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半個月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了。
這個節日在人界重要過於春節。
每逢拜月教都會舉行拜月祭典,祭拜月神,祈求秋日豐收。
往往新皇立後納妃都會在八月十五之前,以後拜祭祭典需皇上和皇后一同參與。
如今,拜月總教遷至百納,這祭典是在百納舉行,還是在月國焱城舉行便成了當下議論最熱的一個話題了。
這時候,林鳶正從總壇側門乘轎而出,即便身爲聖女,她還是不喜歡在總體過夜,再晚都會回百納王宮。
是的,她現在不叫林鳶,而叫林鳶。
她的新身份,離城大將軍林義之女。
最近發病越來越頻繁,一發病便是如烈火焚身一般的煎熬,她只知道這是那回重傷後留下的後遺症,太醫沈冰都速手無策,只有凌徹手上有藥可緩解,她也不得不每晚的回王宮來。
“等等!”
突然,林鳶掀起窗簾子來,喊了停。
“主子,怎麼了?”隨行的小廝連忙上前應話。
“聽到沒,貓叫的聲音。”林鳶低聲說道。
小廝細細一聽,搖了搖頭。
“再聽聽。”林鳶一臉的認真。
“沒有呀,主子你是不是累了。”小廝說道。
“有,往那小巷子去瞧瞧。”林鳶認真說道,她確實是聽到了,彷彿是被這聲音蠱惑了一樣,執着了起來。
“主子,這一帶有貓叫也正常,那巷子太黑了,不安全,咱們還是別過去了吧。”小廝勸說道。
“過去瞧瞧。”寒鳶蹙眉。
“主子,那您等等,小的去去就來。”小廝無奈,正要走,林鳶卻又道:“帶我過去。”
“主子,危險。”小廝急了。
“快點,這裡是王城,這是拜月教的轎子,能出什麼大事?”林鳶反問道。
小廝無奈,只得招呼着轎伕掉頭往一旁的小巷子去。
這小巷子極其陰森,黑暗得不見五指,一入巷子,衆人才都聽得清楚,確實有貓叫聲,而且並不是一般的貓叫聲。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悽慘嗚咽,在這陰森的巷子竟沒有恐怖之感,反倒讓人頓生憐憫之心。
“主子,這聲音聽起來,是隻幼貓呀。”小廝低聲說道,高高提燈,照着周遭。
林鳶下不了轎,掀起窗簾四處打量着,急急道:“趕緊找找,別嚇着它了。”
“是。”小廝領命,兩個轎伕也落了轎子,幫忙地四處搜尋。
“喵嗚……喵嗚……喵嗚……”
貓叫聲突然大了,似乎受了驚擾一樣。
“好像是在那裡!”林鳶指着一旁的一堆髒亂的雜物,急急說道。
頓時,一小廝,兩個大漢連忙圍了過去,生怕那隻貓跳了一般。
這堆髒亂的雜物什麼都有,破籮筐、舊衣櫃、丟棄的衣服包裹,還被撒了不少剩菜殘羹。
小廝小心翼翼地將掀起了一個髒兮兮的包袱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驚得手中的燈籠瞬間落地。
而兩旁的大漢亦是忍不住別過頭去,不忍看。
“怎麼回事?找着了嗎?”林鳶急急問道。
小廝捂着嘴,,快步而來,“主子,咱還是回去吧,是隻快死了的貓,一身上下都潰爛了,臉都看不清楚,可惡心了,咱還是回去吧。”
林鳶心下一驚,怔了。
“主子,趕緊走吧。”
“是啊,大半夜的遇到將死之貓,不吉祥的,趕緊走吧。”
兩個大漢也上前來勸說。
“帶我過去瞧瞧。”林鳶卻沒有離開的打算。
“主子!”小廝驚了。
“帶我過去瞧瞧。”林鳶蹙眉,認真了。
“真的噁心,主子,你還是別看了,晚上會睡不着的。”小廝依舊勸說。
林鳶沒說話,只冷冷地看着他,眉宇間那不怒自威的氣質似乎不遜色於當今的軒皇。
小廝不敢再多勸,只得示意兩個大漢擡轎。
意料之中,一會兒,林鳶的驚叫聲便傳來了,打破了這巷子的寂靜。
只見她別過頭,捂住嘴,忍不住乾嘔着。
“主子,走吧。”小廝這纔敢說話。
“想個辦法救救它。”林鳶竟是如此要求。
“主子,這貓是救不活的,而且就算救活了,也沒人敢要,這明顯是被燒傷的。”小廝連忙說道,又朝那小貓看了一眼,只見它蜷縮着,就只有腦袋和脖頸上有些皮毛,髒兮兮黑乎乎的,分不清什麼顏色,其他地方全都潰爛了,只見血肉,不見皮毛,它一直低鳴着,似乎求救,又似哭泣。
周遭一旁寂靜,只有它的聲音,悽慘無比。
“我要了,好歹也是一條性命,誰能帶回去,重賞黃金千兩。”林鳶淡淡說道,一開始,她只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的,只是看着看來,是她認錯了吧。
