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雪白閃亮的劍光從天而降,重重的劈在地面上一個黃色光幕頂上,隨着一陣讓人牙酸的磨擦聲響起,整個荒野的地面都因此而抖動不休!
三個鬚髮半黑的黑衣老者虛懸於空中,一個個輪流驅使長及十丈的雪亮劍光劈向地面。地面上那個一丈見方的黃色光幕中,一個鬚髮皆白的七旬老者正苦苦支撐着光幕,幾道細細的血水正緩緩從他耳、鼻、脣角往下流。
“方老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一個生着一雙三角眼的黑衣老者懸於空中,望着下方光幕得意的喋喋怪笑。
“遊老賊!就憑你們三個元嬰修士就想圍殺我方成龍?休想!”光幕中那個七旬老者跌坐在地上,不顧絹絲衣袍上的斑斑血跡,擡頭望着空中三個黑衣老者厲聲喝道。
三角眼的遊姓老者聽後,哈哈大笑,說道:“方老兒,念在我們相交數十年,交出你的本命法寶,我作主給你留個全屍!”
盤膝坐在光幕中的方姓老者氣得渾身發抖,擡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駢指如劍怒指空中的遊姓老者,怒道:“遊老賊!原來今番你約了你兩個同門前來,就是爲了貪圖老夫的這雙手套!我方成龍真是瞎了一雙狗眼,竟然誤交匪人,引狼入室!”
遊姓老者身邊的一個黑衣老者有些不耐,催促道:“姓方的,大家同是元嬰修士,今日三對一,而且你又已經受了遊師兄重創,還是利索點,遂了我等的心意,也能留個全屍!”
方姓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怨毒,暗中一咬牙,對遊姓老者說道:“遊老賊!你們三個師兄弟想要我的這雙手套嗎?那就看你們的機緣夠不夠了……”,方姓老者話一說完,全身閃現出一片朦朦的烏光,在皎潔的月光下顯現出一種詭異的色彩。
半空中的遊姓老者見此情景頓時一驚,對兩位元嬰期的同門師弟叫道:“不好!沒想到他中了劇毒還能驅使本命法寶施放秘術,快阻止他!”
遊姓老者話未說完,跌坐地上的方姓老者的身上烏光大盛,瞬間從其全身凝聚到背後,一道沖天的煞氣從其背後烏光處迅速散發出來。緊接着,烏光在方姓老者的背後凝成兩支寬約四尺,長約兩丈的黑色翅膀,遠遠看去那方姓老者就像突然長了一雙巨大翅膀的鳥人!
與遊姓老者同來的兩個元嬰修士都不曾見識過這奇異的一幕,出於對方姓老者魚死網破臨死一擊的戒懼,都在聽到遊姓老者的叫聲後遲疑了一下,恰恰是這不足兩息的遲疑給方姓老者創造了一線生機。
方姓老者背後兩支巨大的黑色羽翼一成,其口中一聲大喝:“疾!”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向東南方向一點,其身後的黑色羽翼隨之輕輕的一扇——!“蓬!”的一聲巨響,從方姓老者跌坐之地傳出,一股巨大的煙塵隨着黃色光幕的消散而瀰漫附近數丈方圓。
空中的三個黑衣老者連忙探出神識搜尋,煙塵中已經失去了方姓老者的身影,一息之後纔有一道尖厲的破空嘯聲從東南方十餘里外傳來。
遊姓老者與兩位師弟互望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震驚,沒想到身受重傷的方成龍竟然還能發動如此快速的遁術,不過一息時間就已經遁到十餘里之外!
