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感覺到很幸福,父慈母賢,自己和同齡的孩子一樣,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可是後來,媽媽整天以淚洗面,無論自己怎麼問,她都不說。爸爸也很少回家,每次回去,除了拿東西便還是拿東西。有的時候,還會和媽媽大吵一架。再後來,原本快樂幸福的家,就不見了。
很快媽媽便得了抑鬱症,病態的她,總是認爲爸爸會不要她。那時候的徐璐就發誓,自己一定要知道,她爸在外面到底是不是像她媽想的那樣,有其他的女人。於是便經常翹課,跟蹤他,每當自己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時候,對他的恨就會加深一分。於是這份恨,便在心裡慢慢累加,直到媽媽的去世。
她還記得,那天自己看到麗莎和一個男人,在鬼魂。拍下視頻之後,便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媽媽在醫院跳樓身亡,這樣的打擊,如同給了她當頭一棒。來不及多想,趕忙向醫院趕了過去。在路上,她腦子很亂很亂,可即便亂成一捆麻,還是給她爸打了電話。可是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妖嬈中帶着嫵媚,嫵媚中又不乏羞澀,“老徐,有人找,好像是你女兒,接不接!”
那一刻,徐璐的心,徹底的崩塌了,果斷的掛斷電話之後,淚如雨下。等她趕到醫院,看到的僅僅是媽媽冰冷的屍體。心中的憤怒,不滿,委屈,在頃刻間化成一句撕心裂肺的“媽!”再後來,在媽媽的葬禮上。當着所有親戚朋友的面,和她爸斷絕了父女關係。
這麼多年來,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不似父女,更像仇人。直到之前,他去學校,希諾看到他之後。勸了自己很多。自己才漸漸的放下當年的仇恨。可是當自己重新看到u盤裡的人物時,一個一閃而過的畫面,讓她的瞳孔瞬間放大。血液凝固,就連呼吸彷彿都在那一刻停止了。
也就因爲那個畫面,自己鼓足了勇氣去找他問個明白。可是自己纔剛剛問到,媽媽死的當天他在哪裡。他就全招了:是我對不起你媽,那天我確實跟一個女人在一起。所以這麼多年來,無論你怎麼怪我,我都照單全收。就是這樣的一席話,讓徐璐的心徹底涼了。之前他的對於自己的種種付出,也都變成了,是在贖罪。思緒還在那天的痛苦中。希諾泡好的奶茶,便已經端到了自己的面前。“喝點吧,喝了之後,你會舒服一點。”
“謝謝你,這個時候,估計除了你,也沒有人會給我衝奶茶了。”說完一臉傷感的接過奶茶,卻遲遲沒有放到嘴邊,希諾想問,卻始終開不了口。直到她自己想明白了,“希諾,你說爲什麼,男人總是看着碗裡的,望着鍋裡的?”一句話讓希諾的心揪了起來,忍不住在想,她是在說陳曉峰嗎?她潛意識說的那個鍋裡的,是自己嗎?
愣神之間,徐璐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的笑了笑,“我不是在說陳曉峰,是在說我爸。”
“伯父?你爸我也見過,但是他看上去,不像你說的那種人,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希諾當然知道,她和她爸的關係,一直以來都不好。但是花錢卻從來都不含糊,什麼都撿最好的買,每次說到她,她總是說,她爸的錢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不僅如此,她還說過一句話,那就是,只有自己肯花他的錢,他才能感覺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也正是因爲如此,之後自己便不再說她了,可是現在。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這是在告訴自己,她的不開心,失蹤都是爲了在懲罰她爸?天吶!這是怎麼回事?就在她困惑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徐璐笑了,笑容中多了些許的苦澀,“也許我沒有跟你說過,我媽媽是怎麼去世的。”
話說到這裡,希諾傻了,呆呆的看着她的眼睛,心裡劃過一絲的心疼。“你媽媽,是怎麼去世的?”
“抑鬱症,因爲我爸有外遇,所以她跳樓了。當我看到她冰冷的屍體,躺在那裡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我爸的錯,若不是他在外面捏花惹草,媽媽就不會得抑鬱症,媽媽不得抑鬱症,就不會自殺。”說到這裡,徐璐停頓了下來,喝了一口奶茶。
“這就是你和你爸,一直以來關係都不好的原因?”
“是啊!就是因爲這樣,我恨他,恨他的不負責任,讓我失去了媽媽。所以在媽的葬禮上,我當着所有人的面,和他斷絕父女關係。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裡,他總是時不時的出現在我的面前,給我買這買那。漸漸的,我就習慣了他的付出,錢,卡,衣服,吃的,,電腦,各種各樣的東西。因爲只有這樣,我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有爸爸。可是,他太讓我失望了。。”
後面的話,徐璐根本就說不出口,那種羞辱,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在顫抖。麗莎只比自己大幾歲而已,自己怎麼也想不到,她就是爸爸在外面的女人。更何況那個時候的她,纔多大啊?二十歲都還沒有吧?除了年輕貌美,她還有什麼?難道媽媽和他在一起,所經歷的風風雨雨,還抵擋不了那丫頭?
若是真的如此,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愛嗎?帶着這樣的疑問,弱弱的看着希諾。“璐璐,恕我直言,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爸在外面的那個女人就是她?麗莎雖然可恨,但是以她的身世,以及自身的條件,需要和你爸那樣年紀的人在一起?她圖什麼?換句話說,你現在的傷心,是因爲你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麗莎就是那個女人。可是如果這個理由不存在,那麼你會原諒你爸嗎?”
