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沒想到轎子時還有別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原來在轎子的一角,已有人幫保管好了自己要帶的錦盒。
這人的舉止非常自然,帶着熟悉的氣息,允央脫口而出:“飲綠?你怎麼在這裡?”
飲綠此時穿站打扮已是婦人的模樣,她的樣子比走時稍稍豐腴了一些,眉宇之間多了一份雋永的溫柔,看起來她婚後的生活非常幸福。
“你這是何必呢?”允央無奈地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把你送了出去,你怎麼又給返了回來。今天算是回門吧,只是本宮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上,不能和你好好團聚一下。一會到了浣洗局,你也不必進去,本宮讓劉福全直接把你送出宮去。如今後宮之中,局勢動盪,瞬息萬變,你真的不宜久留在這裡。”
飲綠並沒有接允央的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過了一會,她很自然地打開了允央帶的兩個錦盒,看了看,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娘娘,您怎麼只拿了這麼少的東西,浣洗局不比淇奧宮,什麼都不缺,您拿的東西太少了。也不知鋪霞是怎麼照料您的,爲您收拾行李也是這樣的粗心大意。”
允央輕輕嘆息了一下,沒有說話。
飲綠奇怪地擡起頭:“說到鋪霞,她已是入殿宮女了,爲什麼沒跟着您一起來。”
允央扭着看着轎子外面,聲音冷淡地接了一句:“人各有志,豈能強求?”
飲綠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一時氣得直拍腿:“這個丫頭鬼心眼倒是多,恐怕平時早已留下了後路。只可惜奴婢沒有早些發現她打的這個小算盤,若是如此,怎能把娘娘的衣食交到這樣的人手上。”
允央倒是平靜的很,擡手攏了攏鬢角的碎髮道:“她除了不忠心之外,也沒有存什麼壞心,這樣的人早些看到真面目對誰都好。”說完,允央長久的沉默了起來,不知不覺中紅了眼眶。
飲綠馬上意識到,允央又想了隨紈在身邊的日子,以及後來發生的一切,還有小皇子的意外。
“對了,”允央忽然把放題差開:“你成婚之後,楊左院判她待你如何?以你的能力,楊府的那些事情處理起來一定綽綽有餘。”
飲綠靦腆地笑起來:“回娘娘,楊左院判對奴婢體貼入微,本以爲他有官老爺的架子,沒想到平時卻好說話的很,府中裡裡外外都由奴婢說了算,他倒是樂得省心了。”
允央看飲綠說這些話時眼中溢出點點滴滴地滿足,着實令人羨慕:“聽你這麼說,本宮也就放心了,無論去哪裡,心中便再無牽掛。”
“娘娘,這馬上就要到浣洗局了,您心裡不要緊張,以後有奴婢陪您,凡事不會做的,奴婢全能代勞。”飲綠終於說出了她今天的來意。
允央驚訝地脫口而出:“這可不行!你若又回來,那本宮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飲綠有些心疼地說:“娘娘您終於承認了,將奴婢遣出宮,又做了楊左院判的續絃,一切都是您在暗中相助。奴婢本來只是一位普通宮人,若沒有娘娘這般費心盡力地謀劃,如何能
脫離奴婢的命運而成爲楊夫人?”
“今天奴婢前來,也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一定要照顧好娘娘,無論您在浣洗局呆多久,奴婢都要陪着您。”
允央一聽她說出皇上的旨意,心裡就知道,早上劉福全過來問宮人時,沒有有宮女願意陪自己入浣洗局,他一定回去稟告了趙元。趙元這才及時召集了飲綠進來。
此時既然趙元已經發了話,那自己若是執意讓飲綠回去,那影響的不僅是飲綠,恐怕楊左院判也要受到牽連。所以她只好說:“既是皇上的旨意,本宮自然不敢不從,只是,你陪本宮一些日子就行了,待本宮在浣洗局裡習慣了以後,你便及時回去吧。畢竟你們是新婚,分開太久總是不好,況且楊府也有一大堆事要你去處理。”
飲綠紅着臉低下頭道:“娘娘又取笑奴婢了。奴婢不過是楊左院判的續絃,虛當楊夫人的名號。”
“楊夫人就是楊夫人,哪有虛實之分?”允央看着她幸福滿面的模樣,拍了拍的肩膀道:“此次新婚燕爾,就奉旨進宮照顧本宮,皇上那裡自會記得楊左字判的好處。劉福全在太醫院說得上話,他辦事穩妥,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們兩口子。”
飲綠聽罷,擡頭看着允央,目光中有些黯淡:“娘娘怎麼和奴婢說這樣生分的話,奴婢服侍娘娘多久了?縱然沒有皇上的旨意,奴婢也要想盡辦法回到宮裡陪娘娘度過這段最難熬的日子,根本沒有想過其他。”
允央聽她言罷,心裡一軟:“知道,知道,本宮又想多了。”
言談之間,轎子已停在了過浣洗局的門口。
兩位浣洗局裡掌事的女官已候在了門口。其中正掌事李氏有五十多歲的樣子,體態富貴,慈眉善目,副掌事鄭氏,四十多歲,身材消瘦,臉上的表懷冷靜嚴格,一看就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主兒。
允央剛從轎子裡出來,這兩位女官已經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說:“臣參斂貴妃娘娘。”
“這裡只有彩繪令,並不有斂妃,兩位大人以後千萬不要這般多禮了。”允央面無表情地從這兩個人中間走過。
李掌事與鄭掌事對視一眼,也不敢多說話,只得應了。她們緊跟在允央身後,也走了進去。
飲綠捧着錦盒走了進來,她看了看李氏與鄭氏只顧在允央面前的討好,當下便沒好氣地說:“你們別隻顧着說話。娘娘大老遠地來到這裡,你們怎樣連個院子都不給娘娘安排好?難不成還要娘娘和那些宮婢們住在一起嗎?”
飲綠的話一出口,李氏與鄭氏恍然大悟地忙說:“奴婢們已經爲娘娘將西面的廂房打掃整齊,請娘娘移步這裡。奴婢們在廂房裡備下熱茶,請娘娘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