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羅心素,一定是她。”高俊突然大叫一聲,轉身欲跑。
“攔住他。”張雪瑩對平敢當說道,平敢當快如閃電的一抓,高俊再也邁不開步子了。
“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找她,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活剮了她。”高俊拼命掙扎着。
“冷靜點行不行?”張雪瑩眼睛一瞪,低喝一聲。
“既然知道她是兇手了,爲什麼還要讓我等?我怎麼可能冷靜?”高俊喘着粗氣問道
。
“平將軍的人正在爲那些小姐錄口供,我們到平將軍帳蓬裡等着,要從口供裡找出她的破綻,讓她不能狡辯。”張雪瑩說完,率先向平敢當的帳蓬走去。
“高少爺請!”平敢當放開高俊,做了個請的手勢。
高俊看了他一眼,跟在張雪瑩的身後。
“大人,這是按您吩咐,爲那些小姐記錄的證詞。”一個士兵走過來,交給平敢當一疊紙。
平敢當與大理寺黃平翻看起來。
“除了李蘭、羅心素,其他的人都能互相作證,案發時呆在一起。”平敢當看向高俊與張雪瑩。
“哼,我就知道定然是羅心素!”高俊冷笑一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張雪瑩卻露出一個不以爲然的笑,看向平敢當與黃平“請兩位大人傳喚羅心素。”
“帶羅心素!”平敢當向外叫了一聲。
不一會兒,滿臉驚恐的羅心素被兩個士兵帶了進來。
“羅小姐請坐吧,有些話要你說清楚。”黃平指了指小杌子。
羅心素看了一眼帳內衆人,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麼?昨天回來後,我確實沒有與大家在一起。但是,我沒有殺我表妹,她是我的親表妹,我怎麼會殺她?”她憤怒的低叫道,眼睛紅了起來,身子也有些瑟瑟發抖。
“不是你還有誰?李梅性格直率,這段日子得罪你的話說了不少吧?”高俊緊緊捏着手中的茶杯,彷彿那便是羅心素那截優美的脖子。
“是,我表妹一向口無遮攔,有時候不顧姐妹之情讓我難堪。我甚至想過要報復她,但是我絕不會殺她,她是我姨母唯一的女兒。”羅心素緊握着拳頭,眼睛直視着高俊,眼淚也流了出來。
“那你昨天申時後到哪裡去了?”平敢當開了。。
羅心素低下頭,咬了咬脣瓣,猶豫着、爲難着,最後小聲道“我到南面那個山坡去了,那裡風景好,我去走走
。”
“誰能爲你作證?”黃平緊跟着問道。
張雪瑩仔細觀察着羅心素的臉色與一舉一動。
羅心素臉上突然紅了一下,眼睛似乎掠過一絲羞澀,終是搖了搖頭“就我一人。”
“不過,我真的沒殺我表妹,請你們相信我。”她擡起頭,懇求着說道。
“很抱歉,你沒有時間證人,恐怕你是最受懷疑的人。”黃平嚴肅地說道。
“我……”羅心素慌亂的搖着頭,似語又休。
“羅小姐,請將你的右手擡起來,我看看。”張雪瑩突然開了。。
羅心素不解地擡起頭,想不理她,可一想到她也是參與審理此案的人,終是將自己一隻雪白的手舉起來。
“將袖子提起來。”
羅心素臉上閃過一絲窘意與惱恨,將袖子提了提,露出一隻欺霜賽雪的皓腕。
“你右手的鐲子一直是這隻嗎?”張雪瑩目光落在她那隻白玉手鐲上。
羅心素點點頭,不明白她問這個幹什麼。
“好了,將她帶下去,把李蘭小姐帶進來。”張雪瑩對平敢當說道。
黃平皺了皺眉,她不明白這個少夫人搞什麼鬼。爲什麼在看了羅心素的鐲子後便決定放她走了。依他說,這個羅心素就是兇手。心眼小,睚眥必報,對自己表妹下了毒手
。
他想開口,卻被平敢當用眼神阻止了。
“將羅小姐帶下去吧,把李小姐帶進來。”平敢當吩咐道。
不一會兒,李蘭身子虛弱地走了進來。
神情憔悴、眼睛紅腫得厲害,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絲。
她哀傷的樣子惹人心疼,上前給三人行了禮。
“李蘭小姐請節哀!”黃平看着這個宛如空谷幽蘭一般素雅沉靜的女子,聲音放柔和了,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是兇手。
“坐吧!”張雪瑩走上前扶着她坐下。
“張姐姐!”李蘭一開口,眼淚便流了出來“害妹妹的兇手,可、可找到了。”
“不急,她跑不掉,也躲不過的。”張雪瑩按了按她柔弱的雙肩,感到她身子一抖。
“說說吧,昨天從平頂山回來後,你去了哪裡?”平敢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
