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洛沉香一直在想着剛纔與蘇子瑩討論的問題。她一思考問題就啃着大拇指的指甲,玲兒看着提醒道:“姑娘,再啃手指就禿了。”她聽到才反應過來,忙把手收起來。她的這個壞習慣到現在還改不過來,每次母親發現都說,她也想改,可是一心想事情時就無意地啃手指了。
若沈夫人如她所料,那她和沈欽要在一起就難辦了,不僅沈夫人,還有他的父親沈雲之,她都不瞭解,如今有幾家像顧家一般不那麼講究家世,她父親只是一個小小的長史,洛家雖曾一度輝煌可是到曾祖父那一代就落沒了,現在沒什麼背景。知道的說她和沈欽情深意重,不知道的說她攀龍附鳳,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就算沈氏夫婦相信他們郎情妾意情意深重,他們非要講究門當戶對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他們又該怎麼辦,總不能私奔吧,這樣豈不影響了沈欽的前程,這樣沈家該將她千刀萬剮了。
想着想着她又啃起手指了,玲兒看着很無奈,姑娘的這個習慣怕是難改了,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啃手指這個習慣不好。
“不想了不想了”洛沉香甩了甩頭自言自語道,玲兒抓起她的手擔心得很,也不知姑娘在想什麼,想了一路了,從蘇府出來後就一直想事情,現在這個狀態讓她很擔心,她又忙不上什麼忙只能乾着急,關心問道:“姑娘怎麼了?”
洛沉香看着玲兒一臉的擔憂,知道她擔心了,遂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沒事,到家了嗎?”
“差不多了。”
沈府裡,最稱心最興奮地當屬顧瀚生了。他今天過得有多難熬,在家等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時間過得極慢,和沈欽他們出去玩了,又心裡掛念着,完全沒那心思玩,他本想跟着去,他母親和沈夫人又不讓,說第一次登門提親哪有就跟着去的理,一旦說不成,會很難堪,第二次下聘禮時才能跟着去,所以他只能忍着。這不他和沈欽去逍樂閣一個時辰都不到就坐不住了,他還是回家等消息,等他母親她們回來就第一時間知道消息了,所以將他的妹子們丟在逍樂閣給沈欽他們照看着,他一個人趕着回家等消息。
左等右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每時每刻都那麼難熬。終於等到要差不多到正午時分,他母親和沈夫人才回來。兩位夫人攜手跨進大門時,就看見顧瀚生在前院裡走來走去,一臉的急切,顧夫人姜氏給了沈夫人使了一個眼色,她原本滿面春風的臉上一下子就垮下來了,“這老皮猴又要逗自己的兒子了,都這把年紀了還玩這個。”沈夫人私語臉上也裝着極爲嚴肅。
顧瀚生感覺有人走過來,轉身就真的看見他母親和沈夫人回來了,他興奮地跑向兩人,近前纔看見兩人臉色非常不好,心裡咯噔一下,立馬涼涼的,看這情形八成是不成了。
“娘,怎麼樣了?不成?”他又眉擰在一起問道。
“哎!娘真的很努力了。”沈夫人嘆道,坐在石凳子上右手錘錘左邊的肩膀,“給娘錘錘,肩頭都酸了。”顧夫人唉聲嘆氣地跟她兒子說道,沈夫人坐一旁依然面無表情一句話也不說。
顧瀚生給他老孃左錘錘右錘錘,說道:“蘇家如此難說話嗎?”“嗯,真的難說話。”顧夫人附和。
“娘,打算什麼時候再去?”
“還去?不去,老孃累死了。”顧夫人故意生氣道。
“不去那哪成?要去說成爲止。”顧瀚生心裡難過極了,可他不能這麼輕易放棄“母親不去,瀚兒就自己去。”
“當然你自己去了,難道還要老孃幫你扛那些聘禮去?”顧夫人一手拍着她兒子的頭道。
“聘禮?”
“嗯呀,下次去當然要擡下聘的聘禮啦。”
“娘不是說沒成嗎?”顧瀚生拉着他老孃的手問道,不敢相信,這老孃的話轉得太快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有說不成了嗎?是你自己說的吧?”顧夫人問道。
顧瀚生手抓抓自己的頭髮想到,他娘真的好像沒說過“那娘和伯母怎麼臉色不好呢,又說娘已經很努力了,讓生兒誤以爲沒成的。”顧瀚生一臉的無辜。
“你老孃我和你伯母很努力地幫你把這親說成了,我們都很累很乏,所以臉色不好,怎麼了不許啊?在自己家還要裝着臉笑呀,還不能放鬆了?”
