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屍人筆記
?:幺叔盤腿坐了下來,我想問但又怕打擾了他,只能極力忍着。[燃^文^書庫][www].[774][buy].[com]
沒一會,我就感覺周圍的水流有了變化,我們的船是停下的,夜裡很安靜,原本週圍很有節奏的嘩嘩水流聲忽然間變的細碎了起來,間或還有“嘩啦”水浪激盪的響聲。
原本就昏暗的月色變的更加暗淡起來,我眯着眼睛探出頭往水下探查,江水烏黑一片,我也看不到什麼。
很快,那聲音越來越密集了,周圍水紋也變得很奇怪,船底也不時傳出“咚咚”的輕微撞擊聲。
我忽然腦子一閃,明白過來,這聲音是魚羣發出來的!按說我在船上那麼多年,對魚很熟,我們這也還有漁民在江上打漁,我也見過很多次,但我真沒見過魚羣,長江裡哪裡還有這麼大的魚羣啊!
沒一會,船周圍就都是魚了,密密麻麻的擠滿了,這些魚一條疊着一條,爭先恐後的往船擁擠過來,彷彿都想擠上船,我看見好幾條大魚拼命的往起跳,是鮎魚!我終於看清了。
烏黑的鮎魚羣把我們包圍了!我蹲在船裡往外看,這些鮎魚身上泛着微光,一條挨着一條,竄來竄去的,我一陣惡寒!
“幺叔,這是……”我扭頭正想問,就看見幺叔手裡提着一根魚竿,坐在船頭正在垂釣。
我白眼直翻,魚竿是大伯船上的,沒事的時候我也會垂釣一下,但我沒想到幺叔這個時候還能有這個雅興。
“幺叔,要不我撒一網吧。”我湊過去愉挪道。
“噓……”幺叔衝我回頭擠了一下眼睛。
“上鉤了!”幺叔叫一聲,猛地一提,一條三斤左右的鮎魚被提出了水面。
這魚竿質量很一般,幺叔一看就不太會釣魚,魚竿被扯的彎成了月牙狀,鮎魚在掙扎,幺叔嘴裡哎哎的連聲叫着,魚竿抖個不停,隨時會折斷的樣子。
“趕緊收杆!”我心疼那杆,趕緊搶上去幫忙,我把那條鮎魚收回來,扔在了船板上。
“噓……”幺叔噓了口氣,伸了懶腰,然後站身來,“砰”的一聲悶響,幺叔擡腳在船上重重的一跺!
說來也怪,圍在我們船邊的鮎魚羣好像被幺叔這一腳給驚了,爭先恐後的四下逃散,沒一會的功夫就都不見了。
“幺叔,你這什麼功夫啊,這要是去撈魚,可就賺翻了。”我驚訝道。
“瞎扯什麼,趕緊辦正事。”幺叔蹲下身子抓起船上的鮎魚。
鮎魚身子滑不留手,很不好抓,不過這條鮎魚卻老實,被我幺叔抓在手裡一動不動。
“小山,你來看。”幺叔招呼道。
我就湊近了細看,鮎魚我見過不少,這條鮎魚似乎沒什麼不一樣的。
“好像特別的黑一些……”我沉吟道。
“還有呢?”幺叔問。
我凝神細看,這條鮎魚的脊背烏黑髮亮,身上有一些斑紋,這也正常,一般鮎魚也都有。
幺叔把手翻轉了一下,我眼睛忽然一亮:“這魚身上的斑紋好像人的眼睛呢?”我驚奇道。
“你看它的牙。”幺叔又把魚舉高。
鮎魚的嘴被幺叔捏開,我往魚嘴裡一看,這條鮎魚嘴裡密密麻麻的牙齒閃着亮光,雖然這些牙齒都不大,但看着也挺嚇人的,一般的江鮎可沒這麼嚇人的牙齒。
“變異了吧!”我驚訝道。
“咚”的一聲!幺叔隨手把手裡的鮎魚丟進了江裡,那魚離開幺叔的手馬上就活了,飛快的鑽進了水裡。
“幹嘛放了?”我問。
“你要吃嗎?”幺叔笑道。
“你知道我不吃鮎魚的。”我摸摸腦袋:“幺叔,咱們幹嘛來了,不會就是來釣魚的吧?”我有點沒搞明白幺叔在做什麼,就問了句。
“明天你就知道了,走,咱們回去!”幺叔拍拍手,說道。
我就是個苦力的命,當晚我又把船劃了回去,然後再騎上摩托帶着幺叔回他那個小店,到幺叔店裡差不多凌晨兩點多了,我累的狗一樣,澡都沒洗,直接倒在了牀上。
早晨幺叔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從牀上拖起來,我腦袋昏昏沉沉的,我和幺叔吃過早點又一次來到江邊。
這一次我們沒有坐船,幺叔帶着我沿着江提徑直走到了寶塔灣,寶塔灣這一段江水寬闊,我邊走邊往江面看去,滾滾江水順流而去,江面上波瀾不驚,一切如舊,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不過在江提下有人正在燒紙,還有哭聲傳過來,地上留有不少灰燼和香燭殘骸,應該是這兩天有人來祭拜那幾個學生留下的。
