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城，福克斯電視中心。
收發室的拉梅拉抱着些郵件進入辦公區，來到一間獨立辦公室前，敲了敲房門，說道：“韋恩小姐，有你的郵件。”
哈莉·韋恩打開辦公室門，簽收了郵件包裹，回到辦公桌前坐下，先看了眼郵寄人。
這是聯邦快遞送來的同城包裹，郵寄人上面沒有信息。
哈莉做的新聞工作，又通過阿克曼家族一系列案件，收穫了極高的聲譽，時不時就會收到新聞包裹。
她迅速拆開這一個，打開後發現裡面裝着光盤、優盤、照片和紙質材料等等。
照片是正在焚燒的房屋，哈莉報導過洛杉磯大火，一眼就看出來，這些去年火災時被焚燬的房子。
紙質材料大部分都是房屋保險合同的複印文本，還有一部分起訴書與法院回執的複印件。
再看光盤與優盤，則是一位位生活陷入困境的火災受害者。
這些人被大火燒掉的房屋，是他們唯一的住房，基本都有銀行貸款，保險公司拒絕賠付，或者直接破產跑路，徹底將他們推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哈莉看過了昨晚的槍擊案，也瞭解過前後始末，此時看到這些，暗自嘆了口氣。
洛杉磯大火結束了，但火災的影響還在。
優盤裡面，是另一樣東西，尤尼斯保險公司的股份與管理層構成，洛杉磯大火期間的資金流向，還有瑪麗亞·施賴弗的慈善基金會。
哈莉不是特工精通商業與金融，尤尼斯保險公司在火災期間的資金流動，以及破產等事宜，猜測這一系列動作可能在法律上不存在太大問題。
但法律是這個社會的底線。
哈莉還是那個哈莉，仍然充滿了正義感，但隨着年齡增加和經驗積累，也知道新聞不止是新聞。
她仔細看過所有資料，電話直接打到了董事長辦公室那邊。
董事長助理讓她立即過去，當面向羅傑·艾爾斯彙報具體情況。
哈莉急匆匆的上樓，進了董事長辦公室。
羅傑·艾爾斯仔細看過，撥打了一個電話：“保羅，我這裡收到一些有趣的東西，關於尤尼斯保險公司與施瓦辛格的。”
弗格森家族在新一任州長選舉中，自然要支持自家人。
他們對於福克斯電視網的影響，比施瓦辛格這個政治新人大太多了。
保羅聽過的描述，想到與霍克和布萊恩的通話，說道：“按照情況報道吧。”
羅傑·艾爾斯的胖臉上，擠出來些笑容：“你欠我一頓大餐。”
保羅那邊發出爽朗的笑聲：“我馬上派車過去接你。”
羅傑·艾爾斯掛了電話，看向哈莉：“該怎麼報道怎麼報道。”
哈莉很清楚，想要追求新聞正義，上級的支持是關鍵，她不再是最早那個懵懂的女孩了：“我想要追訪，在這些材料之外，做一個深度報道。”
羅傑·艾爾斯應道：“可以。”
哈莉抱着材料出了辦公室，很快得到通知，福克斯新聞臺的午間新聞，會專門給她留出一段時間。
…………
海洋公園大道，海岸大廈。
16層的辦公室裡，霍克坐在電腦前面，適當放大了屏幕上的視頻。
這是洛杉磯市政廣場傳過來的直播畫面。
臨近中午，數百人陸陸續續來到洛杉磯市政廳前，進行遊行抗議。
花蝴蝶公司派了一個攝製組過去，讓推特這邊能通過視頻和圖文兩種方式進行直播。
在衆多媒體記者的鏡頭前面，這些人拉起了橫幅，舉起了海報，還喊着口號。
與那些職業遊行客大咖般的例行公事不同，他們個個都很激動，聲嘶力竭的怒吼。
因爲每一個人身上，都有着一段痛苦的經歷。
他們在爲自己爭取應有的權益。
保險公司不肯賠付，媒體不爲他們發聲，法律不能給個公道。
甚至，之前連他們自己都無法聯合起來。
只有到了今天，有人在其中串聯，還有人用血喚醒了他們。
隨着鏡頭畫面拉近，霍克突然發現，有人舉起了槍手米爾斯被捕時戴着黑色頭套的印刷海報，上面還用鮮紅的大字寫着——英雄！
更多的人，將同樣的海報，舉到了媒體鏡頭前面。
從昨晚上槍擊事件開始，到今天的通報會後案情明朗，主流媒體對於米爾斯的報道，態度出奇的一致。
兇手、暴徒和殺人犯。
霍克辦公桌上放着的包括《洛杉磯時報》在內的媒體上，都是如此來形容米爾斯。
但又在利用米爾斯的槍擊事件，怒噴尤尼斯保險公司與大股東瑪麗亞·施賴弗。兩者並不衝突，前者代表着基本立場，後者可能屬於工作任務。
