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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叔還好吧。”大李輕聲的問。
“老樣子，不好不壞。”我笑笑，道。
老兵過去幫幺叔掖了一下被子。
老兵默默的看了一會幺叔，然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辛苦你了，兄弟。”
“我沒事。”我搖搖頭。
“小山。你也別整天悶在屋子裡，走，跟我們去涮羊肉。”大李在我胸口擂了一拳。
“就是，蘇眉說你整天門也不出，這樣可不行。”老兵瞪了我一眼。
我也確實很長時間沒有出過門了，看見老兵和大李我也高興，我想了想說道：“我打個電話給吳阿姨，讓她過來看着。”
吳阿姨是我請的鐘點工，負責做飯還有做一些家務，每天都會來，我看了看時間，離吳阿姨過來的時間還差一點，我得跟人家說一聲。
電話打過去。我一說，吳阿姨馬上就答應了。吳阿姨人很好，做飯也挺不錯，她是四川人，做飯的口味很合我的胃口。幺叔只能吃流食，吳阿姨也會熬粥，請吳阿姨的錢是蘇眉出的，我們所有的費用都是瞿老幫着解決的，這一點讓我挺感激的。
時間不長，吳阿姨就來了，大李和老兵也見過吳阿姨，大家寒暄了幾句。然後我就穿上外套跟着老兵他們出門了，門外停着一輛吉普，大李坐上車就掏出了電話。然後大大咧咧的說道：“把蘇眉也叫上，這個點她那邊應該也忙完了。”
車子朝市區開去，路上有積雪，車子開的也不快。
我坐在車子後排，大李跟我坐在一起，老兵開車，我安靜的坐着，目光望向窗外，窗外一片白，積雪掩蓋了所有能掩蓋的東西，天空還有雪花落下來，雪已經不大了。汽車的收音機開着，有一男一女的聲音在說着笑話，我沒有聽他們說的什麼，我腦子裡空白一片，就像窗外的雪。
“小山！”大李忽然拿胳膊撞了我一下。
我扭過頭。
“我發現你越來越像幺叔了，話越來越少，整天神秘兮兮的，琢磨什麼呢！”大李衝我說道。
“你懂個屁，小山這是入道了，誰跟你似得，整天嘚吧嘚嘚吧嘚，生怕人家以爲你是啞巴。”老兵順嘴回了句。
“開你的車，哪都有你！”大李憤然還擊。
兩個人竟然拌上了嘴。
我笑了笑，又把頭轉向了窗外。
我最近確實話越來越少，蘇眉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麼，我不故意的，就是覺得很多話沒必要說出口，這種感覺我很享受，我現在有些理解幺叔了。幺叔的話也不多，一般不會主動講什麼，除了對我話多一些，對其他人總是淡淡的，我以前覺得幺叔是看不起人，現在知道不是。我並不反感別人說話，也不是刻意的要安靜，就像現在大李和老兵拌嘴，我聽着其實挺享受的，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這樣，我清楚的很，只是我卻沒有太多加入的興趣。
車子一直開到了一個叫“老馬家”的飯店門口，這家店很顯然是清真菜館，裝修的風格，還有招牌上的兩種文字，都能看出來，從飯店門口停的車也能看出來，這家的生意很好。
我們下了車，老兵摟住我說道：“哥哥今天請你吃頓好的，你別看這家店裝修的一般，但味道那是沒的說。”
“老兵難得大方一回，今兒我可要敞開了造，小山，別替老兵剩銀子。”大李哈哈笑道。
我們三個從停車場往飯店大門走，剛到門口，就有服務生迎了出來，服務生一身回族打扮，頭上戴着帽子。
“我之前定的五號包間。”老兵沖服務生說了句。
“您跟我來。”服務生把手一擺。
我們被服務員帶進了包間，包間不大，裝修的很不錯，這飯店很有意思，從外面看裝修很簡樸，沒想到進到裡面才發現不是這麼回事。
老兵拿過菜單讓我點，我直搖手，大李毫不客氣的一把搶過菜單，然後巴拉巴拉點了一大堆。
“這裡不便宜吧。”等服務生走了，我順嘴問了句。
“老兵有錢，你不知道。”大李嘿嘿一樂。
“吃頓飯的錢還是有的。”老兵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桌上有茶，大李很客氣的倒了三杯，房間門口本來站着一個服務生，讓老兵給轟走了，所以大李充當了臨時服務員。
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嗯，味道很不錯。”我讚了句，我不太會品茶，但這茶確實好喝，喝到嘴裡有一股清淡的香氣，特別在這樣的天氣，一股暖香順着喉嚨往下滑，整個人都舒坦了。
