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虢國爲籌碼!”虢禹很沉重地說出這個條件。
“以虢國爲籌碼!太子殿下,你想把虢國拱手送給越皇?”蘭澤瞪大了眼睛看着虢禹,真的看不懂這個美男子。他是虢國太子,他竟然要把自己的國家送給別人。
虢禹輕聲笑笑,抿了一口酒。“爲皇爲帝,不過是想自己的國家在自己的治理下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可虢國如今百業凋敝,一片死寂。在我來到越都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百姓安居樂業。百姓生活在越國是福氣。”
蘭澤明白了,可是還有些疑問。“可是太子殿下,你既然能心有天下百姓,我相信你會是一個很好的君王的。我相信在你的治理下,虢國也會一點點昌盛起來。你何必非得要把自己的國家拱手相送呢?”
修長的手指指了指遠方。“那個方向就是虢國。我從出生就在那裡生活,我很愛那片土地。我曾經幻想自己登上那皇位之後,我要把那片土地變得更加美好。可有一天我知道我父皇除了我這個兒子以爲還有一個兒子。他爲了那個兒子,設計殺了我母后,把我外祖父一族滅門,最後又把我送到了越國做質子。他爲的就是讓那個兒子等上君王之位。”
蘭澤低下頭,沒說話,伸手拍了拍虢禹的胳膊。“所以你想毀了虢國?”
“我是想毀了虢國皇室,讓他們嚐嚐淪爲階下囚的滋味。”說到此處,虢禹的聲音極其陰冷,充滿了憤怒。自己也是他的兒子,可自己在他那裡算什麼了?一雙濃黑的眸子緊緊地眯着,眉宇間鎖着濃濃的憤慨。
“你越這麼想,你永遠都走不出復仇的禁錮。人活着有許多事可做。想着復仇有多累?等仇報了,你之後做什麼?你有沒有想過?”一雙清亮的明眸看着虢禹。
就剛剛一瞬間,蘭澤有種感覺,虢禹身上迸發的那種壓人的氣勢像極了漠殿下。可他會是嗎?龍劍,龍劍是認主的,它可以知道虢禹到底是不是漠殿下。
虢禹搖搖頭。“我沒什麼可期盼的。從小到大,想得到的東西極易能得到,也沒什麼可讓我珍惜。我母后去世的時候,我傷心過。這世間我唯一珍惜的人也離開了,我恐怕就沒無什麼可珍惜的了。以後的我和一個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
“也不是啊!沒了親情,人還有友情,愛情。有相知相守的愛人,還有相依相伴的摯友。就像我和合陽,從小到大都是朋友,在一起多開心。雖然我曾經是個瞎子,什麼都看不到,可因爲有她在,我的世界從來就沒有黑暗過。”
聽到這些,虢禹抿脣苦笑。“身爲太子,註定是沒有朋友的。”
“那你可以幫我當作朋友!現在好像也是朋友吧。不然我倆站在這喝酒是爲什麼?”蘭澤揉了揉鼻頭嘿嘿一笑,又灌了一口酒。
“太子殿下,其實你可以好好想想你以後究竟要做什麼,別那麼稀裡糊塗。除了報仇,你還有很多事沒做過。例如,娶妻生子。例如,做一個普通人。雖然我這比方有點不太好,可也是一種生活方式。你不必總想着報仇,太累。你看看你現在這張臉,原本是傾城華顏,可整日都冷冰冰的,太浪費了。”
聽蘭澤說了那麼多,虢禹突然扭頭問她:“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執着那個人?你何不放開呢?”
“我也想放開過,可我放開之後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今世遇到了一個好父親,一個好朋友。在以前,我總是孤孤單單的,好不容易可以抓住的一個救命稻草就是堅持活下去,能有朝一日見到漠殿下。如果放棄這個執着,我真的什麼都沒了。我不像你們,可以轉世輪迴。過完今生,我很容易飛灰湮滅,連渣都不剩的。我現在就祈求我真的能浴火重生,做一回鳳女。至少我還能活下去。”
天真的很藍,很乾淨。虢禹望着那天,心裡有些隱隱的痛,不知道爲何,也許是聽到了蘭澤剛纔的那番話。現在的心曾經是一片死水,可她似乎在那死水上攪動了一下。
突然兩臂一身,把蘭澤摟到了懷裡,將臉在那髮髻上蹭了蹭。
“大小姐,如果虢禹想陪着你呢?”
