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可嵐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又不得不放低姿態:“正洲,我沒有那個意思,你知道我只是關心你。你現在面臨着跨行階段,我怕你會分心。”
方正洲收起電話:“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業上面我絕對會用心,你的意思我知道。”
見他似乎並沒有露出太大的不滿,葉可嵐總算是鬆了口氣。但對於方正洲這通電話還是抱着好奇和擔憂,很久她都沒見他笑得這麼開心了,電話那邊的人是誰?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能讓他這麼放鬆!
休息了一段時間之後再度恢復拍攝,這次進行的十分順利。方正洲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認真,而配合他的那個小女生因爲之前的事情有些戰戰兢兢,配合起來更加的賣力氣,很快就完成了當天需要拍攝的內容。
春知姑娘快速地收拾着東西,距離三點還有十幾分鍾,比原定計劃提前了一些,但她還是不得不快點收拾。她還要直接趕到機場去和尹風匯合,馬上就要飛回到北京那邊去面聖。飛機可以晚點,但她卻不能遲到。誰知道一直以遲到聞名的航空公司會不會發生奇蹟準點飛行。
她快速地收拾好東西,和在場的工作人員打了招呼之後就往外走。方正洲原本還在等着葉可嵐收拾東西,一見春知離開,立刻追了出來。
“春知,一起去吃飯吧,”他愉快地發出了邀請,想要展開追求的第一步。
春知腳步不停,嘴裡快速地拒絕着:“不好意思,我有事情要馬上飛北京,沒法和你一起去吃飯了。那個……你今天表現得非常好。”
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
方正洲眉頭一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你要飛北京?這麼突然!那明天拍攝怎麼辦?”
春知皺起了眉頭,心裡有點吃驚。他還不知道明天他需要出席某個活動?尹風那邊怎麼搞的,難道還沒通知他嗎?
她試圖從他的手中掙脫,嘴裡說道:“拍攝有工作人員,相信不需要我在場指導吧。而且,就算我不在,香榭集團也會派人跟進的。”
“我只需要你,不需要其他人員。”方正洲有些任性地開口。
如果這是在幾年前他對她這麼說,她一定會欣喜若狂,激動得熱淚盈眶。但如今她除了對他的這個行爲有些反感卻又不能說過激的話之外,只有深深的無奈。
爲什麼在她想要堅持的時候他卻忽然放手,又爲什麼在她想要放手的時候他卻偏要堅持。
葉可嵐適時地出現,手裡舉着電話:“正洲,剛剛接到公司那邊通知,你明天要出席玄霆的活動。我們……”
她的視線落在了方正洲拉着春知的那隻手上,眉頭擰了起來,低聲提醒着:“正洲,這裡還有其他人在。”
方正洲不情願地鬆開了手,用着探究的目光望着春知。
這個通知來的太突然了,也太詭異了,他不得不懷疑是春知安排的這件事情。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就算春知身爲春家人,也不可能操控玄霆以及他所在的公司。
春知鬆了口氣,趕緊上了車。
爲了趕時間,她特意開車來的,稍後直接停到機場停車場就是了。儘管機場的停車費和外面的停車費比較起來簡直是天價,但她還不在乎這點錢。
黑色寶馬X6很快消失,方正洲似乎想要追上春知攔下她問個究竟,但葉可嵐在一旁死命地拽着,生怕一鬆手就徹底讓他失去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輛黑色寶馬逐漸地變小,直到消失。
以前春知並不喜歡這種車,總感覺她嬌小的身體與這種大車不相配。但尹風似乎鍾愛寶馬X 系列,到了蘇州之後直接提了兩輛同樣的車型,他自己一輛,留給春知一輛。
憑着春知的身份,開着一輛寶馬X6並不能引起別人的懷疑和注意,她也坦然地接受了。開了幾天之後對於性能方面的優秀總算讓她理解了尹風爲何會鍾愛這種車的感覺了。
回過神來,她已經在通往機場的高速上。蘇州並沒有機場,她需要趕到杭州蕭山機場去和尹風匯合,如果不抓緊時間的話,怕是會來不及。
北京軍區大院兒尹家,早早就接到尹風要帶春知回家消息的尹家二老都早早地趕了回來,在家等着了。
飛機到北京是晚上八點四十分,他們趕到家最早也要九點半左右。但這兩個人還是早早地就回來了,吩咐廚房不用那麼早準備飯菜,兩人便焦急卻又故意裝作輕鬆地等待了起來。
薛秀芳換下了醫院工作服,穿着一套淺灰色家居服,視線落在電視機上,眼睛卻不時地瞟着牆上的掛鐘。隨着時間的推移,臉上的焦急神色越來越濃。
尹世忠放下電話就看到自己的妻子那不安的表情,笑着移動着略微有些胖的身體,挨着她的身邊。
“急什麼,就算不晚點的話,起碼還有一個小時才能到,何況現在的航班沒有一個不晚點的。”
薛秀芳放下遙控器,說道:“小風登機之前打電話回來了,沒晚點,快到了。”
她頓了頓,問尹世忠:“林林怎麼樣?”
