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事嗎？沒事出去吧。”顧英爵說。
林小雨低着頭撥弄垂在耳背後面的頭髮，似乎很緊張：“還有一件事……易經理讓我通知您，她已經在綠茵閣餐廳定了位置，讓您晚上和她一起吃飯。”
居然還有這事？易小念在電話裡怎麼沒說？
顧英爵笑了笑，估計易小念終於願意把工作放一放，好好的補償他了。
他的笑意盡數落在林小雨的眼底，林小雨匆匆道：“要轉達的我都說了，我先走了。”
顧英爵嗯了聲。
顧小雨盯着林小雨離去的背影，看了半晌後，回過頭來更加堅定地說：“爸爸，我要改名字。”
“知道了。”
顧英爵隨口答應一句，把封條拆開來，認真地看着文件。
顧小雨在一旁興致缺缺地玩電腦。
看完文件之後，顧英爵打電話給易小念，對方已經等得迫不及待了。
他把意見說完，補充道：“其實如果不是缺現金的話，我們沒有找人合作的必要，投入和利潤都不大，何必讓其他人來分這杯羮。”
易小念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呼……再看看吧。”
顧英爵想起晚上的約定，囑咐道：“你早點回來。”
易小念應了聲，掛斷電話。
顧英爵放下手機，看了眼表，離晚餐點還有不少時間。
顧小雨從電腦後面擡起頭，問：“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顧英爵道：“我們？”
顧小雨意識到不妙：“難道你不準備帶我去？”
“當然不準備。”顧英爵說：“她只邀請了我一個人。”
顧小雨問：“那我怎麼辦？”
“自己打車回家。”
“我不幹！”顧小雨關了電腦，跑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除非你帶我去，否則我不會離開這裡的！”
顧英爵道：“那你就盡情地在這裡過夜好了。”
“你……你……”顧小雨氣鼓鼓地瞪着他，看了半天，使出殺手鐗：“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打電話把你的秘密告訴她！”
顧英爵蹙起眉頭：“我們簽了協議的，我沒有違約，你也不可以違約。”
顧小雨從口袋裡抽出印着協議的那張紙，丟進碎紙機裡：“管他什麼狗屁協議！”
顧英爵無可奈何地答應了他：“好，我帶你去，但是你不能亂說話。”
顧小雨跳起來歡呼了一聲。
晚上六點，綠茵閣餐廳。
顧小雨揹着自己的小書包走進來，顧英爵跟在他後面。
侍者恭敬地問：“請問幾位？”
顧小雨道：“已經有人訂了位置了。”
他扶着櫃檯踮起腳尖往裡張望，瞧見了一個眼熟的白色背影，拉住顧英爵的衣襬道：“看，媽媽在那裡！”
兩人便往那邊走了過去。
綠茵閣是典型的西式餐廳，裝修奢侈，只有大廳位沒有包廂，但是每張桌子都用裝飾物擋住，隱秘性還算不錯。
顧小雨方纔也只是在盆栽的間隙中瞥見了背影的一角，感覺氣質熟悉，可是當他走到面前一看，當即愣住了：“怎麼是你？我媽媽呢？”
顧英爵看見坐在椅子上的人時，臉色也明顯的沉了下來。
坐在這裡等候他們的不是易小念，而是林小雨。
林小雨面前還放着一杯檸檬水，顯然已經來了不少時間。
看見他們走過來，林小雨連忙站起身，攏了攏裙襬道：“你們別誤會，我沒有騙你們，只是回來的路上堵車，易經理怕自己錯過晚餐點，所以讓我過來幫忙佔個位置。”
顧英爵問：“她爲什麼不直接打電話告訴我？”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女孩子嘛……”林小雨笑笑：“她既然精心準備了今天的約會，肯定不想讓您失望。”
這倒是很符合易小念的性格。
顧英爵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好，現在我們來了，你可以走了。”
“現在嗎？”林小雨一愣。
顧英爵點頭。
林小雨爲難地說：“恐怕還得等一會兒，剛纔易經理在電話裡告訴我，還有個東西要讓我帶回公司，所以希望我等到她到達之後再走。”
顧英爵有點懷疑：“你現在怎麼和她走得這麼近了？”
又是送文件，又是佔餐位。
林小雨不是才進公司沒多久的實習生麼？不好好在自己的崗位上待着，來摻和他們的事情做什麼？
林小雨不好意思地說：“實不相瞞，易經理的助理請了病假，其他人又空不出來，所以這些天都由我來暫時替代他的工作，當易經理的助理。”