“太子殿下,蘭澤已經有那個執念陪着我了。”
她拒絕了。虢禹想像得到的結果。
“好。”一個字了了虢禹心中僅有的那麼一點期盼。
雖說如此,虢禹依舊沒有放開蘭澤,兩個人靜靜地相擁着。
“明日我就進宮見越皇。只不過,我不會娶合陽的。”
“我不會逼你娶她,緣分是逼不來的。不過我陪你一起進宮。”蘭澤仰面看着那傾世華顏。“可是,你能先幫我看看這個東西嗎?”
一擡手,龍劍握在了蘭澤的手中。
虢禹低頭看了一眼那龍劍,伸手去拿那劍柄。可在他剛剛觸碰到龍劍的時候,一股灼熱在掌心中產生,燙得他趕緊鬆了手。
他不是他!蘭澤死心了。想尋到他豈會那麼容易的。
“我看看,燙着你沒?”蘭澤把燙傷的左手展開,好在沒事。
“爲什麼會這樣?”虢禹不禁問到。
“那把劍有靈性的,不是誰都能握住的。如果不是它的主人,根本握不住的,會被那劍所傷。劍的主人已經消失許久了,我一直在尋找。”
“你認爲我會是這劍的主人?”虢禹微微一笑,脣邊掛着些溫暖。
蘭澤低頭笑笑。“其實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我曾經有過這種想法。你身上的味道,你的聲音,都和那個人極其地相似。只可惜,你握不了這柄龍劍。”
等兩個人回到國師府的時候,殷離宗都已經急得不行了。女兒突然失蹤,他生怕有什麼意外。自從她去過紫麟山以後,在她周圍發生的怪事越來越多。
“蘭澤,你這孩子去哪怎麼也不說一聲?”殷離宗把蘭澤打量了一番,卻聞到了濃濃的酒味。“你喝酒了?”
“心情不好,就喝了一些。爹,沒事的。”蘭澤伸了伸拳腳。“你看,好好的!”
“沒事就好。”殷離宗挑了一眼虢禹,嚴重似有不滿,介意他帶着蘭澤去喝酒。
蘭澤現在也不是瞎子了,自然看到了自己爹爹的那份不滿。“爹,我明日要隨太子殿下入宮。”
殷離宗的臉色愈加難看了。雖然他雖爲國師,可他從不參與朝堂之事。“你要入宮有何事?”
“我要去虢國,去見一個人。”蘭澤咧嘴傻笑道。
“去虢國?”殷離宗這回真直接地看着虢禹。“去見誰?”
“虢皇。”
“見虢皇做什麼?”殷離宗哪裡知道蘭澤在說假話。
“秘密!放心,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大眼睛眨了眨,示意殷離宗放心。
可殷離宗能放心嗎?簡直是徹夜未眠。腦子一直想着自己女兒和虢禹的關係。
一早,蘭澤盛裝站在虢禹面前。那萬年冰冷的容顏突然有了點笑容,就那麼一點點而已。不過蘭澤還是發現了,咧嘴笑笑,笑得極其燦爛。
“蘭澤,入宮說話要小心,不比得在家裡,知道嗎?”殷離宗有心跟着過去,可蘭澤說什麼也不讓。
“爹,我知道了。”蘭澤有些不耐煩地回答着。
兩個人上了馬車,蘭澤看着那一身錦繡華服的美男子。俊美之極的臉蛋,再加上那修長優美的線條,恐怕不知道迷死多少人了。
“我的臉上有花嗎?”低沉的聲音響起,沒了往日的冰冷蝕骨。
蘭澤嘿嘿一笑。“看到你我想起漠殿下。都比女人還好看。”
虢禹微微皺了皺眉頭,側臉看看蘭澤。“那你不嫉妒?”
“嫉妒也沒用啊?改變不了的事實。”蘭澤撇撇嘴,一副無奈的表情。
“其實你很好看,也是萬里挑一的人。只不過……”那冰冷的目光將蘭澤掃了一下。
蘭澤看到那打量的目光,她立刻想到了自己那對乾癟的小饅頭,狠狠瞪了一眼虢禹。“我人還很小!”
嘴角抽動了幾下,虢禹還是把笑忍了回去,可眉宇間的笑意說什麼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