三人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此人擁有如此厲害的遁術,絕不能留其活口。三人身上異光閃動,都發動了各息的獨門遁移之術,向東南方向追去。
四人就這樣一追一逃,跨越沙漠和荒壁、丘陵和山脈、草原和河流、城鎮和田野,長達近萬里路程,三個黑衣老者一直跟在方姓老者身後數百里的地方緊追不捨。如此高速的長途追逐,即使四人皆是元嬰修士,同是下方這片大地上絕對頂尖的人物,一樣也感到吃不消。特別是前方不斷燃燒神魂之力借本命法寶發動破空遁秘術的方姓老者,更是早就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方姓老者對身後緊追不捨的三人早已怨恨滔天,心知今日不付出慘重的代價,絕沒有可能尋得一線生機。當下恨恨的一咬牙,元嬰突然從肉身中“嗖”的一聲脫出,往下方的一座巨大城池投去。而他的肉身則依然速度未變,迅速的劃破長空,向遠方飛去。
後面緊追的遊姓老者等三人追了這麼遠,也有了些疲態,一時疏忽竟未留意到方姓老者的金蟬脫殼之計,依然緊緊追着那空殼肉身越過下方的城池緊緊追去……。
一年半後,極西之地的沙漠上空,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修士正御劍當空而行。這中年修士名叫“夜嫋”,因在門中與元嬰期的長輩有了些磨擦,就被宗門的執事長老發配到東方數千裡的李國都城執行一項極爲困難的搜尋任務。據宗門執事長老交於他的任務玉簡中所述,似乎是要他在李國境內搜尋一雙黑色手套,但這手套有何異處,流落何方,玉簡中卻半點交待都無。最令夜嫋鬱悶的還是這項搜尋任務的期限長達百年!他心裡暗想,除非還有哪個倒黴蛋像自己一樣犯渾去惹惱了元嬰長輩,恐怕自己未來的百年時光就要荒廢在李國這個半點靈氣都無,卻俗氣瀰漫的李國都城裡面了。
夜嫋花了數月時間纔不緊不慢的趕到李國都城,與此前就已經被安排了同樣任務的一位同門師弟辦了交接,看着這位師弟歡天喜地的移交了任務返回宗門,而自己卻要留在這滿是銅臭味道的李國皇宮中忍受世俗皇帝的供奉,夜嫋就忍不住腹中翻滾,噁心得想吐!
李國皇帝的感受卻與夜嫋截然相反,之前供奉的仙師雖然不足兩年即行匆匆離去,但推薦給自己的這位同門修行的仙師似乎法力更加高強,雖然不太好相處,但他心中卻更爲踏實。身爲世俗界的皇帝,自然明白“恃才傲物”的道理。這位夜嫋仙師比前面那位更加孤傲不羣,也從一個側面說明,夜嫋仙師的法力更加高強。
近兩年,他那已經成年的七個皇子崢嶸漸露,除了已經立爲太子的李敢整日遊手好閒不理正事外,其餘七子已經各自積累了一些文武功勳,也被他分封爲“赤橙黃綠青藍紫”諸王。其中赤王李紀功勳最高,不但組建編練了一支新軍,而且率領這支新軍在國內剿滅了多處反亂,在朝中百官的評價也非常好,這讓皇帝李耀感到了一些壓力,爲了保住長子李敢的太子之位,他已經有了讓李敢拜宮中供奉的仙師爲師的想法。但之前宮中三位供奉的仙師誰高誰低,還讓他有些猶豫不決,現在孤傲的夜嫋出現後,讓他心中終於有了定見。
皇帝李耀刻意安排太子李敢與夜嫋多了一些接觸,又密使李敢大肆蒐羅一些奇珍異寶和靈藥仙草送給夜嫋,終於在五年的軟磨硬泡後,終於使得夜嫋十分勉強的收下太子李敢爲記名弟子,去了他心頭一樁心事。
李敢自從拜了夜嫋爲師,便一改往日遊手好閒的故態,令太子府上下人等,盡皆束髮成髻,還讓自己的幼子李學也跟着自己修道,連從夜嫋處煞費苦心求來的仙符也分了一張給李學。
李學在衆皇孫中年紀最大,較之赤王等諸王的兒女都要年長一些,年少時就時常學他父親遊手好閒、調戲宮女、胡作非爲。現在年已十二,又得了父親贈予的仙符護身,更是在皇城內外橫行無忌。一日在大街上調戲民女被赤王撞見,不滿赤王的訓斥,竟然拿出仙符與赤王的親衛當街對抗,硬是頂撞得深孚民望的赤王下不了臺。李敢事後得知,不但沒有責罰李學,反而大加獎賞,讓皇城諸王都暗歎太子之位所傳非人。朝中百官得知後,也頗爲不忿,赤王聞知此事,氣得一連數日不願上朝,然而皇帝李耀、太子李敢,甚至皇孫李學卻完全無視諸王羣臣的憤怒,依然故我。
又過了七年,李學年已十九,但因經書史集依然不能學成一二,就還賴在宗學中廝混,與幾個臭味相投的皇孫攪在一起,偶爾在外面玩累了也會回到宗學府中補上一些瞌睡,也算是混了一些課時以便顧全一些皇長孫的顏面。
這一日,李學帶着幾個少年回到宗學,正欲踏進宗學府中的學堂時,聽到學堂中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在學堂中響起“子曰: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但我認爲,若身爲人子,不能替父分憂,整日遊手好閒,荒廢時日,同樣爲人子之大罪!……”
李學一聽,頓時逆血衝腦,暗想這是誰家的小子,居然敢揹着說自己的壞話?當下一腳踢開虛掩的廳門,擡眼向廳內望去,卻見廳中一衆少年盡皆端坐於地,在聞見踢門的聲音後又齊齊扭身看過來,獨有一個胖胖的少年站在廳中,不曾聞聲回頭,依然直直的往着廳臺上那端坐的老師謝靖。
廳臺上的謝靖見踢門而入的正是讓他頭痛不已的皇長孫李學,一時間眉頭緊皺,開口說道:“李學,既然今日前來學堂爲何不推門而入,反要踢門而入?”
