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其實不算小,有二十來斤,燉起來也有一大鍋。那肉散發出來的香味讓人垂涎,張一平偷偷嚥了一下口水。
“王排長,把這鍋狗肉拿出去,給兄弟們分來吃了。”張一平對王一民說。
“您呢,您的不吃狗肉嗎?用這些肉汁沾着麪包和餡餅吃,這可是一大美味。”
“想起那隻可愛的小狗,我就想吐。”張一平違心地說道,又咒罵道:“土根這個缺心眼的,我的狗他也敢下手。”
“小狗再可愛,它也是白人養的狗,你待它再好,總有一天,它會反過來咬我們。”方君宜身上纏着繃帶,走過來說道,??首發 亂世槍王398
“白人又怎麼可以跟狗比呢,根本不能混爲一談。”張一平發現桌案上有幾隻去了『毛』的鴿子,於是用刺刀挑了起來,把爐竈生起火來,將鴿子在上面烤。
窗外的夜空,大炮聲不停地傳來,火光照『射』在牆上,每一聲爆炸響過之後,整個房屋會都跟着微微地顫動。
但是這裡很安全,這裡不會有光亮透出去的,很隱蔽也不必擔心飛機在上方嗡嗡『亂』叫,機關槍噠噠個不休了,即使飛機能夠飛到這塊區域,也會被地上的槍手用反坦克步槍打下來。再也不用擔心它們盤旋在上空不停地向下投擲炸彈了。
黑夜裡,有時還可以隱約會聽到戰場搏殺的叫喊聲從窗外傳來。
廚房裡也沒有點燈,爐竈裡柔柔的火光溫暖地映襯在牆上,情感的火花和影子也在輕輕晃動着,竈爐的火光跳躍在張一平和方君宜兩人的臉上,兩人專心地烤鴿子,言談不多,但卻非常默契,相互能關心照顧。
不過,方君宜覺得她對張一平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種感覺,時間是一把鋒利的刀,任何激情都會被它削成平淡。然而有時歸於平淡之後的感覺,卻更勝之前,更加芳香濃郁。就像手中的正在烤的鴿子,越到了最後越是香味四溢。
儘管是一隻小小的鴿子,但烤起來卻還要費一點功夫的。
張一平在鴿子上在塗上油、蜂蜜、佐料,手裡不停地翻動,香味飄溢四周,擴散在整個小屋裡。
“能吃了嗎?我已經很餓了。”方君宜說道。
張一平打起精神,從旁邊的櫥櫃裡掏出叉子和小刀、還有兩個盤子,餐巾。放在一張四方的餐桌上,然後又在壁櫃裡找了一下,掏出半支紅酒和兩支高腳玻璃酒杯出來,他用牙齒咬開酒瓶的軟木塞,說道:“在法國人的櫥櫃裡,永遠都有那麼半瓶紅酒,這話果然沒錯。”
“不就是兩隻烤鴿子嗎?站在這裡兩口就啃乾淨了,用得着刀叉、紅酒想佐?弄得像法國大餐似的,我總覺得有一點奢侈…”方君宜說道。
“這不叫奢侈,這是一種生活的態度!”張一平給兩個杯子倒上一點紅酒,“雖然現在是在戰爭的期間,但是,在有條件的情況之下,提高一下生活的質量也是應該的。我們當兵打仗的,有今天沒有明天…”
“打住,什麼有今天沒有明天?有我們警衛連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你有任何閃失!你這樣說是不是不相信我們?我們警衛連的兄弟都是百裡挑一的高手…”
張一平將烤好的鴿子放在盤子裡,鴿子肉有一點變焦,閃放着誘人光澤,加上鮮紅『色』的的紅酒,張一平略帶遺憾地說道:“可惜沒有蠟燭,算是一個小小的遺憾…”
方君宜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手電,一檸就亮,放在桌子的中央,充當照明。
張一平做了一個請的姿態,說道:“請上坐吧,中尉小姐!”
稍微遲疑了一下,方君宜說道:“你所謂紳士的禮儀,我還是不太習慣…”不過最終還是坐在了張一平的對面,拿起了刀叉。
張一平自己動手割下一條鴿子腿放在口裡仔細地嚼着。
“味道如何?”方君宜問道??首發 亂世槍王398
“嗯,挺好的你覺得呢?”張一平問
方君宜也用刀子割了腿上的一塊肉,放入口中,“太美了!”
“剩下的,咱得給劉亞民留下一點,這鴿子中他打下來的。”方君宜說。
張一平不以爲然,“要吃他自己烤去,在歐洲的城市裡,鴿子有的是,光是軍隊中用來送信的,天天在頭頂上飛來飛去,只是去『毛』剝內臟是一件麻煩事...“
回到大廳裡,王一民、二嘎子、劉亞民、土根幾個警衛圍在桌子邊正在大吃,張一平一出來,他們都停下不來,奇怪地看着張一平,滿眼『迷』『惑』不解。
“我們看到總指揮和方姑娘在裡屋撐臺子,所以我們就不等,先吃了!”王一民說道。
“這麼好吃的狗肉,張總指揮爲啥不吃?”
