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濤看到偉豪那一臉無奈的表情後,忍不住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多情自古空餘恨,大概就是這樣的道理。“你現在是不是完全記起以前的事了?還是你的表情,只是在。。。”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給打斷了,“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還好你的小諾沒有受傷,否則這份情,我可不知道該怎麼還了。”
說完這話之後,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便匆匆離開了,給了他一個堅毅的背影。
隨着電話鈴聲的響起,秦濤無奈的接通了電話,“你在哪裡?”
“我沒事,乖乖在醫院等我,我隨後就到。”說完不假思索的掛斷了電話,飛一般的向醫院奔去,這一刻他的心情是大大的好了起來。心想這着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以後得日子,自己和小諾,能夠過點正常人的日子。畢竟那是他一直以來都心神嚮往的,只是他不知道,濡沫的時間到了。
就在他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一堆人圍在醫院門口,一陣的慌亂,有醫生,有警察,有病人。“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剛纔是因爲人家着急趕來醫院,我心急之下,就開車趕了過來。沒有看到這個人,車子就不知怎的撞上去了!”
“都讓開!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秦濤的心都揪起來了,好容易撥開人羣,看到的卻是樂然和小諾,扶着濡沫,滿臉的淚水。“都讓開!你們擋在這裡,是想她死嗎!”
一句怒吼,讓一旁的陳誠有些不知所措。濡沫已經沒有氣息,沒有脈搏。這會只能是和死神比一比了,看誰的時間更快,慌忙的讓所有的人散開,給秦濤和濡沫讓出了一條路來。蹭蹭蹭的將她送進了手術室之後,秦濤的腿發軟,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小諾淚眼婆娑的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
“你們都不要太緊張了。濡沫的身上有着太多的奇蹟,這一次也不例外,她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樂然從來都沒有想過,事情結束了,濡沫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來到醫院,他們很順利的把華宇。肖凱,。露絲他們幾個送進去搶救。剛閒下來就聽見門口一陣的吵鬧,匆匆忙忙的跑過去,就發現那個不長眼的出租車面前躺着一個人,那個人的身形像極了濡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邊的地上一大灘的血。
待她們弄清楚那個在醫院門口被撞的人,就是濡沫的時候,心情可想而知。恨不能親手活剝了那個看似莽撞的司機。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順理成章的證明。濡沫的受傷,是場意外。可是意外的表象面前,真的無懈可擊嗎?樂然的腦袋飛快的轉動着,將剛纔周圍人的表情、動作、說話的語氣,一一的過了一遍。
秦濤此刻的表情很嚇人,樂然也顧不上理會,只是當她看到小諾的時候,突然間有些詫異。她的嘴角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那笑容不是很明顯,而且一閃即逝。這樣的瞬間,讓她的神經開始本能的對此做出了,各種各樣的聯想。可是不管是哪種可能,她都覺得,小諾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這裡,緩緩的走到秦濤面前,給他遞過去了一隻煙,“出去抽根菸吧!我相信濡沫,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目光卻冰冷異常的看着小諾,看的她心裡直發毛。“濡沫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剛剛和飛沫打了一架,身上有傷,不如聽樂然的話,出去休息一下。”
誰知道她的勸慰,卻換來了秦濤的怒目相對,“濡沫現在生死未卜,我現在怎麼可能有心思休息?你在這裡,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還是先回國去,讓我一個人靜靜!”言語之中的弦外之音,聰明的花小諾不是聽不出來,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忍着,“你現在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計較。”
說完便抹淚離開了,她打從內心深處無法想象,爲什麼一遇到杜濡沫的事情,他都會像個瘋子一樣,瘋狂的逞口舌之快。將自己最脆弱的一切,完完全全的表現出來,難道自己這些時間以來所做的努力,都白費了嗎?難道他是瞎的根本就看不見嗎?委屈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河水一般奔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她的清澈的心靈。
與此同時,手術室裡,濡沫的手術由陳誠主刀,樂軒做助手,結合了當地權威的外科專家,開始了一臺非同尋常的手術。就在這時,濡沫坐了起來,微笑的看着面前的陳誠,還有樂軒,“哎!你們幹什麼呢?”可惜她的聲音,那些人好像根本就聽不見,濡沫本能的伸手去摸,卻發現自己的手觸碰到他們的那一刻,自己的手消失了。嚇得濡沫慌忙中抽回了手,緩緩的站起來看着躺在手術檯上的人。
那一刻她傻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嘴巴里,身上都連接着各種管子,各種儀器。面無血色,眼睛緊閉着,旁邊的監控儀器上,可以聽得出來微弱的心跳聲。直到,滴滴滴滴,那心率成一條直線,不再有起伏。“天吶!我這是死了?爲什麼會這樣?”
“這些都是你的命數,誰也無法改變。”一個曾經熟悉的聲音,適時的在耳邊響起,她很奇怪,爲什麼他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好奇,緩緩的轉身,看到的是那個夢中偶爾會出現的白鬍子老頭,“你是誰!”
老頭微笑的擼着自己的鬍鬚,一副清風道骨,兩袖清風的世外高人模樣。這樣的他讓濡沫,感覺到很親切,彷彿他們之間有些某種,自己目前還不知道的聯繫,“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我叫杜濡沫,我可不可以問一下。我是不是死了?”濡沫問的很小心,彷彿他就是自己神奇一生的締造者,這種感覺讓她本能的放低了自己的身價。只是她的問題,對於面前的老頭來說,根本就是多此一舉,“你說的不錯,你的確死了。”
濡沫時刻都在害怕這一天的到來。因爲她知道。在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情,都不是正常的。正是因爲這種不正常,才讓她的生活。充滿寵溺,不安與恐懼,如果這些都是她必須經歷的,那麼最終的她就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在特殊的時候。離開所有的親人和朋友,去到另一個屬於她的世界中去。
如今。是時候了,想到這裡,她也就能夠坦然的面對自己的不幸離世了。“謝謝你,老爺爺!”
