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醉秋收身坐下,道:“對,白起別號‘人屠’。所以要練他的功夫就要心中有殺機。輕易不動手,動手就要有殺敵之心。”
他從身上拿出一本微黃的小冊遞給步天,道:“這便是蒼龍鐲上武式的註解,我的祖父在閒暇的時候已經譯出現在的文字,你拿去參悟吧。”
步天一怔,接過小冊,問道:“它怎麼會在你那裡?”
李醉秋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講起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
“其實這蒼龍鐲和紅玉鳳凰墜的出處沒人知道,只知道它們是由上古流傳下來的。傳到秦朝的時候,秦王命人把白起的武式畫在了上面,賜給了我們的祖先。”
“他爲什麼要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你們祖先?”劉薇不解的問道。
“因爲一個承諾,一個讓我們付出了慘痛的承諾。”李醉秋霍然握緊雙拳。
“你們答應了他什麼?”劉薇屏住呼吸靜靜地等着他的答案。
“我們答應他,永遠替他守住祖墓,永遠不讓祖墓之門打開。”李醉秋恨恨道:“其實他是怕我們沒有實力替他完成這件事,所以才把蒼龍鐲和紅玉鳳凰墜畫上白起的武式,並陪着註解了給的我們。並且把蒼龍鐲和紅玉鳳凰墜做成了打開祖墓的關鍵。這些都是他的意願。”
“那麼,所謂的祖墓裡面到底埋藏着什麼?”劉薇好奇的問道。
李醉秋苦笑道:“我不知道。至少現在沒人知道。”
劉薇眼眸一轉,指着男子又問道:“那麼,剛纔他身上忽然着火了,又是怎麼回事?”
李醉秋聞言驚道:“剛纔那‘勢’是他?”
劉薇迷惑道:“‘勢’是什麼東西?”
“武者需要經過:修身、煉精、凝神,神成,便進入了武柤之境,達到武柤之境方纔可以領悟天地之奧妙,參悟這天地之勢,得勢者無窮無盡,萬古長存,飛脫於塵世輪迴之外。”李醉秋迷茫道:“可是他纔剛剛達到修身之境,怎麼可以驅動‘勢’?”
“哇,這麼厲害,難怪那個殭屍一碰他,就給燒完了。”劉薇驚奇道:“你怎麼做到的?”
步天當下把當時的經過和感受詳細的敘述了一遍,然後靜靜地看着李醉秋,希望他可以一解心頭之惑。
李醉秋搖搖頭,也是滿臉的迷惑:“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剛纔說了,這對玉器是遠古流傳下來的,它們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誰也不知道。”
接着,他又羨慕道:“我們這些人費其一生,別說是修煉成武祖了,就是想感受一下武祖之境也是奢望,沒想到這小子運氣這麼好。”
劉大小姐忽然嚴肅道:“你知道爲什麼麼?”
李醉秋下意識的應道:“爲什麼?”
“因爲他走狗屎運了。”劉大小姐哈哈笑道。
李醉秋一笑,道:“方纔我感到那股勢,還以爲是自然地靈氣勃發,也沒在意。”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步天忽然也嚴肅的說。
李醉秋一怔,道:“你說。”
“我們既然是同族,爲什麼會分隔千里?還有這本註解爲什麼會和蒼龍鐲分開?”
“你這是兩個問題!”劉大小姐不依不饒。
“……”
李醉秋嘆息,然後緩緩開
口,講了一個很壯闊的故事。
時光冉冉,倏忽而過。
故事大概發生在兩千多年前,那時秦國早已統一各國,完成大業。
那個夜晚也有月亮,慘白的月光就像死魚的眼睛。
原楚國的深山密林中仁立着數十個秦軍打扮的人,男男女女將近一百人站在那裡竟然毫無聲息,只有人們輕輕的呼吸聲。
幾十人的眼睛全部盯着密林外的不遠處的一個大院。
慘淡的月光中,獨院裡面一片漆黑,沒有星點的燈火,有的只有如同死的寂靜。大院就像一隻猙獰的怪獸伏在深山中。
'唰'的一聲,林中的人們整齊的閃開了一條通道。隨後,一男一女擁簇着一個高大的男子從衆人中間走到了最前面。
高大的男子面容剛毅,貌似刀刻,此刻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山中的大院,眼中閃動着異樣的光芒,不知喜悲。
"族長,你爲什麼要答應嬴政?”