剛剛和林子大結束通話的尹世忠滿臉春光滿面:“挺好的,醫院給看了一下,是個男孩。”
薛秀芳抿着脣:“這下朱家有後了,老爺子一定高興壞了。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吧?”
尹世忠點了點頭:“嗯,還有兩個多月。老爺子當然高興了,這可是曾孫啊!”
倆人說着話,時間倒過的快了一些。而尹風和春知下了飛機之後直接上了接他們的車,晚上車流少,倒也沒在路上浪費時間,沒到晚上九點二十就進了家門。
打過招
呼又送上禮物,一家人趕快用着晚飯。飛機上的餐點實在讓人難以下嚥,哪怕是頭等艙裡,吃的也沒見有多好。
在飛機上睡了有一會兒,春知起碼沒有那麼累,吃飯的時候斯文了許多,但是比較起薛秀芳來,她還是有點自慚形穢。
薛秀芳家世是在家裡都十分得體,淺灰色家居裝襯着她保養得當的白皙面容,整個人都透着一股低調中的高雅來。而她的長髮又服服帖帖地梳起來盤在腦後,令她增加了幾分嚴肅之色。
相比較之下,她穿的就有點太隨意了。爲了工作方面,她只穿着一件白色七分袖歐版襯衫,長過臀部,下面搭配着一腳牛仔顏色的哈倫小腳褲。
平日裡這樣的裝束倒是很休閒,但畢竟是登門拜訪,這麼一身卻顯得有點隨意了。尤其是北京的溫度和蘇州相差不少,四月下旬北京的溫度實在不是穿七分袖衣服的時候。
結束供暖之後,北方總會迎來一段難熬的時間。好在家裡有空調,倒也不需要像普通小百姓家裡那麼煎熬。但春知依舊被這突然變化的溫度驚得連續打了幾個噴嚏,這才揉着有些不舒服的鼻子歉意地笑了笑。
薛秀芳雖然沒說什麼,但表情上卻比之前僵硬了幾分。春知知道自己實在是太失禮了,儘管她已經背過了身子,但對於家教甚嚴的春家來說,這明顯是非常失禮的行爲。可這噴嚏來得突然,她實在沒有思想準備。
春知姑娘臉色頗爲不自在地往外挪了挪椅子,打算去衛生間忍耐一會兒,看看是否還有噴嚏要打。
尹風臉上卻露出關切表情來,擔心地問:“感冒了?是不是穿的太少了?”
春知擡頭快速地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尹家二老,抿了抿脣。
薛秀芳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起身:“春知,走吧,別吃了。”
“媽——”
尹風不滿地喊了一聲,聲音中充滿了詫異和無奈。
春知完全愣住了。
只不過是打了幾個噴嚏,這完全屬於人力無法抗衡的自然災害,怎麼就連飯都不讓她吃了!
薛秀芳看着春知坐在那不動,反倒露出幾分吃驚的神色:“走啊,趁着商場還沒關門,趕緊帶你去買幾套衣服去。我的衣服你肯定穿着不合身,再晚一會兒估計商場都關了,我們抓緊時間。”
“媽——”
尹風又喊了一聲,只是這次聲音中卻是放鬆和無奈的音調。
薛秀芳不滿地乜斜着自己的兒子,不爽地開口:“怎麼?怕我把你媳婦賣了不成?”
