靜靜地站在這裡,可週圍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有忙忙碌碌的記者,在我的身前不停的穿梭。
此刻的景象,忽然給我的感覺就像身處於一部電影中的蒙太奇,周圍是動態,唯獨我是靜態,也許這就是一種獨特審視的目光,一種靜守於心的目光。
時間慢慢的過去,不耐的神情漸漸出現在人們的臉上。
**,說好十分鐘,可現在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是不是在耍咱們?
就是錢呢?這麼多人的錢放在一塊,怎麼可能沒有動靜,我看他在騙咱們,故意拖延時間,等待銀行下班。
不可能吧,那是市長哎,市長怎麼可能說話不算數呢?
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越是當官的話,越**不能相信,我告訴你,這些當官的一個比一個滑頭,一個比一個狡猾,用句小日本的話就是狡猾大大滴。
旁邊有人接口道,如果不能把老子的錢拿出來,我就讓他們通通的死啦死啦滴。
這句話引起了周圍的鬨笑,但這鬨笑並沒有太多的歡暢,反而顯得非常的沉重,沉重得幾乎讓人落下淚來。
六分鐘了,**六分鐘了,一點動靜都沒有,肯定是耍咱們,我早就說了,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
就是已經八分鐘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完啦,距離下班時間又少了十分鐘,我的錢,我的錢算是取不到了,有人帶着哭腔喊了起來。
怕他個球,大不了老子一條命交代在這兒了,咱們把銀行砸了,把自己的錢拿回來,有人在人羣中高聲的大喊着。
同時還有更多的人在附和,人羣變得**不安起來。
曲江輝連忙指揮警察維持秩序,但是人們負面的情緒在不斷的蔓延,而且擴大,更多的人開始在人羣裡不停的推搡,想要往前衝,衝進銀行裡面,維持秩序的警察儘管竭盡所能,到但被人羣擠得有些自顧不暇。
這時我聽到有個女人忽然大聲喊道,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們,不要擠了,我的孩子,而且人羣中傳來小孩的哭叫聲。
很顯然,在排隊的人羣中,有個母親帶着孩子一塊兒排隊,現在人羣變得混亂起來,孩子肯定被擠開,而且現在都是成年人擁在一起,就算不是小孩是個成年人,倒在地上,也會有生命的危險。
而周圍的人似乎沒有聽見這個女人的哭喊聲,還在不斷的朝前涌着,而且她的哭喊聲很快就被嘈雜的人羣聲所掩蓋。
事情已經變得萬分危急,我也顧不得許多,看見旁邊幾個人厲聲喊道,你們幾個跟我來說完率先朝前衝了過去,一頭扎進人羣中,使勁用手將面前的人撥開。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經歷過那樣的情況,前後左右都是人,而且擠滿了人,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人掉落在無邊無際的大海里,無論怎麼掙扎,都找不着可以落腳的地方。
頃刻之間,我就被人羣夾裹着,不由自主向前,向前,而我聽見有孩子的哭聲,這哭聲時斷時續,請跟着我聽到這哭聲陡然增大,化爲一聲尖銳的叫聲,我再也顧不得什麼,擡起手朝着面前的人狠狠一拳打去,緊跟着就是一腳,在人羣裡不停的拳打腳踢!
混蛋,你們這羣混蛋,有孩子聽見沒有?給我讓開,給我讓開,儘管我面前的人努力閃避着,可我的力量跟衆多人比較起來,就好像是大海當中的一朵浪花,不根本不是什麼浪花,也許只是一個小小的漣漪。
我再次聽到了孩子的尖叫聲,聲音很近,當時的我真的沒有在想什麼,牙一咬,身體往下一蹲,立刻我面前多了一雙雙的腿,我看見了,我看見有個小女孩蜷縮在地上,而周圍是滿滿的腳,這些腳在小女孩周圍來來回回不停的踩着!