李學怒目圓睜,答道:“請恕學生無禮,只因學生在門外聽得有人在誹謗於我,所以情急之下多有失禮。”李學雖然不遵學紀,但“天地君親師”的大禮還是謹記的,再加上謝靖對他在宗學中廝混的事情也時常睜隻眼、閉隻眼,所以他對謝靖也沒什麼惡感。
謝靖一聽就知道是方纔與赤王幼子李勝無意中的一番對答觸了李學的逆鱗,暗叫不好。連忙轉過臉對站在廳中靜候自己出題的少年李勝道:“李勝剛纔的回答也有些道理,但也有些不足之處,言語不當犯了禁忌,應受責罰!”
李學一聽就知道謝靖有迴護之意,正要開口向那李勝問罪,卻被謝靖搶先說道:“來呀!把李勝拖下去重責二十大板!”
廳中站着的李勝完全沒弄明白狀況,怎麼前面自己的應對都獲得老師的讚賞,而這一題答得差一些,也不至於大錯到要被打二十大板吧?但從小就受大儒文浩的教導,有過改之、無則加勉,也只有低頭認了,沒有再出言爭辯,就被不明不白的拖到後堂重打了二十大板。這板子杖杖到肉,下午被人擡回赤王府的時候,赤王李紀與王妃燕棠都大吃一驚,待問清前因後果之後又暗呼僥倖。不料幼子李勝偶爾去一次宗學向謝靖請益,卻遇到了李學這個混世魔頭,還在無意間衝撞了他。
李學不願與謝靖胡纏,但卻對少年李勝忌恨在心,事後派人一打聽,頓時新仇舊恨都涌上心來,李勝竟然是赤王幼子!這兩父子都跟自己父子不對付,赤王現在手掌李國半數兵權,更得朝野上下一片讚譽,已經對皇祖父,父親造成極大的威脅,而今天在學堂中,李勝這黃口小兒又借應對之機在學堂中譏諷自己不孝!
李學事後再想尋找李勝的錯處卻再也沒找到機會,再一打聽,才知道李勝幼時即得其父重金禮聘了大儒文浩在其府中講學,那日只是偶然間到宗學來向謝靖請益而已。
在府中惱怒了幾日的李學見尋不着李勝的短處,過了些時日也慢慢淡忘了此事,這天其父李敢將李學喚到書房,讓李學這幾日留在府中莫要外出,因爲夜仙師得了天機,要來府中尋找靈脈,並要做一場法事爲府中添福,爲府中主人增壽。這可是他向夜仙師進獻了許多珍寶才求來的莫大機緣。
夜嫋當然不是爲了李敢那點珍寶,而是在這皇城中呆了十多年,雖然一直在暗中尋訪那見鬼的黑色手套,卻始終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後來,他想到皇城之外諸王府中可算是李國各種珍寶的聚集地,若是能夠到諸王公大臣的府中探查一番,或許會有些線索。但是,這個黑色手套的事情不能外泄,於是他心生一計,以爲太子李敢添福增壽爲名,先到李敢的太子府中查探一番,然後施幾個小法術讓府中上下人等盡皆受些益處,名聲一旦傳開,那時自然會有人來相請。
果然,夜嫋在太子府中做法事的事情很快在皇城內外傳開,沒過幾天,太子府中上下人等盡皆感受到夜仙師法術的好處,吃得香、睡得足,個個精神飽滿、紅光滿面。讓皇城外諸王府中議論紛紛,很快就有青王府中輾轉傳遞消息進宮,重禮相邀夜仙師入府舉行法事。結果青王府上下人等受益非淺,夜仙師在來了李國十二年後,突然名聲大噪,許多王公大臣都以能夠請得仙師駕臨府中做一場法事爲榮。再加上有皇帝李耀、太子李敢在其中推波助瀾,夜嫋很快就將皇城外十之八九的府宅都大大方方的查探了個遍。只剩下少數幾個堅信“子不語怪力亂神”的朝臣,以及赤王府中他還不曾進入細查。
夜嫋暗中思量了一番,又得了一計。對太子李敢言道,他欲舉辦“百果盛宴”,以百種仙果爲食,邀請朝中王公大臣赴宴,以證世間確有仙神之事,而非世俗人所言“子不語怪力亂神!”