“去、去了落霞坡,那裡景色迷人,這幾天都去那,想畫幅深秋落霞圖。”李蘭小聲說道。
“我記得在平頂山你一直與李梅在一起,回來也曾見到過你倆人的影子,你最後爲什麼沒與她在一起呢?如果在一起,說不定……”張雪瑩說到這住了。,可意思不言而喻,如果在一起,或許李梅還會活着。
“妹妹!”李蘭聲音哽咽的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臉,只有淚水不斷從她的指縫流出來。
“一開始是在一起,可這兩天她總是去找高俊,所以便分開了。我對那些血淋淋的獵物又不感興趣,所以就往落霞坡走去。”李蘭慢慢說道,雙手死死撕扯着帕子“這幾天一直有去落霞坡觀景,紫衣與冷香都知道的。”
“沒有人作你的時間證人,很麻煩啊!”平敢當慢悠悠的開了。。
“啊!”李蘭驚恐的擡起頭,身子搖搖欲墜,背卻挺直了,身子向前傾了一下
。
“你不要害怕,這也只是他們依例問話而已。”張雪瑩走上前,拿過她手中的帕子,給她拭了拭淚水。
“謝謝張姐姐。”李蘭道了謝,又低下頭去。
“今天就到這吧,明天再說。”張雪瑩沒有離開,一直扶着她的右手,擡頭對平敢當說道。
平敢當看着她的眼睛,點了點頭“好,明天再說吧。”
張雪瑩扶着李蘭走了出去。
出來才發現,已到了酉時,圓日正在慢慢墜落。
放出來的女孩子見她們出來一涌而上“沒事了吧?”
“我就說李蘭怎麼可能殺自己的妹妹?”汪鳳喜大聲道,看了一眼人牆外的羅心素“只是有些人可不一定顧念姐妹之情。”
羅心素臉上露出一絲憤怒,卻忍住了。
吃過一頓食不知味的晚膳,女孩子們便早早歇息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衆人被一聲尖叫聲驚醒。全都坐了起來,慌亂的問着“是哪個尖叫,好嚇人的樣子。”
聲音未落,平果兒披頭散髮的奔了進來“我不要在那睡,我要和你們在一起。”說完,跳到張雪瑩的牀上緊緊抱住了她。
“怎麼了?嚇成這個樣子。”張雪瑩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
“張姐姐,您不知道好嚇人,我、我夢見李梅來找我來了。”平果兒抽噎着“她眼睛流着血,臉白得像張紙一樣,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說‘我死得好慘,她爲什麼要害我?替我報仇,替我報仇。’”她拖長聲音,幽幽的輕叫着。
衆位小姐頓時覺得一股陰風颳了過來,嚇得齊齊尖叫一聲,把被子拉到了頭上。
“聽說枉死的人是不會去投胎的,會一直跟着害她的人。”袁紫衣突然小聲說道。
“快別說了紫衣!”張玲嚇得聲音都在抖了
。
“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夏至強自鎮定的聲音響起,只是沒有絲毫的說服力。
“如果兇手到她死的地方爲她念大悲咒,再誠心悔過,她便會在地府喝了孟婆湯,忘記這世的前塵往事了。”張雪瑩過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道。
過了好一會兒,帳蓬裡的女孩子們纔在驚惶中慢慢睡了過去。
過了一會,夏至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手指哆嗦着指着帳蓬外。
衆人擡頭順着她的手一看,燭光下的帳蓬外分明有一個女子的側影,一眨眼的時間便不見了。
帳蓬內頓時像炸開了鍋一樣,又是哭泣又是哀求,還有人咒罵兇手。
直到折騰了一個時辰後,衆人才倦極而睡。
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是那麼幽黯,銀河的繁星卻越發燦爛起來。一片透明的灰雲,淡淡的遮住月光,小河上面,彷彿籠起一片輕煙,股股脫脫,如同墜人夢境。
一個披着大披風的人影出現在夜色裡,走向小河邊。在河邊立定之後,蹲下身子,點燃了一些紙。
平敢當與梅冷正互視一眼,雙雙躍出去,站在披風人後面。
披風人一驚,飛快地轉過身來,捂着臉衝向營地。
平敢當身子一晃,掠過去攔住了她的去路。
披風人身子一震,擡起頭,露出一張蒼白的俏臉“原來是平大人,嚇死我了。”
“你在怕什麼呢?李小姐。”梅冷正露出一個譏笑。
“我以爲是壞人。”披風人正是原本正在熟睡的李蘭,此時正露着一個勉強的笑意。
“壞人?不過李小姐膽子真的很大,深更半夜的敢一個人到河邊來。你是想畫一幅深夜河境圖嗎?”平敢當一本正經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