被她這樣一說,徐璐躁動的心,平復了不少。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或者換言之,她根本沒有能力接受那樣的事實。胸口隱隱的痛,“你如果確定,那個人真的是你爸,那你的證據能不能讓我看看?”
見她困惑,索性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纔是正道,徐璐猶豫了。手裡的東西自己看過就好。若是被她看到。那自己之前建立起來的堅強,豈不是要這樣被摧毀了?
“爲什麼不敢讓我看,是怕我說出去。還是你也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這樣吧,我換個方式問你,你爸有沒有很明確的告訴你,那個女人就是麗莎?如果照你所說。伯父好像至始至終都沒有承認麗莎的存在,只是告訴你。他外面有女人,對不對?”
面對她的抽絲剝繭,徐璐心中的顧慮,漸漸的消失了。遲疑的拿着那個她以爲萬能的u盤。希諾想都沒想就拿了過來,直接插進了身旁的電腦,打開文件之後。看到的是麗莎那熱火的身段,和嫵媚的笑聲。雖然有些尷尬。卻也還是耐着性子繼續看,要知道這關係到璐璐接下來,能不能自己站起來,原諒一個父親,年輕時所犯下的錯。
話說到這個份上,徐璐自己也感覺到了不妥,事實正如希諾說的一樣,她爸並沒有親口說那個人是年紀可以做他女兒的麗莎。更何況,她還有那樣一個心狠手辣的爸爸,若是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麗莎又怎麼會憑空小時這麼長時間,一點動靜都沒有?
諸如此類的種種,根本就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麗莎,所以自己所說的,和老爸所說的不是同一個人,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那段視頻。。”
“你說呢?還記得你電腦上的軟件嗎?只要用它分析一下那段視頻,大概就可以知道有沒有人動過手腳了。還有你怎麼不想想,你用那個讓她消失了那麼長時間,她爲什麼會突然出現攪局?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落在你手上的把柄,已經威脅不到她了,所以她纔會有恃無恐。至於伯父,應該只是她的一枚棋子,爲的只是讓你自亂陣腳。如果我猜的不錯,你現在的狀況,她不但知道,而且應該在偷笑。”
希諾說的頭頭是道,彷彿自己分析的,和事實根本就是一樣一樣的。徐璐聽得也很明白,知道自己這些天來狀況的人,並不多,肖瀟算一個,周老爺子算一個,自己的老爸應該也算一個。可是除了這些人,她真的想象不到,麗莎在自己身邊安排了一個怎樣的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若是再這樣讓自己頹廢下去,就真的有點對不起,像希諾這樣在自己身邊關心自己的朋友了。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是我的錯。放心,以後不會了,你等我一下。”說完便去了衛生間,看着她的背影,希諾心頭的石頭算是徹底的放下了。忍不住靠在沙發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可是這笑容的背後,彷彿還有些其他的事情。
很快,徐璐一改剛纔的頹廢,換上了一身整潔的休閒裝,還化了淡淡的妝。整個人一下子精神了許多,“希諾,走,陪姐逛街去。”
“啊!喂喂喂!”說話的功夫,就被她給拽了出去,走在熱鬧的大道上,還時不時的東張西望,那模樣不像是抓間諜,倒像是在做小偷。弄得希諾哭笑不得,“璐璐,你到底怎麼了?你這樣東看西看的,不覺得很奇怪嗎?”
徐璐倒是不以爲然,淡淡的笑了,“你放心,如果麗莎那個傢伙真的讓人跟蹤,我會知道那個人是誰的。你就不用管了,好好陪我逛街!”
剛纔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這會卻突然間變了一個人,希諾真的不敢相信,她會把自己關在那裡那麼多天。這倒也罷了,關鍵是肖瀟那個嘴上說愛了她很久的男人,居然就這樣由着她,難道這就是她所謂的愛?
想到這裡,希諾無奈的搖了搖頭,“大小姐,如果我是你,現在要做的不是逛街,找那個人,而是回去看看那段視頻,到底做了什麼手腳,原本的那個人,應該是誰。”
對於這個,說實話,徐璐一點興趣都沒有。只要各種跡象表明,視屏中的男主角不是她爸,不管那個人是誰,對自己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如今和麗莎,等同於已經撕破臉了,以她的個性,自然尋求的是刺激的報復。可是在學校的那一幕,她明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大概跟自己和希諾沒有多大的關係了。
再者說,自己的那幫記者朋友,也不是吃素的。要知道那些人可是無孔不入的,但凡有些什麼新聞出來,都夠麗莎喝一壺的。想到這裡,她的心裡自然心安,“那個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事情,你要陪我逛街。我要買很多衣服,然後乖乖的回到學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你都那麼出色,作爲你的朋友,我也不能太差不是?”
說着說着,感覺到希諾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擡頭一看,才發現陳曉峰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見鬼了,他怎麼來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跟着我過來的。”
“哦,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那的?肖瀟是沒有那個膽子說出來的,至於他外公。。”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希諾就打斷了,指了指陳曉峰:“是他外公告訴我的,我求了他們很久,他才答應我的。不過他老人家有一個附帶的條件,要我畢業之後,去景勝,我答應了。至於原因,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的。喜妞說在街上看到你,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兩個徐璐,所以打電話給你,你沒接,我就去找肖瀟了。”
大概的將來龍去脈,跟她說了一遍,徐璐這才知道陳曉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這還沒有公告天下呢,就開始形影不離了?還是怕我吃了你?”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很清楚自己在想什麼。一個人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才能夠輕鬆自在的面對周圍的人和事。而我能夠做的,僅僅是照着他們想的方式去做,卻不讓他們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