一句‘你媳婦’立刻讓春知紅了臉。她是有思想準備回來表現恩愛的,但是沒想到這件事情這麼快就被提上了議程,來的太突然了,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差點噴了。
不過,薛秀芳並不是因爲她打噴嚏而不滿,反倒是要帶着她去買衣服,怕她因爲穿的太少而生病。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頓時讓春知姑娘的心裡感到暖暖的,一股熱流悄然從心尖最柔軟的地方劃過。
從小到大,春知姑娘都是被春天小姑姑帶大的,可以說春天小姑姑本身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兩個人與其說是長輩對晚輩,倒不如說是兩個好姐妹。缺少親情關愛的春知姑娘最在意的就是這種被呵護的感覺,如今乍然感覺到了,鼻子就開始泛酸。
“走吧,我跟你們一起去。”尹風也站了起來。
尹世忠看看一桌子四個人,三個都要走,他也跟着起身說:“我也跟你們去活動活動。”
豈料,薛秀芳卻納悶地問他:“我們給春知一小姑娘選衣服,你挺大個男人跟着去幹什麼。”
尹世忠隨性地回答:“你們看你們的,我逛我的。總不出去走走,身子骨都要鬆了。”
既然這麼決定了,四個人便不再耽擱。春知姑娘臨時披了薛秀芳一件外套,就這麼出發了。
路上,出現了一陣難得地靜謐,春知姑娘倒是想和尹風講話的,但一想到身後坐着兩個不怒自威的人,就算有再多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到了商場,尹世忠自己一個人溜達去了,薛秀芳帶着尹風和春知姑娘則直奔三樓女裝部。
春知姑娘一直以爲沉默是金,禍從口出,因此難得地保持着一路的沉默。尹風好像怕商場太大會把她弄丟一樣,下了車之後就牽着她的手。她悄悄地掙脫了兩下,尹風卻忽然靠近,湊到她的耳邊,用他人看着很曖昧的姿勢對她說:“我媽在旁邊了,這個時候不表現恩愛什麼時候表現……”
他的話有道理,反正也只是牽牽手,這種活動從小時候上幼兒園的時候就經常進行了,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爲常了。
牽着手隨着薛秀芳慢慢地逛着,她不說話卻不代表薛秀芳不會主動問。正一間一間逛着的時候,薛秀芳忽然開了口:“下個星期小風要去意大利是吧?”
春知姑娘眼神瞬間飛到了尹風的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後者卻淡淡地好像這件事情與他無關一樣。
他要去意大利,去幹什麼?去多久?到那邊做什麼?她怎麼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呢!
莫名其妙地,她的心裡涌起一股叫做悲哀的情緒。他要去意大利,不管他公事也好,私事也罷,他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了家人,卻並沒有告訴給她。這很明顯地表示了,在他的心中,她根本毫無地位,完全就是一個擺設,一個無用的搭配。
是呀!他和她之間只不過是一場互惠互益的合作關係,她憑什麼要求他要把他的去向告訴給她知道!春知在心裡自嘲着,但隨即又覺得憤憤然 。既然是合作關係,起碼他們之間應該表現出該有的誠意,她確實沒有資格知道他要去幹什麼,但她身爲他的‘女朋友’,
最起碼的動向也應該知道吧。
她勸着自己不要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總有一個不甘的聲音用着更大的動作反抗着她的鵪鶉心裡。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薛秀芳問出這句話之後的一瞬間,春知姑娘自己都有點驚訝自己的腦容量竟然這麼大,思維考慮速度竟然如此飛快。
得不到他們的回答,薛秀芳扭頭看向春知:“你不知道?”
“啊——”春知呆愣愣地啊了一聲,隨即連忙點頭:“知道!我當然知道!他跟我說過,我都知道。”
她覺得自己當時的表現一定蠢斃了,這種白癡的表情以及白癡的回答怎麼可能發生在她的身上。她春知姑娘一向以精明著名,如果被身邊的小姐妹們知道她像個白癡一樣一定會笑死了。
尹風牽着她的手輕輕地顫了顫,春知姑娘不用回頭都知道他一定是在偷笑。手指稍稍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暗示他不用得意這麼早,等沒人的時候再和他算賬。
沒人的時候……算賬……
這句話怎麼那麼曖昧!
春知姑娘覺得自己最近的想法越來越邪惡了,本來很純潔的行爲經過她腦瓜子的過濾之後都會變得很不純潔。以前她一直致力於把尹風和某個出色的帥哥搭配在一起,看着帥哥配美男的組合,一定會讓她覺得格外的賞心悅目。但隨着這段時間的接觸,她忽然覺得尹風和女人在一起纔是真正的組合,和男人在一起似乎有點浪費材料了。
這種思想很危險啊!