太子不知夜嫋之計,以爲自己十多年來的一片誠心終於感動了仙師,使得仙師要爲其正名,從幕後走到臺前,成爲其將來即位的有力後盾,那還顧得許多,廣發金貼邀請朝中王公大臣,赤王收到貼子,原本不想參加,但聽說皇帝也要臨宴,只得硬着頭皮帶着兒子李勝一起赴宴。
這日黃昏,絡繹不絕的王公大臣乘車騎馬前來太子府中赴宴。赤王李紀帶着兒子李勝也隨後而來。席間分賓主落座,各種世俗界中不曾得見的鮮嫩果品如流水般被擺上桌几,席間一片驚訝讚歎之聲。
夜嫋一身華麗羽衣從堂後走出,一道朦朧的彩光籠罩全身,讓人看不清楚其本來面貌,但行止間自有一股遺世脫俗的氣質,走動時更隱有流光異彩相伴,單是這身扮相就讓許多原本不相信世間有真仙的大臣們變了臉色。連赤王李紀也有些疑惑不定,難道這世間真有神仙存在?
李勝年少無知,見夜嫋一派仙風道骨,更有各色光華傍身,一雙小眼早就瞪得溜圓,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就是神仙?真是好看啊!
自那夜赴宴歸來,李勝成天就想着怎麼讓自己也變成個神仙。爲此更是密令書僮在府外採購了許多神仙異聞錄,在書房中鑽研那神仙生活是何種模樣。
而李紀赴宴歸來之後不久也按捺不住,盛情邀請夜仙師過府做了一場法事,當然是瞞着外人,包括李勝都不知道那夜仙師曾到過府中做過一場法事。
一年之後的一日午時,“娘娘!娘娘……”一陣驚呼從中院傳來。
“福叔!何事驚慌?娘娘正在午休。”赤王妃的隨身丫環春蘭攔住一臉驚色的福叔問道。王府總管福叔慌亂的臉上密佈汗珠,顫聲對春蘭說道:“春蘭,快稟報娘娘,小王爺不見了!”
“什麼?!好好的小王爺怎麼會不見了?”春蘭一聽也禁不住大吃一驚,赤王夫婦年過半百,也只有這麼一個獨苗苗,雖然這個小王爺不怎麼討王爺喜愛,但畢竟是王爺夫婦的獨子,今年不過十四歲,平時又很少出門,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就不見了?難道是府裡遭了歹人!春蘭一想到這兒,也顧不得王妃娘娘正在午睡,一轉身就衝進了王妃娘娘的寢房。
“什麼?勝兒不見了?”被春蘭慌忙搖醒的赤王妃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就聽到了一個驚天的消息,“什麼時候發現的?誰是最後一個見到勝兒的人?”赤王妃不愧久居王府,腦中一轉就把握到了關鍵。
春蘭顫聲道:“總管福叔剛剛發現小王爺不見了,就立刻跑來後院向娘娘報告,福叔此刻就在房外候着……”
“立刻叫福叔進來,我要親自問他……!”王妃娘娘一臉煞白的怒道。
當後院的福叔正在向王妃娘娘稟報小王爺突然失蹤事件時,赤王府外突然涌來大片衣甲鮮明的兵卒,看衣甲裝束正是負責皇城安全的禁軍。率隊的一員將軍青衣青甲,一張國字臉上陰雲密佈,麾下兵卒雖然行動迅速,但他臉上的陰雲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半點,嘴裡依然大聲喝斥道:“快點,快點,誤了太子殿下的事,我把你們一體處斬!”