似乎這些腳也知道下邊有個小女孩,所以極力避免着,但是這些腳離開了這個地方,更多的腳卻涌了過來。
我看見一隻腳朝着女孩的身上踩了上去,我的心瞬間被揪緊,也許我描述的很長,但當時的情景也不過是短短的幾秒鐘,甚至還不到一秒鐘。
當時的我真顧不得太多了,用身體扛開面前一雙雙腳,努力的向前,不停的向前,一隻腳重重地踢在了我的腰間,痛得我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另一隻腳重重踩在了我的手上,痛的徹骨。
但我並沒有退縮,而是繼續朝前擠去,使勁的擠去,我跟那個小女孩的距離,不過只有三四米,但是這三四米的距離卻給我有種咫尺天涯般的遙遠。
我一邊起一邊大聲喊着,孩子,不要怕,不要怕,叔叔過來了,叔叔過來了!
小女孩看見了我,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可旁邊一隻腳踢在那個女孩身上,小女孩嘴裡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接着又躺在了地上。
王八蛋我嘴裡怒罵了一聲,當時感覺全身的血瞬間涌上了頭頂,隨後我看見一隻腳朝着女孩的頭上踩去!
說真的,當時那個動作也許只是一瞬間完成,不知道爲什麼,在我眼中卻成了慢動作一般,等周圍恢復正常的時候,而我的身體已經護在了小女孩的身上,那一隻腳狠狠的踩在了我的背上。
我感覺一口氣被憋在胸膛,無數的金星在眼前飛舞着,隨後又有幾隻腳踩了過來,完了,當時我的腦海中忽然想起這兩個字,但是我的胸前卻將小女孩牢牢的護住。
可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周圍壓力驟減,隨後有一雙手扶住了我,緊跟着旁邊,我聽見有人大喊,你們不要動,你們不要動,張市長在你們的腳下,張市長在你們的腳下。
在我一陣陣發黑的視線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是曲江輝,只見他滿臉的驚慌,這時有個女人大聲的喊着孩子,我的孩子。
這個女人從人羣中擠過來,一把將那個女孩抱在了懷中,大聲的痛哭了起來,而我勉強的笑了笑。
那個女人抱着女孩,深深的給我鞠了一躬,張市長,謝謝你,沒有你我的女兒……說到這裡,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我笑着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說完我向着旁邊走去,腳下一踉蹌,差點沒摔在地上,旁邊有人伸過手扶住我,是曲江輝和小周。
原來就在剛纔我衝進人羣,曲江輝跟秘書小周看到了急忙招呼人跟進,努力的分開人羣,說實話,要不是他們帶人將人羣分隔開,恐怕不光是我,就連那個小女孩都要……。
而我一把推開他們的手,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到了人羣的面前,就在這時,我聽見有汽車發動機轟鳴聲朝這邊過來。
我伸出手,小周將一個喇叭遞了過來,我大聲的喊道,十分鐘,十分鐘到了,你們的錢就在那裡,說完我用手一指。
衆人的目光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輛輛軍車一字排開,向這裡緩慢的開了過來。
軍車,怎麼這麼多的軍車?軍車來這裡幹什麼?有人小聲的問道。
是不是張子健這個狗日的,調軍隊來收拾我們?惶恐的聲音在人羣中響起。
放你媽的狗屁,你剛纔沒看見張市長捨身忘死,衝進人羣裡救一個小女孩嗎?
就是我也看見了,要不是張市長,那個小女孩可就危險了,換成是你,你**敢做這樣的事兒嗎?
我相信張市長,張市長絕對不會幹這樣的事情。
對張市長來南華做的事情,咱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一位好市長。
可是爲什麼來這麼多軍車呢?他們到底來幹什麼?
周圍人議論紛紛,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而我看着車隊有遠而近,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軍車裡到底裝的是什麼?人們看着綠色帆布的篷車,都在暗自猜測着。
很快,這隊軍車開了過來,緊跟着從上邊跳下很多戰士,而且每個戰士荷槍實彈,周圍的人頓時再次騷動了起來。
我**猜對了,張子健調軍隊過來沒安好心,這個狗日的,有人帶着哭腔大聲喊了起來。
張子健,我**18輩的姥姥,大不了今天老子跟你們拼了,有種你們**就朝我開槍,反正錢沒了,我**也不想活了。
越來越多人的臉上露出悲憤之色,用憤怒的目光瞪着我,瞪着那些士兵,瞪着那排成一排整齊的軍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