助理生病的事情易小念的確親口說過，顧英爵稍稍放心，不太情願地說：“那你就在這裡等着吧。”
林小雨感激涕零地坐下來。
有服務員過來上水，問要不要點菜，顧英爵拒絕了，說還要等人。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林小雨開始有事沒事的找話題聊。
顧英爵起初敷衍了幾句，之後失去耐心，把顧小雨拉到身邊：“你在看什麼？”
顧小雨興奮地抱着iPad：“榴蓮！”
顧英爵：“……”
忍住辣眼睛的折磨，他陪着顧小雨看了半個多小時的榴蓮種植視頻，然後看了眼手錶，不耐煩地問：“她怎麼還沒有到？你確定她記得這個約會嗎？”
林小雨摸了摸臉頰：“呃……我猜應該是遇到晚高峰了吧，易經理今天是去隔壁市談生意的，開車過來也得好幾個小時呢。”
顧英爵只好繼續等待。
顧小雨擡頭看了看他，忽然說：“爸爸，我想要個超級計算機。”
顧英爵問：“要那個做什麼？”
“當然是計算數據了！”顧小雨說：“你忘了嗎？上次我提過的，我想做一個關於榴蓮的APP，而這個APP最大的功能，就是當你輸入一個人的身份信息時，它可以自動統計出這個人對於榴蓮的愛好程度，比如你，只要一輸入你的名字，顯示的肯定是負值。”
“顯示出來之後又怎麼樣？”
“就可以決定和對方保持什麼樣的關係了啊，數值相近，那麼當朋友，數值差距太遠，就可以馬上疏遠了。”
用對榴蓮的愛好程度來選擇朋友？這個真的很“顧小雨”！
顧英爵無言以對，喝了口水。
顧小雨充滿期盼地看着他：“你覺得怎麼樣？”
顧英爵嗯了一聲。
顧小雨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激動地不行：“謝謝爸爸！”
顧英爵一臉莫名其妙：“謝我做什麼？”
顧小雨不解地問：“你不是同意給我買超級電腦了嗎？你都嗯了呀。”
顧英爵道：“我的確同意你去買，但是錢要你自己想辦法。”
顧小雨苦下臉來，他怎麼去想辦法？打劫幼兒園同班同學的零食拿去倒賣嗎？
“如果你要我出錢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顧英爵略微擡了擡下巴：“你懂得。”
顧小雨的確懂，顧英爵所說不就是他隱瞞着易小念，自己依舊是身家千億的集團總裁一事麼？
顧小雨真不懂得爸爸爲什麼要隱瞞這個，可是這是他手裡能夠限制顧英爵的唯一把柄，如果輕易交出去，恐怕得不償失。
超級電腦，把柄，顧小雨看着自己的左右手，很是爲難。
林小雨在旁聽了半天，見他們終於不說了，插話道：“小先生原來這麼厲害啊，簡直是神童！想必顧先生小時候也很厲害吧？”
顧小雨一聽她這明顯的拍馬屁，非常不樂意。
顧英爵淡淡道：“不，我小時候學習很差。”
顧小雨嘚瑟地看着林小雨笑，看吧，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吧……
“話說我媽媽怎麼還不來？”顧小雨笑完之後擡起頭道：“爸爸，我們打個電話給她問問吧。”
顧英爵早就等得迫不及待了，二話不說拿出手機，正要撥號的時候，林小雨喊道：“等等！”
父子二人困惑地看向她，林小雨揮揮手中的手機，說：“我正好也要打電話給易經理，都已經撥出去了，我來打吧。”
還有這麼巧的事？剛纔怎麼沒見她按手機？
顧英爵滿腹狐疑地放下手機。
而林小雨似乎真的撥通了電話，拿着手機等待了大約半分鐘，她喊了句：“易經理。”
顧英爵和顧小雨屏住呼吸，仔細聽着她的聲音。
林小雨問：“您到了嗎？顧先生和小先生已經等很久了……啊，是嘛……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她按了一下手機屏幕，將手機背面朝上的放在桌面上，對二人道：“易經理說她今天可能過不來了，剛纔本來都快到了，可是客戶又給她打了電話，讓她馬上趕過去。”
顧小雨頓時拉長了臉，抱怨道：“不是吧……媽媽怎麼可以這麼沒有信譽呢，好失望……”
顧英爵則一言不發，目光落在那個沒有任何動靜的手機上面。
這一切是如此的巧合，從最初林小雨給他送文件告訴他晚上吃飯，再到剛纔的電話。
怎麼看怎麼像林小雨在自導自演啊。
可是剛纔她打電話時的反應的確很真實，如果都是她假裝出來的話，那麼不得不說，這個姑娘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