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霙帶着師父往回趕的時候,文觀止和林霏的飛機離涼宮一千里,顧城離涼宮兩層樓的距離。
本來只要涼宮再堅持一下,無論上天入地,衆人都會救她回來,可涼宮是個喜歡自己解決問題的人,她引爆炸彈,從十六樓的地方飛身而下。這一跳雖然很有魄力,但是林霏和文觀止嚇得臉都白了,世強和景隨風幾人也覺得心肌梗。
顧城身上吊着安全繩索,什麼也顧不上,腳下用力一蹬牆體,向着涼宮的方向蕩了過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衆人屏住呼吸,只聽見耳機裡一聲巨響“嘭”的一聲,肉體和鋼筋水泥的交鋒,聽着就覺得不是一般的疼。顧城鬆了口氣,還好繩子夠長,一把將涼宮拉進了懷裡,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因爲涼宮的手臂受傷了。可能是爆炸造成的衝擊,或者是玻璃的撞擊,手肘的地方已經能看見白森森的骨頭,鮮血透過衣衫,直接流到了顧城的衣服裡。
顧城抱着她,耳邊傳來李玉昆的聲音,“老大,直升機在你們上方,趕緊送醫院”。
因爲大家的衣服釦子都是廣角的攝像頭,所以李玉昆也能看到當時的景象,包括已經白了臉的林霏和文觀止。
他們已經定好了計劃,還有兩分鐘顧城就能和裡面的行動隊來個裡外夾擊,將裡面的人掃清,涼宮怎麼就這麼忍不住逼石爍開槍了呢。還是說,涼宮還是那個涼宮,即使到現在,她也不會依靠任何人。別人的忙,她盡力,自己的事,她一人扛。
抱着涼宮上了直升機,顧城只對宋玉說了一句話,“一個不留”。
宋玉是世界黑幫的一個幹部,帶着手下負責在T市保護幾個老闆的安全,聽到命令,帶着外面的黑衣人和裡面的行動隊聯合,開始清掃。
這麼大的動靜,說不驚動媒體是不可能的,可是外面停着一排的警車將道路封了個水泄不通,說是警察掃黃打黑。
林霏大大的吸了口氣,覺得剛纔太緊張有些缺氧,“某總裁是和高層有條件合作了”。
文觀止也將攥着的拳頭鬆開,“估計是大哥搭的線,黑白聯合了”。
醫院門口,一直關注行動,並且提供警力支持的涼瑞看見涼宮一身是血的躺在顧城懷裡,臉色蒼白,嘴角還帶着幾滴鮮血,刺目非常。莫名地想起了涼宮自殺時候的情景,那時也是這樣,毫無生氣。
涼瑞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讓開路,急救牀已經等在了身邊,趕緊跟着醫生跑進去。
顧城握着涼宮的手,眼睛有些溼潤, “求求你,一定要挺過來……”
進手術室的時候,顧城非要一起進去。做手術的是景隨風的父親,國內最知名的外科手術專家,對這個既疼愛又無奈地後輩冷聲厲喝,“你是想害死她不成”。
“我要進去守着她,她不出來我也不出來了”,顧城平時對景慕北尊敬有加,但此時也失去了理智。
涼瑞拉住他,跟老頭兒點了點頭,景慕北趕緊換衣服進去給涼宮做手術。
“冷靜點,做好你應該做的事兒”。涼瑞語氣泛着殺意,這可是自己從小疼在手裡的寶,接二連三地因爲這個男人受傷,自己恨不得趕緊將這個男人發配到北極去。
顧城覺得再呆在這裡,他一定會炸開手術室的門。所以轉身離開。現在他像一隻猛獸,沒有了理智,也沒有了思維。
宋玉行動迅速,而且這次是和警察叔叔聯手,爲T市除去了一個大毒瘤,所以順利非常。
世界黑幫的人都已經撤了,剩下一些警察在收拾現場,應付記者。
世界黑幫T市秘密基地,廣場上站着幾十個夜襲服的男人,但是靜得跟沒有人一樣,就像幾十尊雕像,屹立在地下廣闊的操場上,在照射燈下十分肅穆。
前面跪着一排身受重傷或輕傷的人,有男有女,李玉昆站在最前面的地方,宋玉蹲在一旁啃兩個雞蛋的煎餅——餓。這裡沒有站臺,也沒有座椅,但是和身後的那些手下愣生生地劃出了一道界線,“長官”與“士兵”的界限。
“哼,該說你命大, 還是命不好”。顧城伸手拽過石爍的頭髮,將他拖出去幾步遠。
石爍可能是因爲炸彈的原因,臉上黢黑一片,還有些血跡,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那些被擊斃的手下的。
他看着顧城,沒有絲毫畏懼,“你幸運,不過是因爲你遇見涼宮的時間比我早,否則她一定會愛上我。咱倆身份都是半斤八兩,都不會有好下場,嘿嘿”。
“哼,大爺我就是命好”。顧城冷酷地說道,“說,黑手黨要找的究竟是什麼”?