張一平並非不吃狗肉,也不是因爲那隻小狗可愛捨不得殺來吃,而是因爲土根竟然敢違抗他的命令私『自殺』了這小狗吃肉,他要懲罰他,但是,如果他也吃了狗肉的話,他就不能理直氣壯地處罰土根了。
愣了一下之後,又很快手口並用起來,土根啃着一根腿骨像吹口琴一樣,還不停地喝着肉湯,隨後『舔』着大嘴說:“狗是我殺的,跟其它人無關,我願意接受處罰…“
幾個人的目光一齊望向張一平,讓張一平忽然覺得自己遺漏了一點東西,就是一起吃狗肉的兄弟之間的感情,如果這時自己不吃狗肉,又處罰了土根,一定會讓二嘎子、劉亞民等人覺得生分,恐怕還會在心中留下芥蒂。
“當然要處罰!”張一平走到桌子旁邊,信裡面一看,肉已經吃得乾乾淨淨,連汁都沒有剩下,“沒有等我回來就開吃,而且連骨頭也不留一根,你說該不該罰?”
土根把手中的骨頭遞給張一平,說道:“這根給你,我只咬過兩口,不,是三口…四口…五口…”
“留給你自己吃個飽吧!”張一平哭笑不得,若不是看到他一臉真誠,他早發火了,“戰鬥結束後,關一天禁閉,還有,以後抓到狗,全部由你負責宰殺!”
無事,天光放亮,張一平醒來,摘去臉上的防毒面具,因爲這段時間英法聯軍頻繁地使用毒氣彈的緣故,毒氣在晚上可能從敵方的陣地那邊蔓延過來,是很難知道的。因而在戰場上睡覺都要戴了防毒面具,以免中了毒氣也不知道。
北岸的敵軍整夜都有動靜,不停地有軍隊在河對岸集結令人煩『亂』的隆隆的聲音,像火車、載重汽車、坦克的發動機的聲音,一輛接一輛,一波接着一波。也不知他們在集結什麼東西,或者在醞釀什麼陰謀。儘管中團這邊的炮彈不止不休地轟炸過去,但對方卻毫無反應絲毫不停。
張一平帶着幾個警衛來到外籍兵團暫編第一師李二苟營的陣地。李二苟營正在一號大橋的左前方與守橋英軍對峙着。由於英軍的殊死抵抗,進攻的部隊被壓制在五百米遠的街道上,不得寸進。
經過一天的攻擊,外籍兵團的士兵已經非常疲憊了,不少士兵卷在瓦礫之中,抱着槍支呼呼入睡。
一個德國老兵看到張一平過來,只是翻了一下眼皮就又閉上了。“我在101師堅守卡昂的時候,曾經經歷了連續七個白晝的轟襲,我也沒有閉上過一下眼,這些德國佬只不過打了一兩天的仗就支持不下去了…這些洋鬼子就是嬌貴…”土根說道。
“就憑你,走路都打瞌睡,還說連續七天不用閉眼?誰信你呀?”
“我這個人就中這樣,平時睡夠了,就可以幾天不睡,平時吃飽喝足了,也可以幾天不吃不喝…”
前面一個負責警戒的士兵見到張一平,用非常憋腳的法語說道:“長官,對岸沒有停止活動,發動機的聲音轟隆隆的,憑我當兵十幾年特有的經驗,感覺一定是有什麼事快要發生了!”
張一平聽了這人的法語忽然覺得自己是語言的天才,心想終於碰到一個法語水平比我還要差的歐洲人了。??首發 亂世槍王398
張一平用法語問道:“當兵十幾年?還只是一個下士?”張一平一聽就知道這人說謊,不要以爲德國人就沒有吹牛的人。“而且你居然還能夠活到了現在,真是一個奇蹟,你今年多少歲了?”
“報告長官,今年二十九了…”老兵抖動着他嘴脣上的小鬍子,有力地說道。
“十幾歲就入伍?如果你沒有說謊的話,可真令我意外!”張一平根本不把這個吹牛皮的德國佬當作一回事。繼續向前面走去。然後又忽然迴轉頭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下士…”
“我叫阿道夫…”這時,一聲凌厲的呼嘯傳來,張一平連忙趴在變近的一個掩體裡。
爆炸猛烈,震得地動山搖一般,雖然隔得很遠,但也讓人氣血翻涌。
張一平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問道:“那個吹牛皮的老兵叫什麼名字?好象是叫阿道夫的什麼來着?後面的話我沒有聽清楚。”
旁邊的人都搖搖頭,他們不懂法語,只聽到張一平和那個人嘰裡咕嚕,不知所云,而懂法語的方君宜由於受傷,張一平讓她留在指揮部沒有出行。
“阿道夫,小鬍子…難道是那個傢伙,這可真是有趣得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