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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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我又恢復了沉默,又開始一言不發了。

水兒正在餵我藥,忽然被人一手給打掉了,定眼一看,竟然是禮親王。

“你先下去,我有事跟四嫂說。”禮親王沉着臉說。

水兒不知所措地看看我,我點點頭,示意她下去。

“這藥裡面真的有蝕心草?”禮親王面色蒼白地看着我。

我皺着眉頭看了看他,他怎麼會知道蝕心草?再一尋思,難道是馮瑞?他怎麼還是攪進來了?

“四嫂,你回答我啊?”禮親王急了。

“是馮瑞跟你說的?”我看看他。

“那小子去了我府上好幾次,可是都沒有碰上我,家丁又不讓他進去,最後是他在門口足足守了我一宿,才碰上了我。”

“這個傢伙,爲什麼不聽我的話,非要攪進來呢?不是白白地多了個送死的人嗎?”我不禁嘆了口氣哦。

“你還擔心他?”禮親王急了,“要是這裡面真的有蝕心草,有事的人是你!”

“那又怎麼樣?”我看了他一眼。

“什麼怎麼樣啊?”他急了,“你明白知道里面有蝕心草,幹嘛還吃那藥啊?”

“我說過藥有毒,可是你們信嗎?”我看了他一眼,他低下了頭,“再說了,就算是你知道了,又怎麼樣?他們能用蝕心草,就能用其他毒,這次是我碰巧知道了,下次呢?再下次呢?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累了,不想總這麼防備着,與其這麼累得活着,還不如死了乾脆!”

許是心情有些激動,我的心口又開始疼了。

“你真的認爲是四哥下的?”他看看我。

“那你告訴我,在這個府裡,還能有誰有能力這麼做?”我看了看他,他不做聲了。

“你走吧,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還有那個馮瑞,你幫我保護好他,我不希望連累其他無辜的人。”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閒心關係其他的人,你先想想你自己好不好?”禮親王急了。

“我能怎麼想啊?自己的夫君和婆婆,自己的親爹和親妹妹合起夥來要害我,個個都是有權有勢的人,我勢單力薄,能怎麼辦啊?”我無奈地笑了笑。

禮親王定定地看了我半天,“我還是不相信四哥會這麼做,不行,我得找他去問個明白!”說我拔腿就走。

我沒有攔他,問又如何?不問又如何?明白又怎樣?糊塗又怎樣?我是明白人攤上了糊塗命,即使心裡再明白,也抗不過這糊塗的命,其實,心悸而死也不是什麼痛苦的事情,總好過死在太后宮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刑具下。

晚上,敬親王和禮親王忽然來了,後面還跟了個披着大斗篷的人。

“此人是城中第一醫館回春堂的大夫。”敬親王看了看我,扭頭對那個人說,“你去給王妃請脈吧。”

大夫把手指搭在我的腕上,忽然臉色一凜,不禁驚訝地擡眼看了看我。我心下了然,我的身子怕是已經到了燈盡油枯的地步了。

“王妃脈象如何?”敬親王問。

“這,”大夫擡頭看了看我,不敢吱聲。

“你放心大膽地說,只要說的是實話,本王定不會怪你,但是如若敢有半句假話,我就砸了你的回春堂!”禮親王看了看大夫。

“啓稟兩位王爺,王妃脈象虛弱,虛浮無力,特別是心脈,受損嚴重,已然有了心悸之症。”

“那這心悸之症可有藥治?”禮親王趕緊問。

“啓稟王爺,這心悸之症,自古無藥可醫,全在患者自行調理。”

“也就是說如果調理得當,也是可以的,對嗎?”敬親王問到。

“話是如此,但是,但是,”大夫不禁擦了把額頭的汗,同時擡眼看了看我。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不會怪你的。”我淡淡地說。

“按理說心悸之人只要精心調理,修身養性,不動怒,不狂喜,到也沒有什麼大礙,可是草民剛纔給王妃把脈,卻發現王妃的心脈受損嚴重,已然到了燈盡油枯的地步了。”大夫一口氣說完,惴惴不安地看了看我們。

我不禁閉上了眼睛,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但是一經別人口裡說出來,還是覺得難以承受。

“我來問你,你可知道蝕心草的功效?”過了片刻,面色難看的禮親王問。

“蝕心草?”大夫吃驚地看着他,“王爺如何會知道這種毒物?”