之前,世強主要負責對外的事務,而且顧城接手組織也不是很久,所以對於石爍這邊的線索不是很清楚。自己也是最近才清楚爲什麼世強會讓他進世界黑幫,原來是當年他無意之中扯出了黑手黨這條線,還有一個十分關鍵的實驗組織。
只是他們都忘了,這一切的原點都是涼宮。所以當命運的輪盤又轉回了當初,他們才發現,涼宮從頭到尾都是受害人。
“不說也沒關係,只要你的骨頭有你的嘴硬”。顧城說完,也不給石爍反映的機會,“嘭”“嘭”“嘭”“嘭”開了四槍,打在四肢的關節之處。
石爍一聲尖叫,昏了過去,骨頭支出肌肉,紅白交錯。
駱欣瑟瑟發抖,第一次見識了顧城的真面目。
“不管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我都會讓你後悔活着,你不是要涼宮受辱嗎,我十倍百倍還給你”。顧城的瞳孔很淺,不是以往的黑色,而是淡淡的琥珀色,看着駱欣,對身後的人招手。他的臉頰被濺上了幾滴鮮血,眼神冷酷,宋玉趕緊將好奇的腦袋轉回來——影響食慾。
“你喜歡男人,我就多給你幾個,都是流浪漢。你不是喜歡這口兒嗎,老子今天滿足你”。
世界黑幫的總部在北美,活動地區離T市十萬八千里,怎麼都看不上眼。不過顧城這次一不做二不休,端了東西兩個區的老窩兒,省得你們一天到晚瞎蹦躂。
抓了石爍和駱欣等人在秘密基地,顧城十分憤怒,要不是他們及時趕到,那麼高的距離,他都不敢想後果。
有一句話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不是想對涼宮用粗嗎,他找了十幾個好久沒開過葷的流浪漢,餵了藥,讓他們男女通吃。
駱欣驚恐非常,“你不是人,怎麼能這麼對我”。
顧城理都沒有理她,我這樣對你還是手下留情了。眼睜睜地看着那些男人伸手扯下她的衣服,看着這位曾經的“紅顏知己”掙扎在崩潰和恐懼的邊緣。
石爍已經廢了,在幾個男人的粗暴下狼狽不堪。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放過我吧”。駱欣尖叫出聲。
顧城一個手勢,對面的男人都停止了動作。石爍哀慼地看着已經四分五裂的外套,心如死灰,他真的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嗎?自己已經準備萬全,沒料到只是帶走涼宮半個小時,連日出都沒有看到。
也許,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吧,以前,因爲沒有惹到自己身上,所以顧城一直袖手旁觀,也沒放在心上。觸到心尖了,也瘋了。
醫院裡,七個小時的搶救之後,景慕北疲憊地走出手術室。對於他這個歲數來說,大手術是十分要命的活兒。他已經很久沒有親自上手術檯了,早就退居二線專心理論研究。只是這次顧城開口,自己不好拒絕。
顧城已經趕了過來,剩下的事情交給李玉昆和宋玉處理,和樑瑞一起低垂着頭,誰也不待見對方。本來在涼宮的努力下,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再次走到了僵持的地步。
迎上景慕北,顧城開口,“伯父,怎麼樣”?
景慕北也不計較他剛纔的無禮,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蒼白的臉上顯出一個笑容,“沒事了,不過記得好好休養”。
又親自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老頭兒才轉身離開,忍不住叮囑,“男人的世界少讓女人攪進來,到頭來心疼的還是自己。你和小風的事情我不管,但是大老爺們能不好好保護自己的女人,真是白活了”。
顧城點頭說,“知道了”。
實在沒想到,老爺子一把年紀了,心裡還有一個英雄夢,酸不拉幾,但是想想,不無道理。
病牀推出來,涼宮臉上是比之前更厲害的蒼白,帶着手術帽,額頭上淺淺的傷疤清晰可見,讓本來就看着有些可憐的小臉,更讓人心疼。
涼瑞見人雖然虛弱,但護士都說沒什麼事了,胳膊上也將骨頭接好了打上石膏,以後好好養着就是。文觀止和林霏也到了,心疼地跟着護士離開。
將頭靠在病房外面的牆上,涼瑞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緊張地手指顫抖,怎麼都控制不住。一想到可能失去這個妹妹,涼瑞覺得心像是被攪作一團,疼痛難當。
顧城安頓好涼宮出來,對着涼瑞說了句,“對不起。大哥”。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大意了,沒有保護好涼宮,讓她差點丟了性命。當初,他知道涼瑞是多不想把妹妹交給自己。
涼瑞擡頭,看着眼前站着的男子,表情嚴肅,嘴脣抿成一條直線,即使坐在長椅上,氣勢依舊冷冽。
什麼話都沒說,涼瑞出手如電,一拳打在了顧城的臉上,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病房裡的林霏阻止想要拉架的文觀止,搖搖頭,“顧總裁總要面對的,這樣他更好過點”。
“我是擔心他的傷,再不治就出人命了”。文觀止低聲說,她們都顧着涼宮,把這茬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