“不錯!我沒有看錯你!你真的長大了!那麼還有什麼想問的?”老頭和藹可親的問。濡沫卻搖搖頭,既然自己已經死了,那麼他們痛苦也好。傷心也罷,便都與自己無關了。“沒有什麼想問的。您剛纔也說了,這都是我的命數。就算我問了又如何?不問又如何?有些事情知道多了,未必會對自己有所幫助,而有些事情不知道,對自己來說,也未必是件壞事。既然如此,我根本就不需要執着。”
聽到她說出這樣一番話,老頭笑了,很滿意的拍了拍她的頭,“小丫頭,給你點時間,去和你的朋友們道個別,隨後去到你自己該去的地方。”
不知道他爲何會這樣說,在濡沫的記憶中,人死了之後要麼上天堂,要麼下地獄。看這老頭,慈眉善目的,大概和那醜陋的閻王爺沒有什麼關係吧?於是便試探性的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弄得老頭一臉的疑惑,“你這丫頭,怎麼倒向我伸手了?你想要什麼?”
“孟婆茶啊!既然我死了,不是應該和孟婆茶,忘記前世的人和事的嗎?”濡沫眼中的清澈,讓老頭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站在她面前,轉了一個圈,“小丫頭,你看看清楚,老朽我哪裡像孟婆了?”
看到他一把年紀還這樣風趣,濡沫笑了,只是這笑容有些牽強,“那就是說,你不是要抓我回地府?那我就放心了!但是你剛纔說,要我去跟他們道別,可是他們看不到我,聽不到我,我要怎麼和他們說再見?”
“不用問,現在你就可以去試試,看看他們能不能聽到你,能不能看到你。”說完老頭便瞬間不見了,留下了濡沫,和自己身後,那些可愛的朋友,“都傻站着幹什麼?你們不會是想,就這樣,讓我開膛破肚的入土爲安吧?”
聽到她的聲音,陳誠和樂軒,慌忙的擡起頭來,看到的是一個若隱若現的杜濡沫,“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們怎麼了!是人都會有一死的,你們用不着難過,不要忘了,好好照顧你們心裡的那個她。還有幫我好好照顧華宇,怎麼樣?這可是我的遺言,你們不會不答應吧?”濡沫的表情很自然。也很祥和,除了她若隱若現的身體,和平時別無二樣。
陳誠愣住了,看着自己手下的她,那具很快就會涼透了的屍體,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能夠理解,濡沫此刻最最放心不下的是什麼,於是便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放心吧,華宇不會有事,即便是綁着他,我也不會讓他做傻事。”
相對於陳誠的心情,樂軒卻多了些許的依依不捨,“濡沫,樂然要是知道,她會受不了的。”
“不用你說,我會去找她的,你只要好好照顧她還有你們的寶寶就好了。等孩子出生,不要忘了把她帶到我的墳前,讓我看看!”說完一轉身便離開了手術室,留下了樂軒和陳誠,還有一具屍體。
手術室的門外,秦濤依舊癱在地上,不願意起來,樂然卻若有所思的在想着什麼,“秦濤!樂然!”
聽到她的呼喚,秦濤迅速的站起來,想要擁抱她,不過可惜,他根本就無法抓住她的手臂。“別這樣,我已經死了,現在是鬼,人鬼殊途,所以你是永遠不可能抓住我的。”
“你是鬼?我不相信,你明明還在,剛纔那些醫生出來,告訴我們你已經死了,讓我們節哀順變。告訴我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面對秦濤的不捨,濡沫很是難過,如果他能夠像陳誠那樣,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濡沫,你是死是活,我不關心,我關心的是,你要去哪裡?以後,我們還能不能見到你。”樂然的表情,很嚴肅,濡沫卻在她的嚴肅中看到了不捨。
微笑的來到她面前,仔細的記住她的模樣,“你只要把我的樣子,記在你的腦子裡,我就不曾離開。答應我,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的照顧孩子。好好的幸福下去,一定要替我幸福下去,好不好?”話說到這個份上,弄得樂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哭出來。
“這纔是我認識的樂然,乖!”說完轉向秦濤,“我知道我的死,你會很傷心。因爲我在你心目中,是妹妹,是知己,更是遙不可及的女神。但是你要明白,我的死是個意外,跟你們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根本就不用自責。小諾是個好女孩,不許你對她忽冷忽熱的!聽見沒有!”秦濤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彷彿只要自己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這樣的心情,濡沫不是不瞭解,就是因爲太瞭解了,纔會不忍心看他鑽牛角尖。“聽見沒有!告訴你,秦濤!如果你這輩子敢對不起小諾,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這時我對你的最後要求!”
爲了讓她放心的離開,秦濤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一個字也沒說,即便如此,他的承諾也足以讓濡沫安心。誰讓這傢伙,是個言出必行的君子?“小諾呢?在哪裡?是不是被你給氣走了?如果是,請你現在就去把她給我哄回來!”秦濤依舊沒有挪動足有千斤重的腳步,這樣的他也觸動了樂然的神經,“聽見沒有!你個大男人,是想讓濡沫死不瞑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