沈夫人也掛不住了,勸道:“好了好了,別逗生兒了,多高興的事兒,哪有你這麼耍自己兒子的。”她起來拉着顧瀚生的手道:“別聽你老孃的,她逗你的,生兒恭喜你了,終於如願以償了。”
此時顧夫人也忍不住笑哈哈道:“我就喜歡逗他,看他一臉着急的樣子。”
兩位夫人就把今天如何跟蘇家談的細細地與顧瀚生說了一遍。
親事定了,顧瀚生興奮得在院子裡狂奔了兩三圈。兩位夫人也不理他了,相伴着去顧夫人住的院子裡坐一會,繼續談論今天的事情。
顧夫人請沈夫人上座,“今天是真的勞煩您了。來吃點瓜果,這瀚州呀雖然好東西少,可種出來的瓜果特別的香甜。您要在這裡以後我不時差人送過來給您。以前您在京都路途過於遙遠,即便送到了也都爛了,這裡離得稍近,這是前幾天老爺差人送來今天剛到,出去時我已吩咐吳媽,瓜果來時就往各屋裡送去。”
“哎,我呀如果不幫你說成這樁親事還吃不着這麼好的瓜果呢。”沈夫人故意打趣道。
“哎喲,您這麼說我都覺得自己寒酸呢,也想搬個金山銀山當謝禮了,奈何就只有這麼幾個歪瓜裂棗了。”
吳媽媽呈上茶點,“婢子給兩位夫人泡了果子茶,也不知沈夫人是否喝得慣。”
“果子茶?”沈夫人問道“還真沒喝過,果子也能做到成茶嗎?我有喝過果子酒,可果子茶還是第一次。”她端起來抿了小口,清甜爽口,還帶有茶香味。“嗯,還可以。”稱讚道。
“生兒的親們定後,我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了。”顧夫人姜氏笑眯眯道。
姜氏是沈夫人真心當作姐妹的,喜歡她的直來直去,如此真性情,在貴婦圈裡是難得的,與她相處讓人很輕鬆,不用猜來猜去的,所以老爺一寫信說她帶着一家子人來振江提親,叫她來作伴立馬就來了,瞧姜氏這麼高興她也心喜,“這下,你就等着當婆婆吧,不出幾年也當奶奶啦。”
“還不是有您在這撐腰,刺史夫人親自登門人家當然給面子啦。”姜氏笑嘻嘻道。
“你客氣了,這親事是生兒自己瞧上的,兩個年輕人有了情意,我們不過是成全了他們的美事。”
“嫂嫂,老大煥兒也成家有兩三年,如今又捐了個承務郎您也用不操心了。現在欽兒也有十七了吧,也該議親了,有沒有什麼中意的人家?”姜氏試探問道。
“怎麼,操心你家兒子的婚事,又想操心我家兒子的事呀?”沈夫人笑着問道。
“都是一家人,作爲長輩的當然關心他們的事了,都想看到他們成家立業再生一堆大胖小子,人丁興旺了,我們也算沒白辛苦大半輩子。”姜氏真心說道。
沈夫人喝茶只是笑笑不語,她在猜測姜氏是無意提起還是有意提的,如果她無意提起也就罷了,惹她有意提起,那定是欽兒讓她探口風了,這麼說外面的風言風語是真的了,她雖然來振江沒幾天,可這幾天她可沒閒着,她已拜訪幾個君同僚的官夫了,也從她們嘴裡聽到一些關於他兒子與那姑娘的一些信息。只是她忙着顧瀚生的事還沒好好地進一步確定,以及瞭解那姑娘的詳細情況。半響她問道:“你那裡可有合適的姑娘說給欽兒?”
“哈哈,我們那邊屬邊境之地,那環境哪有什麼好姑娘配得上欽兒呀。京都那麼多好人家總有適合欽兒的吧?”
姜氏呢,確實是受沈欽之託來跟他母親探口風的,沈欽已跟她說了他和洛沉香的事,姜氏又與兒子確認此事,近段時間常聽到小女兒一天到晚說那姑娘的好,再加上大女兒顧佳元的事,她對洛沉香這姑娘也有了好感,既然他們倆人情投意合,幫一把也算成全美事,所以趁着生兒的這事,順嘴一說,想必梁氏不會那麼反感。
“兒子大了主意也大了,在京都也有給說也幾家門當戶對的,可他非說要先好好讀書,還不想成家,這麼就先擱着了。”沈夫人道。
“嫂嫂,我們呢年紀也大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些事他們自有主意,只要他們高興了過得也好了,我們也安心。”
“誰說不是呢,煥兒呢自身不爭氣,我也不敢給予多少期望,可這欽兒是我唯一的希望,以後我們沈家就指望他了,找的人家自是隻能助力於他不能拖後腿。當然,如果媳婦孃家過於強勝會被人家拿捏,我也不想看欽兒受委屈。”
姜氏吸了口涼氣,喝了口茶附和道:“呵呵,那是自然。”沈夫人的話說得夠清楚了,不是門當戶對的人家她是瞧不上的,看來沈欽和那姑娘的事懸得很。
兩人談了一會兒,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