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溫怕曬黑,江遠陪她坐在船艙聊天。
藍夕站在船頭,左手握劍,右手彎曲的放在背後,微閉雙眼,微擡頭,任由陽光灑滿全臉,在睫毛上跳動。風把頭上的飄帶和衣裙吹的飄起來。藍夕突然覺得此刻心裡暖暖的,滿滿的。從記事以來,藍夕的世界似乎都是清冷淡薄的,內心深處藏着一個空洞,不可觸摸也無法觸摸,而此刻,他覺得這個洞似乎被這一抹陽光填滿,暖暖的,滿滿的......
“翩翩公子,這麼巧,又碰到你們了?“
藍夕垂下頭,看見迎面而來的船隻上,半躺半坐着一個深寶石藍的外衣,內裙深絳紅的男孩。不是藍夕喜歡的色調,但是配上那樣的笑容,整個人也變得生動和明豔起來,來人正是茶館裡的那個男孩。藍夕收回目光微低,沒有說話!
江遠說:“是啊,好巧,你也換了衣服,也挺帥的了!”
“那是自然,我的帥氣,絕世無雙!”那人不光得意仰着臉的笑了起來,手上的笛子飛快的轉了起來。江遠不由的翻了一個大白眼,心想:帥倒是很帥,能這樣誇自己也是臉皮不一般的厚!
說着話,兩艘船插身而過。
天漸漸暗了下來,河兩旁的燈籠都亮了起來,倒影在水裡,隨着水波盪漾,水裡的一切就像平衡時空的另一個世界......
三人吃完飯,順着石板路閒逛。走着走着看見一家寫着千年老酒的店。江遠忍不住拉着二人進店,一進店就看見各種包裝精良的酒。江遠好酒,跟秦溫各種看。藍夕本不願進來,卻突然被什麼吸引,走過去。一個精緻古樸的木盒中,紅色的綢緞,一對雕花小白瓶,胖胖的瓶身上帖着古文寫的“天子笑”。藍夕有些恍惚,似曾相識,他在記憶中翻找,卻找不到一絲一毫。他問售貨員:“這酒是?”“這酒叫天子笑,是最古老的方法釀造的,傳了3000多年了,超極好喝.....”
“天子笑......”藍夕默默唸了一遍。“幫我打包吧!”
“好的,請到這邊付款,8888元,請問你是微信還是支付寶還是刷卡?”
“等等!”江遠聽到藍夕在買酒,馬上走過來攔住:“藍夕,你買酒幹什麼?這麼貴。你又從來不喝酒!你買來幹嘛?你想喝酒我們去酒吧!這酒太貴了,8888了!”
“不知爲何,並不是想喝,但就是很想買!”藍夕撫摸着盒子,沉默了一下說:“還是買吧!沒事,我努力多接幾個兼職就好了。”
“哎,你今天真的怪怪的。不要買了!臨近期末,還有半年我們馬上畢業了,你以爲還像以前那樣清閒。再說這是騙遊客的,說不定就是幾塊錢的二鍋頭裝個好看的瓶子,不值得!”江遠回頭對店員說:“不好意思,我們不買了!”
“刷卡!我要了!”同時藍夕堅定的把信用卡遞給了店員。
店員流暢的一番操作,幾秒鐘完成了付款。江遠有些生氣,看着他搖搖頭,拋出一句:“真是瘋了,懶得理他!”轉身拉着秦溫走了。
藍夕小心翼翼的抱着盒子,心裡也覺得不可思議,真是瘋了!
走回客棧,洗完澡換好衣服,把那套古裝仔細疊好,把劍輕輕的放在衣服上。走到陽臺,看着水裡搖曳生姿的倒影,恍如隔世......
“魏嬰,停下!”
“魏嬰,你回來!”
“魏嬰........”
藍夕夢中驚醒,眼角的淚,已冰涼。夢中心口的痛,密密麻麻無以復加的蔓延到全身,他很想起身,可是劇痛的身體讓他無法動彈,淚水不可抑制的奔涌而出。良久,痛感減退,他終於可以收起眼淚,可以起身。他擦乾臉頰上的淚,枕頭浸溼了一大片,他把枕頭翻了一個面,重新躺下,卻毫無睡意,看看時間凌晨4點,既然睡不着就出去走走吧!他起身,穿好衣服,輕聲的關上門。
藍夕順着石板路隨意的走着,路上很安靜,無一人,是否下過雨,溼滑的路邊倒影跟河水倒影着一串一串的紅燈籠。這樣的一個荒誕的夢,魏嬰?是誰?一個夢而已,痛的卻那麼真實,他捂捂胸口,擡頭仰望天空,一片漆黑,沒有明月沒有星空,黑暗的夜,寂寥的街,只有他一個。他緩緩地慢慢地走着......前面的是一座江南常見的三孔橋,橋上呆立着一個人,越走越近,那一身黑衣被風撩起,裡面深絳紅在夜裡分外的妖冶......他愣住了,稍稍停駐一會,繼續往前走去,從橋邊走過,繼續順路向前......
“這麼巧,又是你?”那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從橋上傳來。
藍夕微側身,回頭看看他,沒有回答。
只見他從橋上快步走下來,走到藍夕身邊停住。仔細的看着藍夕問:“你哭過?”
“不曾,爲何?”藍夕看着他
“眼睛有點腫!”他指指眼睛,順手摸摸自己的鼻子說。
“沒有,沒睡好!”藍夕繼續往前走。
“你怎麼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面逛?”他也跟上藍夕。
“睡不着,出來走走!”
“你怎麼不問我?”
“那你爲何......”
“我倒是睡的着,可是做了奇怪的夢,嚇醒了,乾脆不睡了!”
“夢?”
“不知怎麼說,其實也不是一個夢,是一串夢或者片段。我是不是第一次來這裡!第一次來這裡,我就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人,一起經歷了一些事。回去後每天都是不同的夢,夢裡的那個人看不清,但是那個人始終在,。夢裡有時開心,有時慘烈,有時又很甜美。所有的夢從這裡開始,我很想找找原因,所以今天我又來了。但是今晚的夢......”他說着停滯了,頓頓神,深呼吸:“有些痛。很痛!”
“痛?爲什麼?”藍夕也停住,側身看他。
他仰起頭,長嘆一口氣:“夢見什麼?夢見我的親人都因我而死,夢見自己變成一個衆叛親離的人,人人得而誅之......算了,一個夢而已!”說完他又說:“我們繼續走走,去看看說書人說的靈山?”
藍夕點點頭,緩緩的說:“剛剛也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的無力感,很痛......所以,出來走走!”
“所以你確實哭過?”
藍夕沉默着,這有回答。
“呵呵.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看來是一個有故事的地方!對了你叫什麼?我叫魏良。”
“藍夕。”
“藍夕,很好聽的名字,人如其名。”
藍夕沒有說話,他們沉默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