回過神來,春知姑娘只聽見薛秀芳問:“這次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牽着春知姑娘的那隻手輕輕地握了三下,春知姑娘立刻雙眼發亮,精神一震,快速回答:“要去三個月!”
薛秀芳驀地眉頭狠狠地擰在一起,看向尹風:“你要破產了嗎?怎麼去那麼長時間?”
尹風笑着回答:“是去三個星期,不是去三個月。之前跟她提起的時候也不是很正式地說到這個,她問我去多久我只伸出三個手指,所以她以爲我去三個月呢。三個星期就回來了。”
薛秀芳點了點頭,春知姑娘暗暗地吐了吐舌頭,訕笑着迎上薛秀芳略微不滿的目光的時候,就發現薛秀芳的表情從不滿變得很淡然。
春知姑娘立刻心驚起來,這是一個不好的訊號,是一個疏離的開始。她心裡緊張起來,好不容易和尹風能相處的愉快,不排斥和他在一起進行形婚的計劃,絕對不能因爲自己的莽撞引起薛秀芳的不滿,從而終止這段已經開始的計劃。
“春知啊!”薛秀芳走進一家店裡,隨意地拿起一套米白色套裝比在春知身前看,嘴裡卻說:“你們不能只顧着談感情,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的,平時也要互相多關心一下對方。畢竟感情只是最初的衝動,以後都要平淡的。”她把那套套裝從春知姑娘身前拿開,露出她的臉,目光灼灼地看着春知,輕聲問:“你說是不是?”
春知心裡凜然,連忙點頭。薛秀芳這是在警告她,在給她發出不滿的訊號的前兆。如果她連這一點都聽不懂的話,那也不用出來混了。
對於她乖巧的態度,薛秀芳明顯很滿意,點了點頭,把手裡那套衣服交到春知姑娘的手裡:“去試試看。你的皮膚白,什麼顏色都襯得住。”
春知姑娘木然地走進更衣室,根本沒注意自己要試穿的是什麼款式的衣服。木然地換着衣服,木然地臉上嵌着木然的表情。
尹風和薛秀芳坐在休息區,尹風小聲對薛秀芳說:“媽,春知剛結束一天工作,特地跟我趕回來,你別這麼爲難她。”
薛秀芳挑了挑眉:“你心疼了?”
尹風毫不避諱的回答:“那是我女朋友,未來的老婆,我當然會心疼。”
“我還是你媽呢,沒見你心疼心疼我。”薛秀芳脣齒相譏,完全沒有母子之間的疏遠感。
尹風摟着薛秀芳的肩膀,拍了拍,安撫性地開口:“媽我最心疼你了,媽你最偉大了。”
薛秀芳甩開尹風的胳膊,笑着:“去一邊去,少跟我在這兒貧嘴。被人看到你其實是這個樣子,會把人嚇死的。”
尹風再度挑起一抹溫和的笑容,完美到無可挑剔,扭頭問薛秀芳:“這個樣子可以麼?”
薛秀芳嘆了口氣,對於尹風難得露出的真心頗感欣慰。總算他並沒有外邊的爾虞我詐而失了原本的心性,這樣就好。
目光落在更衣室玻璃門上,薛秀芳看得出來,尹風是真的喜歡春知,他看着春知的眼神就不一樣,而且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笑出來的表情都是真實的。
知子莫若母,薛秀芳生養尹風這麼多年,她又怎麼看不出尹風什麼時候真心,什麼時候假意。儘管她一直都不明白尹風和春知怎麼忽然就湊成了一對,這段時間打聽來的消息也完全找不到一點可疑的地方,但她總是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似的。不過只要他們兩個人在一起能感覺好,那她也就什麼都不說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當長輩的只能從中給出參考意見,只能在他們無助的時候默默地關心和呵護。除此之外還是不要參與太多,免得會一不小心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
都說兒子大了不如娘,又說了有了媳婦忘了娘。她可是辛辛苦苦把兒子帶到這麼大的,絕對不能讓他有那種可能。
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媳婦這門課程她已經修煉得差不多快要完結了,但是如果做一個合格的好婆婆這門課程她纔剛剛開始涉獵,還需要多多努力纔是呀。
“對了,我聽說……”薛秀芳剛要問尹風一些事情,對面更衣室房門已經被拉開了,春知姑娘從裡面走了出來,立刻讓薛秀芳閉上了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