三人猶豫着,最後還是那小廝先動了手,小心翼翼挨近,捏着那貓兒的脖頸提了起來。
“喵嗚……”
貓兒似乎被弄疼了,突然大叫了一聲。
一旁大漢急急取了個布兜來裝了這貓兒,衆人才都鬆了一口氣。
“趕緊回去,你先去稟告,讓凌徹找最好的獸醫等着!”林鳶急急說道。
“是。”小廝不敢怠慢,急急小跑而去。
轎伕將那貓兒交給了林鳶,便急急去擡轎了。
林鳶跟着那布兜,害怕着,卻不敢遲疑,小心翼翼地掀起布兜來,讓貓兒透透氣。
只是,剛剛掀起,她終究還是怕了,只將貓兒放在一旁,自己別過了頭。
貓兒仍舊是勸說成一團,安安靜靜地。
良久良久才擡起頭來看向寒鳶,那如琉璃一般幽幽藍的雙眸裡縈着一層淚光,蒙着無邊無際的哀傷……
不一會兒,噠噠噠的馬蹄聲便傳來了,竟然是小龍王貝哥和七七。
“你們怎麼來了?”林鳶蹙眉問道。
“聖女,聽說你拾到了一隻貓?”小龍王和七七幾乎是齊聲的,雖然已算是林鳶的侍從了,卻仍舊喊她聖女,而非主子。
“嗯,在車上,你們來取吧,快帶回宮去。”林鳶說道,這才轉身看那貓,而那貓兒的眼睛早已不是幽幽藍色的,而是綠色的,同大多數貓一樣,如綠寶石一樣。
“別怕,不會有事的。”林鳶安慰着,終究不敢去撫它,只得還是不敢觸碰它,跟着布兜將她抱起。
七七和小龍王就在轎子邊等着,只見送出來這貓,兩個人立馬就驚了。
“貝哥,一定不是。”
“不可能是!”
“鐵定不是的!”
“廢話什麼,回去啦!”
兩人徑自你言我語,說着,也不去接這貓兒,轉身就走。
雖然伸出百納,魔宮裡還是會有消息傳來的,他們的琉璃主子失蹤了,並沒有同聖君一道回宮。
“回來!”林鳶怒了,大聲喊道。
小龍王和七七這才緩過神來,急匆匆又折了回來。
“你們這是怎麼了?”林鳶怒聲問道。
“聖女,這貓……”七七欲言又止。
“聖女,這貓怕是活不了了吧……好醜……”小龍王補充道。
“趕緊帶回去,再醜我也救了!”林鳶厲聲。
“是。”小龍王無奈,提着那布兜才走。
“你們快點!別憋着它了。”林鳶又是大喊。
小龍王和七七才急急上了馬,揚鞭而去。
林鳶終是鬆了一口氣。
“主子,你很喜歡貓嗎?”轎伕不解地問道。
“曾經被一隻貓救過,勸過。”林鳶自言自語一般,放下了垂簾。
回宮的時候,獸醫正在施救。
凌徹大半夜被擾醒,一臉的不悅,靜靜地坐在一旁,打量着林鳶。
林鳶瞥了他一眼,拉了七七來問。
“怎樣了?獸醫怎麼說的。”
“還不知道呢,就覺得奇怪,傷成這樣了,能撐住到現在,實屬罕見。”七七如實答道。
林鳶也沒多問,衆人都沉默着等着。
天都快亮的時候,獸醫纔出來了。
然而,快步上前的卻是凌徹,“如何?”
“非妖,是隻普通的貓,都說貓九命,死不了的,不過痊癒後,怕是張不了皮毛了。”獸醫低聲說道,他可不是什麼獸醫,而是妖界的大夫。
凌徹這才點了點,也懶得多去看那貓兒一眼,只鬆了一口,他就知道,琉璃那女人不可能落魄至此的,也沒有再多問什麼,轉身就走了。
“大夫……”林鳶急着,一臉的擔憂。
“不礙事的,這幾日我都會來換藥,養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只是,姑娘,這貓即便是好了,也醜得可怕,皮肉都被燒燬了,怕不出新毛了,如交給老夫來撫養吧。”獸醫笑着說道。
“既是我拾回來的,便是同我有緣,我不怕的,平日在教中無聊,正要有隻貓兒能耍完耍完。”林鳶笑着說道,這才放心。
“呵呵,姑娘善人善報啊。”大夫感慨道。
“大夫誇獎了,我算是積德報恩吧。”林鳶笑着說道。
“報恩?”大夫沒明白。
“沒什麼,大夫,那現在是不是還不能碰它?”林鳶又問道。
“嗯,一日三餐準備些魚湯,它若是能舔舔,那便是大好。”大夫說道。
“謝大夫。”林鳶完全放心了。
然而,一屋子的人不動,顯然是不怎麼喜歡這隻可憐的小貓兒。
“貝哥,你去熬完魚湯來。”林鳶說道。
小龍王納悶着,正要開口,林鳶卻道:“你家主子本就是貓,頂也會憐憫這貓兒的。”
聽了這話,七七二話不說就往火房去,小龍王遲疑了須臾才上前來,低聲:“聖女,我家主子失蹤了,剛剛差點沒把我嚇死,幸好不是,你讓我緩口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