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1 能幫一把是一把
孫海全看到王亮先是一怔，隨後也笑了，孩子般的笑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話語含糊不清，但王亮能夠領會到他所要表達的意思。
因爲孫海全不能自主進食，所以是下了食管的，步帆用攪拌機將半固態的食物打碎，然後通過注射器將將其推送到胃裡。
青年時期的孫海全在藏區邊界當兵，當時的邊防哨所環境十分惡劣，生活質量非常差，經常吃不上熱乎的飯喝的也都是涼水，因此留下了老胃病，胃痛更是家常便飯。
衆所周知，胃痛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
沒有好的辦法，步帆遵循着醫生的醫囑，採取少食多餐的飲食策略以減輕父親胃的壓力。
孫海全的胃是舒服了，辛苦的是步帆，每隔四個小時她就要忙着喂上一次。
注射完食物，步帆開始進行日常的護理，翻身拍背、上肢鍛鍊、下肢功能鍛鍊......
這些護理爲的是預防肌肉萎縮和褥瘡。
王亮本想下手幫忙，被步帆笑拒。
日復一日照顧父親，她的動作已經十分嫺熟，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王亮的參與只會多做一些無用功。
看着孫海全臉上幸福的笑容，王亮感覺很溫馨。
久病牀頭無孝子。
這句話有些以偏概全，最起碼在孫家是沒有應驗的。
王亮注意到孫海全的牀褥是乾淨的，臥室裡一點異味都沒有，腦血栓臥牀的病人他也見過不少，孫海全無疑是被護理的最好最到位的一個。
人這一輩子活着是爲了追求什麼？
金錢？地位？女人？權力？
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有什麼用？
當你老了，躺在牀上不能自理，沒有所謂的權利和地位的時候，女人會管你嗎？
即便是管，那也是爲了錢，不走心。
能夠依靠的恐怕也就只有至親了。
孫海全是個聰明人，他做了一輩子的好人，感化了無數人，最終收穫了一枚中國好兒媳。
善始善終，他比很多有錢人過得幸福。
在物質層面上，是差了點。
但在精神上，他不輸給任何人。
總之王亮在孫海全的臉上看不到半點腦血管病人憂鬱、沮喪、煩躁、易怒、悲觀失望等情緒反應，相反，他很快樂。
護理完孫海全，還有嗷嗷待哺的小孩需要去餵奶，王亮是真的心疼步帆這個孩子，同時也由衷的佩服。
一個好女兒，一個偉大的母親。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別看現在的日子過得苦。
將來，一定會幸福的。
起碼從王亮踏進孫家的這一刻起，就會有改變。
王亮和步帆聊了一會兒，對孫家的情況有了更深的瞭解。
一開始步帆是不願意吐露實情的，但實在是禁不住王亮這位長者追問，便一五一十地說了。
她和孫爲民每月的工資之和僅僅有八千塊，小兩口本來是有些存款的，父親腦血栓住院以及後續的治療都需要花錢；母親身體不好，每天要吃一大把藥，也是不小的開支；還有兩個孩子，學費、奶粉方方面面都得花錢。
折騰下來，積蓄花得七七八八，還欠下了不少的外債，日子過得不怎麼樣。
咔噠。
孫爲民回來了。
看到王亮，孫爲民十分意外，他想到昨天剛管自己要了地址的爺爺今天就上門了：“爺爺，您怎麼過來了？”
“我要再不過來，還要被你小子瞞多久？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爺爺？”王亮雖然用的是質問的語氣，但在情感上卻是滿滿的慈愛。
他哪裡是在責怪孫爲民，他是在責怪自己。
“爺爺，我......”在爺爺輩的王亮面前，孫爲民委屈的像個孩子，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王亮示意孫爲民坐過來，該談談自己今天來的主題了，“我有個忙，你小子能不能幫？”
步帆很自覺地離開客廳去忙活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了，她知道，男人有屬於男人的交流方式。
“爺爺，您這是說什麼話，什麼能不能的，您儘管說，爲民一定去做！”在孫爲民的心裡，王亮等同於自己的爺爺，再加上他又是軍人出身，對於王亮的情感就更復雜了。
自家爺爺有需要，那還用考慮嗎？
王亮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辭職。”
孫爲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王亮的意思。
王亮繼續道：“跟着我幹，我現在需要一個經紀人。月薪2萬塊，管吃管住繳納五險一金，年底有獎金，如何？”
“經紀人？爺爺您？”孫爲民徹底懵了，咋還整上經紀人了呢。
王亮笑道：“對，最近我在籌拍一部電影，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需要一個幫手。當然，這部電影結束之後還會有其他的工作，我年紀大了，總得需要個年輕一點的在身邊照應着吧？你可不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孫爲民當自己經紀人這件事情王亮深思熟慮過的，非常合適，這樣自己幫助他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你再拒絕一個試試？
“可是我不會啊，我也沒當過經紀人。”孫爲民撓撓頭，下意識的想去拒絕。
一個月兩萬塊，對於樸實的他來講實在是太誇張了，做夢都不敢想。
“軍人是天生就會打仗的嗎？沒有經過訓練的人能上戰場嗎？不會就去學！學會爲止！這是老子的命令，必須執行！”王亮露出了自己本來的‘嘴臉’，還就不信治不了你們老孫家的人了。
“是！”孫爲民嚇了一個激靈，下意識的起身立正，站得筆直：“首長，這工資有點多了吧，用不着兩......”
“你當老子傻啊，白給你這麼多錢？以後肯定有你忙活的，到時候別他孃的叫苦喊累。還有，每個月就兩萬塊錢，別想着漲工資！”王亮覺得必須得用這個調調，只有這樣才能更加理直氣壯。
“是！”面對怒氣兇兇的王亮，孫爲民不敢說話，只能挺在那裡一個勁的說‘是’。
這位馳騁疆場十餘載的老兵，弄死過多少日本鬼子、美洋鬼子、韓棒子、越猴子，數是數不清的，那氣場絕對是能夠壓得死人的。
在王亮面前，孫爲民是一個戰戰兢兢的小學生。
“這張卡里面有十萬塊，算是我預支你五個月的工資了。這是海軍幹休所對面錦繡花園小區6棟1單元201室的鑰匙，以後你就搬那邊去住！離老子住得那麼遠，怎麼經紀！經紀個屁啊！”王亮塞到孫爲民手裡一張銀行卡，一把鑰匙，繼續着他的表演，像是一位封建大家長，說出來的話不容置喙。
王亮現在就是一個窮光蛋，十萬塊錢是他找那幾個老哥們湊的，一聽說是孫德勝的事情，大傢伙自然都是沒得說，有錢的掏錢，有房的出房。
對於這些抗戰老兵來講，錢財都已經是身外之物了。
錢不花就是一堆廢紙，錢花了才叫錢，生不帶來死不帶走，還不如盡其用呢。
兒女們都有屬於自己的事業，都是獨立的人，不需要支援什麼，留着些錢幹毛線！
王亮走了，只剩下孫爲民一個人站在客廳，淚流滿面。
他雖然樸實，但他不傻，他能領悟到爺爺的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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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水，一個字一個字打出來的，只想根據自己的生活經歷給大家一點啓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