沿着江提再走一段,前面就到了寶塔公園,遠遠的就能看見萬壽寶塔斜斜的塔尖,萬壽寶塔始建於明代,是座磚石結構的八角塔,塔並不算高,也不大,解放後圍繞着寶塔就修建了這座寶塔公園,不過一直疏於維護,公園就很陳舊,連寶塔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歪斜了。小時候我倒是來過幾次,裡面沒有什麼可看的,一般也沒啥人進去遊玩。
幺叔領着我直接進了公園,公園的水泥牆斑駁的很,上面爬滿了藤蔓,一扇大鐵門也鏽蝕的不成樣子,進門的時候一個坐在門口曬太陽的老頭眯着眼睛看了我們一眼,老頭胳膊上帶着紅袖箍,應該是個門衛。
“幺叔,來公園幹嘛?”我問了句。
“無須多問,跟我走便是。”幺叔揹着手晃晃悠悠往裡進。
幺叔有時候很討厭,總喜歡故弄玄虛,還喜歡拽文,明明沒上過學,卻搞的很有文化的樣子。
在公園裡走,一路上也沒看見旁人,這個時間公園裡一般都沒人的,幺叔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今天幺叔倒是沒有穿那件老頭衫,而是換了一套白色的綢布衣服,幺叔年紀不大,卻把自己打扮的像個老頭子。
沒一會,我們就走到了萬壽寶塔這裡,我擡眼打量寶塔,還跟我小時候見過的樣子一樣,塔基磚牆有一處破損,就是這塔好像更歪了一些,我感覺不定啥時候這塔就倒了。
幺叔圍着寶塔轉起圈來,邊轉邊瞅,我看見幺叔的手指又開始屈屈伸伸的,嘴裡還唸唸有詞。
轉了幾圈,幺叔停了下來。
“小山,你小時候來這塔還沒有這麼歪吧?”幺叔忽然問了句。
“啊!”我一愣:“好像吧,記不清了。”我隨口答了句。
“那你小時候寶塔灣每年淹死的人比現在多嗎?”幺叔又問。
我回憶了一下,大伯這些年一直在做撈屍人,好像真的,大伯一年比一年在寶塔灣撈的人多,我記事那會大伯的生意很一般,近些年生意就好起來,大伯的房子也是近幾年才翻修的。
“這些年落水的好像確實多一些,不過很正常啊,人口變多了嘛。”我回答道。
“我們進去看看。”幺叔點點頭,邁步就走進塔裡。
寶塔從第一層彎彎曲曲有臺階蜿蜒而上,幺叔沿着臺階拾級而上,我跟在後面,臺階太窄,只容的下一個人走。
越往上臺階越窄,小時候我就爬過,很普通,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塔裡應該很久沒人來過,到處都落滿了灰塵,塔裡空氣也不好,光線更是昏暗,走在裡面讓人感覺很壓抑。
我們上到塔頂,總算空間大了一些,我趕緊把頭湊近窗戶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剛纔上來我一直憋着不敢大口呼吸。
塔頂這層只有兩扇窗子,相對而設,我湊近的是對着江面的這一扇,還沒等我呼吸幾口,幺叔一把把我扯開,自己把腦袋從窗子探了出去。
“哎呀!還是外面的空氣新鮮,還帶着水汽呢。”幺叔大聲讚歎道。
除了翻白眼,我還能做什麼?
幺叔笑嘻嘻把頭收回來,然後又去另一扇窗子張望,這邊的窗戶對着公園裡面,下面是一座很大的假山。
張望了一陣,幺叔手一拍:“好了,我們下去吧。”
我們爬下寶塔,我伸手拍打身上的灰塵。
“幺叔,大伯的事得趕緊啊。”我感覺幺叔有點太悠閒了,還有閒工夫遊玩。
“你急什麼。”幺叔看我一眼,伸手一指:“我們去爬假山。”
“啥?”我立馬急了:“你到底在幹嘛,大伯他們……”
“山人自有妙計。”幺叔揹着手往假山走,只留給我一個**的背影。
我很無奈,我心裡擔心大伯,幺叔不急不忙的樣子讓我看了有氣。
這座假山比寶塔還高,規模不小,聽老一輩人說,這假山是和寶塔同時修建的,也不知道在這裡修這麼座假山做什麼,因爲這假山一點都不美,這麼多年假山上植被覆蓋,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初的樣子了。
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往山上爬,路很不好走,一邊爬山我就一邊腹誹,這麼大兩個人了,就像兩個頑童。
幺叔在前面領路,他倒是腳步輕靈,一點不累的樣子,山上有很多帶刺的藤蔓,我身上早被刺了不知道多少下,我越爬越吃力,大口的喘起了粗氣。
“幺叔,我爬不動了。”我靠在一棵矮樹上,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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