底層小人物的匹夫一怒，對於有錢有權階層來說，絕對無法接受。
霍克翻看了下推特上面普通用戶的言論。
推特通過後臺算法，限流了針對布萊恩的推文與抨擊，但普通用戶對於案件的觀點，隨便發。
普通人的看法，完全不同。
網絡上，出現了很多米爾斯戴着頭套的照片，推特很多用戶引用。
“我瞭解過案件始末，只想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當19歲的米爾斯被保險公司拒絕，通過法律途徑維護權益，卻慘遭失敗的時候，該有多絕望。”
“如果我們這些普通人，遭遇米爾斯的處境時，該怎麼辦？除了拿起槍，還有別的辦法嗎？”
“現代羅賓漢。”
“他是我的英雄！”
還有之前在尤尼斯保險公司工作的人，通過推特曝光。
“我曾在尤尼斯工作，洛杉磯大火改變了這家公司的命運，他們有太多住宅保險的客戶房子燃燒起來，因此他們有計劃的轉移資產，讓公司破產，放了那個無辜的孩子吧，真正有罪的是尤尼斯保險的管理層與大股東們。”
這是非常典型的階層輿論對立。
推特上面，還出現了另外一種聲音，有些人在推特上不斷髮文，將案件引向布萊恩和施瓦辛格。
因爲霍克讓推特提前做了準備，引向布萊恩的部分，自動沉了下去。
但引向施瓦辛格的，卻被許多人轉載。
“尤尼斯保險公司能夠做到這些，與大股東瑪麗亞·施賴弗的身份有着直接關係，州長夫人的身份，能讓她獲得規則之外的照顧，施瓦辛格州長隨手施展一次權力的小任性，數以百計的洛杉磯市民家破人亡。”
“這就是你們選出來的好州長！”
“加州讓施瓦辛格成爲超級巨星，億萬富翁，他卻忘恩負義！”
“施瓦辛格應該對此次事件負責，引咎辭職！”
不止是推特，其他網站上面，也出現了一片號召扳倒施瓦辛格的聲音。
霍克切換回視頻直播，畫面中出現了布萊恩的身影。
這位洛杉磯市市長站在人羣前方，拿着擴音大聲說着什麼。
因爲現場聲音雜亂，在直播中聽不太清楚，大概就是全面瞭解情況，向他們提供法律援助和基本救助一類的話。
這件事想要從常規法律渠道解決，幾乎沒有可能。
保險行業的很多事，可以說美利堅玩爛了，然後才傳播到了世界其他地區。
布萊恩能爲這些人爭取的，無非就是通過和解，拿到部分賠償。
畢竟保險公司應訴，也要花費大筆律師費。
中午時分，福克斯新聞臺午間新聞節目，專門播放了與米爾斯和尤尼斯保險公司相關的新聞，詳細報道了事件的始末，不但放出了尤尼斯保險公司的股東與管理層構成，還有破產前後的資金流向。
其中有三分之一的資金，最後以慈善捐贈的方式，進入了瑪麗亞·施賴弗的慈善基金會。
福克斯新聞臺的矛頭直指施瓦辛格。
愛德華找了過來，說道：“老大，主要火力都在針對施瓦辛格。”
霍克明白這是爲什麼：“我猜測有兩股力量在幕後推動，一是弗格森家族，這是逼迫施瓦辛格退讓的好機會。”
保羅·弗格森是個老牌政客，曾經在南加州呼風喚雨，這種人自有主見，見到機會自然忍不住出手。
他又說道：“另一股力量是推動米爾斯開槍的人，施瓦辛格受到的攻擊越猛烈，哪怕理智告訴自己不是布萊恩做的，心裡的疑慮仍會越發加重。”
愛德華問道：“背後的力量？”
“印證很容易。”霍克本就要打電話，拿出手機撥通了梅根·泰勒的號碼：“幫忙打聽一下，哈莉·韋恩午間報道的新聞，來源於何處。”
梅根說道：“你稍等片刻。”
以她所處的位置，打聽到這樣的消息不難，十分鐘後電話打了回來：“我去找了哈莉，郵件是上午剛剛收到的，聯邦快遞的同城郵寄，郵件標籤我拍了下來，推特私聊發給了你。”
“謝了。”霍克沒有多說，掛斷電話，打開推特，看了眼郵件標籤，直接轉發給愛德華：“交給坎波斯，派人過去查一下。”
愛德華掏出手機，嘀咕道：“這羣混蛋，竟然學我們！”
霍克卻說道：“這種手法好像很熟悉。”
他立即想了起來：“從紐約郵寄給艾麗卡的郵件。”
這件事，霍克和布萊恩本就懷疑是舊金山方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