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想這麼年輕就送命的,這個婢女也是。但是,她並不愚笨,要活命的話,或許就要說出事實了,那死的不是自己,就會是恩人藍空了。
藍空與自己本來並不認識的,不知道是緣分到了,還是自己得罪人還不知道。若不是那天,藍空對自己的幫助,或許自己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死了,那還能活到現在的日子。
自己真的要出賣藍空嗎?自己真的要做個沒有信譽之人嗎?
她是藍空,是自己的恩人,自己絕不對這麼做。
這個婢女在心裡想着,可卻談不上是內心的掙扎,因爲對於藍空的請求,自己不能拒絕。
掙扎,代表有猶豫,但自己也明白,自己不會猶豫,所以也不能說是掙扎,只是有一點點這樣的想法吧。
藍空在這一年裡,從來沒有讓自己幫忙過,而且也幫自己了不少。自己不能忘恩負義,自己對待恩人就該是報恩的。
這個婢女的眼神告訴了盛婉妤和蘇長墨,藍空對她的影響很大。
連盛婉妤的話語似乎都不足以動搖她對藍空的心,她們之間的關係讓人好奇。
這個婢女沒有回答盛婉妤的話,她真的不想自己的話決定自己的生命跡象。
盛婉妤看了眼蘇長墨,蘇長墨領會般地說:“讓藍空和她一起死。”
這話是對着侍衛說的,卻是說給這個婢女聽的。
侍衛果斷地應答:“是,皇上。”
這個婢女一聽,立馬說道:“求皇上,求娘娘放過藍空。這一切都是,都是奴婢做的,與藍空無關。”
見到盛婉妤和蘇長墨仍然沒有收回要處死藍空的命令,這個婢女有些急了:“奴婢,奴婢是認識藍空。但不像皇上與娘娘,與娘娘想的那樣。”
這個婢女的聲音裡有着很明顯的面對恐懼的一種抖動的音調,盛婉妤和蘇長墨都可以很清楚地聽出來。
從這個婢女的聲音中,似乎藍空的生死更勝過她自己性命。不過,這也正好應證了一點:這個婢女與藍空的關係不會止於這些。
這個婢女口口聲聲對藍空的維護,和那種將所有責任加註在自己的身上,似乎不該是兩個深宮婢女間的情誼。而這個婢女對於對盛婉妤和蘇長墨的每句話,似乎都是虛假不已,但唯有一點,似乎是那樣的真實。
那就是,這個婢女對於藍空是保持着一種讓人不能完全理解的態度。這個婢女每句提到藍空的話語,似乎都在掩飾談話的內容,但是卻又不難看出這個婢女對於藍空的一種或許早已根深蒂固的一種保護。
可是,這種保護似乎無法讓人可以理解。因爲侍衛的言論已經說出了她與藍空見過面,在經過嚴刑審問後,這個婢女不該還是這樣愚鈍,以爲自己的謊言可以瞞過蘇長墨和盛婉妤吧。
所以,這種保護似乎是一種很愚蠢的用言語掩飾的方式。
盛婉妤想着,以這個婢女做事時的一些小細節,應該不是這樣愚蠢的。那又是什麼,讓她在面對責問時,還是用這種沒有人會相信的言語來面對呢。
蘇長墨明白盛婉妤的示意眼神,也明白這是盛婉妤想要考驗或是更確定地證明,這個婢女與藍空間的關係。
而這個婢女也並沒有人讓他們感到驚訝,確實,她和藍空之間的關係很是複雜。
若只是同爲皇宮裡的婢女,不該有這樣的情誼,若只是朋友,似乎能面對生死如此維護,也太不可能。或者說,藍空與她的關係,超越朋友,好像是親人。
但,就是她們這樣的人,面肚子的心機,滿腦子的謊言,也可以成爲親人嗎?
不知道是這個婢女被人迫害不敢道明真相,還是這個婢女與藍空有着什麼更毒辣的計謀,又或者是藍空與她關係太過要好,導致了這個婢女願意定罪,而不願說出事實。
這個婢女加害盛婉妤的事情都是千真萬確,而她見過藍空也是事實所在。
即便在這個婢女的口中還沒有承認這一點,但在盛婉妤和蘇長墨的心中,卻都已經是認定了這一點。
盛婉妤和蘇長墨本不是會浪費時間的人,但最近的紛擾實在太過猛烈,盛婉妤和蘇長墨想要藉此機會整頓一下皇宮,也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決定。
況且,在蘇長墨的心裡,隱約覺得這個藍空的目的似乎很值得思考一下。
盤問這個婢女連名字是何都不重要的宮婢,只是想要知道藍空的目的。而藍空的目的,卻也不是蘇長墨最終想要知道的答案。
因爲,藍空與秋棠也是好友。這樣的話,是不是搜索的人名也該加上她了。
侍衛見到盛婉妤和蘇長墨沒有讓這個婢女留在屋子裡,便強行想要拉走她。
粗魯的動作讓這個婢女的身體不自主地碰到了左右兩側的花瓶碎片,手上腿上瞬間都有了被花瓶碎片割傷劃傷的傷口。
頭髮也與花瓶的碎片相拂過,但幸好,婢女的臉還沒有被割傷。
只是,這個婢女卻還是在掙扎着:“這件事,這件事真的與藍空無關,求皇上,娘娘寬恕。”
這個婢女拼命地掙扎,掙扎得都不顧自己的身上的疼痛了。似乎要費勁全力地與侍衛的強大力氣做爭鬥。可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柔弱女子怎麼及得上日夜練功的侍衛力氣大呢。
況且,這個婢女身上的鮮血也流的不少,又因掙扎而使傷口破裂更多,傷口新傷頻添,還有能力去阻擋侍衛將自己的身體從地上拖走嗎?