很快赤王府外就被這批兵卒圍得水泄不通,只見一名小校疾步奔到青甲將軍馬前,單膝跪地大聲道:“報將軍,赤王府已被重重包圍!”那青甲將軍臉上陰雲更盛,他把牙一咬,沉聲道:“傳我將令,赤王謀反,按律滿門當誅,給我衝進去,雞犬不留!”
後院王妃娘娘正在詳細詢問總管福叔小王爺失蹤前後的情況,卻聽得府內府外殺聲震天,轉眼間府內慘叫聲四起。王妃心頭一顫,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原本因爲愛兒失蹤而煞白的臉色,頓時失去了血色,顫抖着雙脣急急對丫環春蘭說道:“蘭兒,快、快、快,快帶着福叔從後院的荷池逃出府去,若是能夠找到勝兒,就告訴他千萬別再回王府,除非練成萬人敵的本事,否則從此隱姓埋名再不可向人提及他與赤王府的關係!”
春蘭方纔聽到殺聲四起,府內慘叫連連,已是驚得臉色數變,此刻又聽得娘娘這番說話,頓時如中雷擊,難道王府竟要遭到滅頂之災?一時之間,春蘭整個人都亂了。王妃娘娘見春蘭眼中神光散亂,頓時明白春蘭無法短時間消化這麼巨大的變化,匆忙從雕龍畫鳳的檀木大牀後提出兩個平平無奇的包袱,一個遞給福叔,一個塞進春蘭的懷中,一想到從此與愛兒天人永隔,禁不住淚出雨下,她哽咽着聲音對搞不清楚狀況的二人說道:“你二人立刻帶着包袱從荷池假山下的密道出府,此後暗中探訪小王爺的行蹤,若是能夠找到勝兒,就將包袱中的盒子交給勝兒,一定要告訴他別再提及與赤王府的關係,除非他將來練成萬人敵的本事,否則從此就隱世埋名渡過此生。若是你二人沒有找到勝兒,那麼你二人也莫要想着今日之事,躲得遠遠的,再也別回李國!”
春蘭此刻已經有些明白,呆呆的看着王妃娘娘,一邊流淚,一邊哽咽的說道:“娘娘,既然有密道,您就和我們一起逃出去吧?”
春蘭身邊的福叔見王妃娘娘交待後事,想到這十幾年在府中的生活,也忍不住老淚縱橫,啞聲道:“是啊,娘娘,請您跟我們一聲逃吧!老奴受王爺和娘娘十幾年恩惠,只要今日逃脫大難,老奴和春蘭還是像以前一樣侍候娘娘!”
王妃娘娘含淚說道:“蘭兒,福叔,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既然今日兵卒衝進王府,想來昨晚被急招入宮的王爺已然不幸,我與王爺相約同生共死,今日應誓,我又豈能棄他而去?你二人速速離去,若能念我夫婦二人不曾薄待於你們,就請幫我夫婦二人尋訪一下勝兒,若能保得勝兒一命,我夫婦二人在九泉之下,也必當感謝你們的大恩大德!”
前院殺聲漸息,中院的慘叫聲、撕殺聲食愈加濃烈,福叔與春蘭各背一個包袱在後院向王妃娘娘拜別,相偕向後院荷池旁的假山匆匆行去。
一柱香後,赤王府內殺聲與叫聲全部消失,一衆浴血的兵卒擡着一個貴婦的屍體走出王府大門,當先一個小校疾步來到端坐馬上的青甲將軍前稟報:“全府上下三百四十八口盡皆誅滅,我們在後院發現了王妃的屍體,似乎是服毒自盡而死!”
青甲將軍高坐馬上,擡眼向從兵卒擡着的貴婦臉上瞧去,確認了死者身份,暗中吁了一口氣,突然心中一動,對馬前小校喝道:“小王爺呢?死還是活?屍體在哪兒?”
馬前小校猶豫了一下才道:“稟將軍,我等粗略檢查了一遍,未曾發現小王爺的屍體!”
青甲將軍聽後雙眼大睜,怒道:“什麼?那小兒不過十三四歲,怎麼會找不到?再進去給我搜!”
小校連忙應諾,轉身揮手,帶着一隊兵卒重又衝進王府搜人。
青甲將軍望着小校的身影消失在府內,沉吟片刻,招手叫來一個親衛,說道:“你騎快馬去太子府,稟報這裡的情況,請太子立刻發佈海捕文書,全國追緝赤王幼子李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