“你只管回答就好,不要多問。”禮親王瞪了他一眼。

“蝕心草顧名思義,是一種傷人心脈的毒草,此草葉形細微,不易察覺,但是毒性霸道,中毒之人會有心悸,心慌,頭暈氣短等症狀。長期服用的話,患者會因爲心悸無力,全身虛弱而死。”大夫回答到。

“那中了蝕心草的毒,可以診出來嗎?”敬王爺問。

“這,”大夫愣住了,“這中了蝕心草毒的人,就跟得了心悸之症的人是一樣的,根本診不出來。”

“那豈不是說這蝕心草根本就認不出來了?”禮親王問。

“回王爺的話,這蝕心草有種香氣,只能靠這個香氣來辨別它,可是要是已然服用了的話,那是無論如何診不出來的。”

“那這蝕心草之毒可有解?”敬親王問。

“這,這蝕心草損人心脈,無藥可解。”

大夫的回答讓敬親王和禮親王不禁互相對看了一眼。

“那我問你,王妃的這個心悸之症,有沒有可能就是蝕心草造成的?”敬親王的問題讓大夫的臉一下變的慘白。

“本王問你話呢!”敬親王不耐煩地看了大夫一眼。

“草民,草民剛纔已然說過,這中了蝕心草毒的人症狀與得了心悸之病的人是一樣的,所以,所以草民真的不敢斷言王妃這病是不是跟蝕心草有關。”大夫哆哆嗦嗦地回答,屋子裡頓時一片死寂。我笑了,敬親王,你又何必這麼辛苦地演出這場戲呢?你在下毒之前,已然明白蝕心草之毒無從查起,又何必多此一舉問大夫呢?

“奴婢是粉蝶,王妃的藥熬好了,奴婢給端來了。”門簾外忽然響起了粉蝶的聲音。

禮親王走了出去,“把藥給我吧,我去端給四嫂。”

“這,這怎麼敢勞動王爺呢,還是奴婢自己去喂王妃吃藥吧。”

“粉蝶,把藥給禮親王,你下去吧。”敬親王發話了。

禮親王把藥端了進來,“你好好聞聞這藥。”他把藥端到了大夫的面前。

大夫聞了聞,臉色忽然變了,豆大的汗珠只從額頭上往下冒,整個身子哆嗦成了一團。

“你先下去吧,管家自會把診金給你的。”敬親王看了看大夫,“還有,今天晚上你一直呆在家裡,哪裡也沒有去過,什麼也沒有聽過說過,也什麼都不知道,懂嗎?”

大夫披上斗篷,哆哆嗦嗦地走了。

“你爲什麼不早說?”敬親王面色慘白地問我。

我雙眼直視帳頂,一聲不吭。

“你明明知道這藥裡有蝕心草,爲什麼要還吃?”敬親王神情激動地問我。

“王爺,你剛纔也聽見大夫的診斷了,我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你完全可以放心了,那麼你還有什麼必要這麼賣力地在我面前演戲呢?”我轉過頭來看着他,嘲諷地說。

敬親王的臉色一下變得死白,“你終究還是不相信我。”

“這是你的府邸,我是皇上親自賜婚給你的王妃,試問,如果沒有你的允許,誰敢在你的府邸裡,給我——你的王妃下毒?”我衝他苦笑了下,“算了,你認又如何,不認又如何?我已然輸了,我認命,我只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也不要再演戲了,我累了,不想再看你演戲了。”我閉上了眼睛。

“不管你信不信,這事我是真的不知情,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他面色難看地說。

“不要再查了”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事情已成定局,又何必再去追究呢,再說了,就算查出來又如何,不過是多了個替罪羊而已,算了吧。”

“四嫂,不能就這麼算了,如果這事不弄個明白,你和四哥之間的心結就永遠打不開!”一直沒有開口的禮王爺說話了。

“你放心,我死了,一切恩怨也就自然了結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我淺淺一笑。

“別說晦氣話,我就不信,這天下之大,就沒有能夠解蝕心草毒的。”禮親王忽然嬉皮笑臉地說,“肯定是剛纔那個蒙古大夫醫術不精,故意說來嚇我們的。”

我知道他是在寬慰我,但是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現在的我,越來越虛弱,而且動不動就心悸氣短,就算他們知道了蝕心草的毒,我中毒至深,也是救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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