這個婢女心裡自然知道自己的反抗沒有絲毫的作用,但若是不掙扎,不就要眼睜睜看着恩人與自己一同死嗎?
這個婢女喊叫着:“皇上,娘娘,放了,放了藍空吧。她什麼都不知道,是奴婢下藥的,與她,與她無關。”
Www☢ ttk an☢ ¢Ο 侍衛繼續拉着這個婢女,幾乎都要拉出了盛婉妤的屋子,這個婢女的聲音卻還是像在盛婉妤和蘇長墨面前那樣清楚,甚至喊叫的聲音還更響些。
而導致她喊叫的原因卻不是因爲身體的疼痛與侍衛拉扯拖走時的撞擊,也不是因爲自己將要赴死的那種害怕和後悔,卻還是爲了這場下藥真兇的維護。
這點讓盛婉妤和蘇長墨感到或許這一切的背後,還有很多事等着他們。就這婢女的態度,就太過反常。看來,需要將她留下,問出最後的原因了。
這回應該是盛婉妤說,因爲下命令的是蘇長墨,所以讓她留下的應該是盛婉妤。
盛婉妤想要試探或者說是肯定她對藍空的維護深度,現在也清楚了。那就繼續問題的延續吧。
“讓她留下。”盛婉妤對着侍衛說。
侍衛立馬鬆開手,對盛婉妤說:“是,娘娘。”
這個婢女有些鬆口氣了,剛纔太過緊張與害怕,甚至可以忘記了身上的傷口有多疼。
現在不用再被人一路拉着走了,反倒讓疼痛更加明顯了。
這個婢女看到了自己腿上的宮女服被碎片割到,長褲上在膝蓋處有了一條血跡。這個婢女不敢動,因爲或許一動,腿上的血會讓這個地面自己所在的這一塊兒,鮮血流淌。
而且一動,腿會因動作而疼得嚴重。自己的兩條腿,褲子上有細小的傷口,也有被劃傷割傷的道道被血擋住的長長的傷口。
這兩條腿,本來很少有傷痕的。其實,沒有人知道,這個婢女比起任何人都要怕痛。
因爲一年前,自己也曾被人傷的體無完膚,身上的每一個地方似乎都看不到稍微光滑過或者白嫩些的肌膚。
每個人都不會想要讓自己天天生活在疼痛的世界裡,這個婢女也是普通人,她也是這麼想的。但曾經,有段日子,她可是飽受過被疼痛折磨的日子。
那時,如果不是藍空的幫助,或許自己就會死在了那場疼痛的病期中。
那時的自己,也曾看着自己的滿身傷痕,而感到內心的痛苦。那是第一次,這個婢女體會到了什麼叫每天剩下的只是疼痛,那時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疼痛的。
過多的身體上的疼痛,讓這個婢女開始害怕起了將來的生活。
在皇宮裡,願意對陌生的人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實在是沒有幾個。這個婢女也不知道爲什麼當時藍空會願意幫自己,但她知道的是從藍空幫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對自己而言就是恩人。
身體上的病痛因爲得到了幫助和治癒,終於好了起來。當自己的身體完全地恢復到了受傷前的樣子,這個婢女心裡對藍空的感激便開始了無限制的放大。
但是,那場持續很久的疼痛記憶還是讓這個婢女開始變成了恐懼疼痛。原本在這皇宮裡做奴婢的,便就知道了疼痛會伴隨着自己。可是,經歷這場折磨,這個婢女在這一年中開始讓自己變得沉穩、謹慎,所以責罵責罰都少了很多。
疼痛,也慢慢地因爲自己的改變而少了很多。或許就是因爲嘗試過被疼痛生生折磨的滋味,所以這個婢女越發地害怕這種感覺。
甚至有的時候,哪怕只是破碎的手腕,都會在意識中把這種感覺盡情地放大。所以,當今天再次接受如此殘酷的嚴刑審問時,這個婢女內心的恐慌是沒有人可以體會到的。
這個婢女沒有喊出聲,沒有表露過自己任何的疼痛感覺,只是因爲她覺得即便吼叫也於無濟於事。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下的命令,侍衛都是冷血無情的,他們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