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發送,易小念靜靜地看着手機。
她不相信小峰會不心動。
果然,過了幾分鐘,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好,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帶信過去,可是如果我發現你耍什麼花招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小念姐!”
易小念冷笑了一聲。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她離開顧英爵隨布蘭去往國外之前,她肯定不如現在這麼鎮定。
可是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懵懂單純的她了。
而小峰,比起顧英爵來,他的威脅和手段顯然也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當初她沒有在顧英爵面前退縮,現在更不會怕小峰。
那兩個阿姨與瀟瀟下午就走了,而顧英爵一直等到當天深夜纔回來。
那時顧父顧母都已經入睡,易小念翻來覆去睡不着,一聽到門外響起熟悉的腳步聲,立刻跳下牀去開門。
“你終於回來了!”
她一把抱住顧英爵。
今天一天,她真是想他想得要命。
顧英爵的臉色有些疲憊,對於她的熱情有些驚訝,抱着她走進了房間,問:“莫非我穿越了時空?”
“爲什麼這麼說?”易小念不解。
顧英爵把她放在牀上,看着她的眼睛說:“我一直以爲,只有我突然失蹤了一個月以上,你纔會這麼想念我。”
易小念衝他翻了個白眼,鬆開緊抱他的雙手:“胡說,不理你了。”
顧英爵笑笑,站直了身體,一邊脫外套一邊問:“聽說今天我家裡來了客人?”
易小念嗯了一聲。
顧英爵說:“你們相處的怎麼樣?”
易小念道:“還好……”
顧英爵說:“你撒謊。”
易小念自知瞞不過他,可還是不想用這些家長裡短來煩他。
更關鍵的是,一旦說出來,小峰和姑姑問她要錢的事情,也很有可能被顧英爵知道。
易小念整理了一下措辭,儘量委婉地說:“好吧,其實不怎麼樣……不過我覺得只是因爲以前沒接觸過而已,沒有什麼大問題的,相信我,我能處理好。”
顧英爵忍俊不禁地說:“我當然相信你,你的能力很棒,易總裁。”
易小念一愣:“你叫我什麼?”
“易總裁,姑憶鮮花的總裁,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可是怎麼這稱呼放在顧英爵身上時那麼貼合,放在她身上聽起來就像暴發戶呢?還是從地裡刨土豆出來賣,導致發家致富的那種……
易小念撇撇嘴,去衣櫃裡把顧英爵的睡衣拿出來丟給他。
顧英爵接過來之後,說:“對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這幾天我可能要馬上出去一趟,不能留在顧家了。”
易小念好奇地問:“爲什麼?出了什麼事嗎?”
顧英爵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手機就像奪命鈴一樣響了起來。
“我待會兒再和你說,去陽臺接個電話。”顧英爵揚了揚手機,放下睡衣走出陽臺。
他把睡衣放得太靠外了,一條袖子軟軟地垂下來,易小念走過去把袖子拿起來疊好,腦中忽然有個名字一閃而過。
肖恩.馬魯特。
她想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名字了。
在顧英爵的手機聯繫人裡。
顧英爵怎麼會有他的聯繫方式?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莫非顧英爵對那個能源公司也有投資?可是沒聽他提起過啊……
易小念滿臉困惑地靠在牀上,等顧英爵回來,準備問問他。
然而顧英爵在陽臺打了很久的電話,等他掛斷電話進來時,易小念已經困得連眼睛都擡不起來了。
朦朧中,她感覺到有人朝自己走過來,接着一個微涼柔軟的東西就落在她的眉心,一碰即離,卻讓她感覺到無比的安心。
易小念再也支撐不住,沉沉地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去以後,顧英爵拿起了她的手機。
自從今天被顧母看了自己的短信以後,易小念長了個心眼,把手機設了密碼鎖。
顧英爵輸入自己的生日,很輕鬆地解開了鎖。
他爲易小念這點略顯愚蠢的小舉動笑了笑,眼裡盛着滿滿的溫柔。
不過這份溫柔,在看見小峰發來的那條短信以後,很快變成了入骨的冷漠。
“後天……”顧英爵自言自語地放下手機,兩眼微微失神望着遠方,似乎在計劃着什麼。
翌日清晨,易小念醒來時,顧英爵已經離開了。
被子的褶皺提醒着他的存在,上面還留有熟悉的溫度,易小念把臉放在顧英爵的枕頭上蹭了蹭,神情非常不捨。
一方面是因爲太過愛他,不希望他離開。
另一方面卻是和顧父顧母有關係,顧英爵在的時候,顧母只會話裡藏刀的諷刺,並不會表現出來,更不會做些什麼實質性的舉動,整體來說尚處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可是顧英爵這一走……那就難說了。
一想到這件事情,易小念就覺得頭疼,心情無比沉重,加之堂弟小峰的事情又還沒有解決,更是愁的頭髮都要白了。
似乎是上天有意和她作對,她剛想到這些,便有女傭過來敲門。
“什麼事?”易小念打開門問。
女傭道:“易小姐,太太吩咐您,今天家裡要來一個老朋友,讓您早點起牀找身好衣服穿上,別給顧家丟臉。”
吩咐?好衣服?丟臉?