這時高大男子身後的女子開口問道:"他把我們當成什麼了?他嬴政能一統天下還不是靠您麼。”
女子彷彿有諸多的問題和不滿悶在心中,此時竟不住的繼續問道:"可是最後我們得到了什麼?不但您應該得到的戰功讓給了那些所謂的名將,到最後竟連我們家族至寶也被嬴政的去了,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了黑龍鐲和紅玉鳳凰墜,爲了使命。”
高大的男子依舊看着獨院,口中輕飄飄的說着。
一句話便讓那女子閉上了嘴,氣呼呼的沉默不語了。
"可是一開始我們就不應該接近嬴政,他是一個永遠也不會滿足,貪婪的暴君。"另個在高大男子身後的年輕人氣憤的說。
高大男子緩緩的回過頭,看着年輕人的眼睛,輕聲問道:"你是在質疑我?"說着,他擡起頭掃視了一遍身後的衆人。
所有人彷彿都懼怕高大男子的眼神,見他看向自己,所有人的頭都低下了。
年輕人也不例外,他垂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口中道:"不敢。”
"其實,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高大男子嘆息:"當初的決定來自神靈和我們偉大的祖先,他們讓我知道了我應該做些什麼。”
高大男子將臉湊到年輕人面前,聲音淡然的說:"我們不應該懷疑神靈和祖先的意願不是麼?”
那年輕人聞言,身體一顫,竟然直直地跪倒了地上,口中更是忙道:"以遠古的血脈起誓,我並沒有懷疑過祖先的意願,我們偉大的祖先是神靈的朋友,他們啓示了愚昧的我,指引我原本迷茫的道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祖先的意願。”
高大男子淡笑:"我並沒有怪你。這是我們的責任,我們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它,因爲這是遠祖的意願,也是我們的榮耀。”
說話間,他彎身扶起了年輕人,又對女子問道:"青靈,時辰到了麼?”
被喚作青靈的女子應道:"是的,族長。”
"行動吧,殺掉一切抵抗的人,帶走他們的族長和青銅鐘。"高大男子揮了手,說道。
接着,他身後所有的人四散離去,一個個身形敏捷,宛如黑暗中的精靈隱入夜色中。
密林外的獨院的大門被叫無聲息的打開了,幾十個人中有四五個人留守大
門,剩餘人魚貫走進了獨院,然後在獨院的中央部位突突的燃起了大火。
不知道放火的人用了什麼方法,總之大火來的很是突然,也很兇猛,當大院裡的人們被驚醒的時候,那間被點燃的房子已經坍塌,而且隨着火焰的燃燒空氣中開始瀰漫着一股腥臭刺鼻的味道,那味道就像油脂燃燒時候的惡臭。
獨院亂了,到處是叫喊聲,許多人急忙從房間中跑出來,他們大叫着,呼喊着,並且試圖去打水滅火。
但是,等着他們的是一柄柄青銅利刃!
沒有痛呼,沒有掙扎,跑出來的人被隱藏在黑夜中的衆人輕易地奪走了生命,這一刻生命如此廉價。
待到沒有了人再從房子跑出來,殺人得人便衝進了獨院裡所有的房間,他們粗暴的把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的女人孩童和老人拖了出來,把孩童婦孺全部聚集到獨院的中間的空地上。
如果在房間還有壯丁,無論抵抗與否,等待這些壯丁的只有一個結果:死。
一切就像是一個鬧劇,血腥的鬧劇。
孩童的驚哭,女人失去丈夫的痛哭,婦女失去孩子的悽嚎,老人看到子孫屍體的哀號,一切的一切如此的混亂,如此的悲痛,彷彿是人間的地獄。
殺人的人把這些再無力抵抗的人圍在中間,面色冷漠的看着他們,就像再看一羣牲畜那般無情。
就在這時,獨院的深處忽然響起了一聲聲鐘聲。
密林中,高大男子獨立望月,聽到鐘聲,他淡笑:"終於出來了,好戲要開始了麼?"說着,他舉步向大院走去。
他的步子並不大,步伐也不快,但是,也只有那麼兩個呼吸的時間,他便走了別人要走一盞茶的路程,來到了獨院門前。
留守在門前的幾個人看到了高大男子同時鞠身行禮,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那麼冷漠,那麼麻木。
獨院中,殺人的人們驚恐發現,方纔被他們殺死的男人們這一刻竟然動了,不但動了,而且還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
他們殺的人很多,所以那些復活了的屍體就密密麻麻的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而且,原本在孩童婦孺懷中的屍體也爬了起來,從他們圍成的圈子中慢慢的走向了他們。
有那麼一刻,獨院深處的鐘聲宛如這個世界的主宰。
活着的孩童婦孺並沒有恐懼,看着自己的親人血淋淋的站起來,他們臉上有的只是深深地質疑。
"族長啊,在你的族人被殺的時候,你沒有出來,難道你就是在等這一刻?"一名婦人猛然從地上衝到她死去的,還在行走的丈夫面前,口中淒厲的嚎叫。
只是,昔日憨厚的丈夫此刻面對她的時候有的只有僵硬麻木的面容,然後甩開了她的拉扯,繞過她繼續前行。
"他們燒掉了'行屍堂',爲了保全你們和族裡的希望,我只有這樣。"獨院深處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我,是家族的罪人啊。”
這時高大男子已經走到獨院空地中,看着滿院行屍,他的臉上還是掛着淡淡的笑意。
"你是個好族長,因爲你懂得掌權者得有狠心,得知道取捨。”
不知爲何,高大男子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不見了,表情憂傷哀愁。
"只是,你因爲這樣便能保全你的族人了麼?你錯了,楚幽王座下首席大巫師的後代的掌權者,你,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