“拿這麼好的茶擺桌子上，這老闆挺大氣的。”我笑道。
“羊毛出在羊身上，大氣個屁。”大李一口氣喝掉茶杯裡的茶，回了句。
跟着大李反身從包裡抽出一條煙扔給我。
“拿着，這次出去只弄了兩條，給你留了一條。”
我看了一眼煙盒，沒有包裝，應該又是特供那種的，大李的愛好就是各種好煙，我也沒少順他的。
這時候大李的電話響了，大李接了，是蘇眉打來的，她已經到了，大李報了包間號，沒過一會，蘇眉就推門走了進來。
蘇眉穿着一件灰色呢子大衣，黑色長筒靴，脖子上圍着一條黑色圍巾，蘇眉的臉頰被冷風吹的有點紅，進門蘇眉邊摘手套邊說：“這麼冷的天，興致還這麼高，一羣吃貨。”
“典型的得了便宜賣乖，這家店好像還是你給介紹的吧。”大李呵呵一笑。
“去你的！”蘇眉嗔了一眼大李，然後衝我笑道：“難得你肯出門啊。”
“也不是，今天正好有空。”我訕笑道。
蘇眉喊過我吃飯，我給推了，想起來，自從到了這邊，我還是沒有跟蘇眉單獨吃過飯，我有點不好意思。幺叔事對我打擊挺大，我有預感哪天也會像幺叔一樣，這讓我猶豫起來，再說幺叔沒醒，如果我繼續跟蘇眉在一起，對她也不公平，幺叔我肯定會一直照顧下去，我不知道這得要多久。我和蘇眉之間總是若即若離的，不是我的原因就是她的原因，對這個我也挺無奈的。
蘇眉剛坐下，服務員就進來上菜了。
先是一個大銅鍋子，然後三盤切的薄薄的五花羊肉片，炭火燒起來，爐子裡冒着熱氣，在這樣的冬天，確實是享受。木歲私號。
除了羊肉鍋子，大李還點了香辣烤羊排，風味囊炒肉，紅棗當歸煲牛尾，還要了一尾青黃魚。
菜上的很快，滿滿一桌子全是葷腥，幾樣菜做的都很地道，色香味都不差，光是香氣就勾起了我的饞蟲。
蘇眉有點不樂意：“咋全是葷的，不行，我再點兩個。”
結果蘇眉又加了兩道菜，一道白菜豆腐卷，另一道清蒸山藥。
酒當然是二鍋頭，老兵拿出兩個瓶子衝我樂：“這次怎麼也得喝點吧！”
“好，我捨命陪君子了。”我豪氣的說道。
我也很久沒這麼放開了，好容易又能聚在一起，我當然也願意大家開心一下。
幾倍烈酒下肚，大家興致都上來了，老兵提起了阿風，那小子不招人喜歡，但是能喝，對了老兵的胃口，老兵打開了話頭我順嘴就問阿金他們的下落。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苗寨，這段日子我儘量不去想苗寨的事，蘇眉他們也不怎麼問，趁着酒性大家終於聊到了那裡。
大李舉着酒杯對着我，大李的酒量還不如我，這會已經紅了臉。
“那天我們就窩在山後，我看見天一下子就黑了，跟着就打雷閃電，那陣勢嚇了我一跳，後來知道是你整出來的，我是真心佩服，不服不行，呼風喚雨啊你這是。”大李醉意醺醺的說道。
我舉着酒杯黯然，不管多威風，幺叔也出事了。
“上次我問你，你說孫正是自殺了是嗎？”大李問道。
“算是吧，其實他不自殺也活不成了。”孫正附體的魂魄被天雷轟散，孫正剩下的一絲殘魂肯定撐不了多久，再加上他的**損毀的太過嚴重，孫正肯定會死的。
“這孩子挺可憐的。”蘇眉也跟我們一起喝酒，女人總是感性的，她說到了這個。
“可憐！那寨子死了那麼多人，就不可憐了，還有我兩個兄弟……”老兵的眼眶忽然紅了。
我知道他想起了潘少尉和那個士兵。
我嘆了口氣，我對孫正的看法也很複雜，他是因，所以才弄出這樣的果，所有人被帶進了這輪因果裡面，也包括幺叔。
酒桌上的氣氛忽然傷感起來，我看見蘇眉抹了眼淚。
忽然蘇眉站了起來：“我去趟洗手間。”蘇眉低着頭快步走了出去。
我們三個繼續喝酒，老兵一連幹了三杯，大李已經不行了，拿着杯子身子直晃悠，我還算正常，但腦子也有點發暈，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服務生推開了房門。
“對不起，你們的朋友跟別的客人打起來了。”服務生說道。
“誰？”老兵把酒瓶往桌子上一頓。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我們的朋友？打架？我們三個男人都在桌上，就只有蘇眉在外面，蘇眉是個姑娘，怎麼可能！
“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的朋友是個女生。”我笑道。
服務生往老兵怯怯的瞟了眼，然後衝我說道：“就是女的，打架的就是個女生，還挺漂亮的。”
我伸手一推桌子，站起來就往門口跑！
“嘭！”的一聲，椅子被我帶倒在地，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