對於顧家來說,莫非她是個叫花子?
易小念問:“這是你說的,還是阿姨的原話?”
女傭道:“是太太的原話。”
易小念心中頓時涼了半截,看來這一大早的,顧母依舊不準備放過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擺擺手,正要關門。
女傭卻道:“易小姐,您快點吧,太太給了我限定時間呢。”
易小念微微皺眉:“什麼時間?”
女傭緊張地說:“太太說必須讓您在一個小時內準備好,出現在她面前,否則就要扣我一個月的工資。”
易小念自己也是當過女傭的,知道這種命令對於傭人來說是多麼地爲難。
她能夠理解女傭的情緒,更不想故意爲難她,於是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罰的,你先下去吧。”
女傭衝她道了謝,感恩戴德地走了。
易小念微笑着接受謝意,可當轉過身關上門時,忍不住嘆了口氣。
顧家要來什麼老朋友?她認識嗎?不認識的話爲什麼要做準備?
顧母的話簡直讓人匪夷所思,而且還用上了“吩咐”這一詞,分明是把她當成傭人來使喚,而且還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那種傭人。
顧母到底是顧英爵的母親,易小念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跟她爭辯或翻臉,只得接受吩咐,加快速度起牀洗漱,並且從衣櫃裡找出一身最得體最昂貴的衣服穿上,又給自己畫了個淡淡的日常妝容,使自己看上去更有氣色一些。
等她弄完這一切時,時間還沒有超過一個小時,她提前下了樓,走到餐廳裡,顧母果然坐在那裡吃早餐。
她手裡拿着精緻的小勺,喝得是最好的血燕粥,當易小念走進來時,顧母微微擡頭,愣了一愣。
“來了?”
“來了。”易小念衝她打了聲招呼,在自己的老位子上坐下。
顧母拿着勺子,也不繼續吃,兩隻保養得當的眼睛在她身上反覆打量,似乎是在故意找破綻。
易小念來之前已經做了許多的心理準備,可是當親身面對這種打量目光時,還是不自覺地拉了拉領口。
她緊張的小動作被顧母盡收眼中,顧母微微一笑,說道:“你這身衣服款型不錯,品牌也很拿得出手,就是顏色土了點,看起來不像我們顧家人會穿得。”
易小念問:“那阿姨您說什麼顏色好呢?我不太會挑選,以後就照您吩咐的來。”
她已經退讓的夠多了,姿態放得極低,擺明了要求和,然而顧母並沒有領情的意思。
“不會挑選那就學唄,給英爵當妻子的,一點審美能力都沒有,能說得過去?”
顧母攪拌着粥,一邊說道。
易小念抿了抿脣:“好,我一定努力學。”
顧母悠悠說道:“我知道你不高興,你也別覺得我這是在故意爲難你,只是這些基本的能力本應該在結婚前就自己就學會的,其他的年輕姑娘都這樣,只有你不是,你說我怎麼辦?總不能視而不見,任由你去丟人吧?”
易小念忍氣吞聲地說:“是。”
顧母喝了口粥,問:“你有什麼特長沒有?”
“啊?”
“特長,聽不懂嗎?”
易小念擺手:“不是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您爲什麼問這個……”
她們不是坐在桌子邊吃飯嗎?又不是去參加選美大賽,爲什麼還要特長?
顧母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這個不明白嗎?你現在不是普通人了,你是英爵的妻子,出去交際的時候,舞蹈詩歌鋼琴,甚至連麻將都打不好,你說你好意思麼?”
易小念漲紅了臉。
顧母不悅地說:“我就說英爵太沖動了,結婚之前也不先看看清楚,活到這麼大什麼都不會,也不知道你那二十幾年都幹嘛去了。”
顧母說完便往嘴裡塞了幾口粥,似乎不屑於再和她說話。
易小念苦澀地拿起了筷子,勉強吃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