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且還能聽到警察們的怒罵聲,其中侯韶輝的聲音特別的清晰:“誰這麼大膽子,竟敢劫獄,給我抓住往死里弄!”
侯韶輝的這句話,換來了無數個贊同聲,可見劫獄這事對於刑警隊來說肯定是絕無僅有的。
囚室裡,當我問高靜姍到底跟不跟我走那一刻,看着她呆滯的目光,我甚至有些絕望。她,到底是不願意跟我走的!
警犬吠叫得人心裡發毛,逼近的腳步聲也讓我手心冒出了汗。
“算了,不勉強你!要死一起死吧,畢竟是我從一開始沒有了解到你的苦衷!”我喟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高靜姍的牀沿邊。
砰!
哪知道我剛屁股挨着牀沿,高靜姍一腳把毫無防備的我踢得一個趔趄,她瞪着我吼道:“尼寐的,現在火燒眉頭了,你還不跟我走!?”
她這話吼完,朝着鐵門外衝了出去。
我微微一愣,卻笑着跟了出去。不管是她跟我走,還是我跟她走,只要能走就成。
我速度跟上,出門那一刻看到右邊樓道里涌出來一大羣全副武裝的警察,首當其衝的是一把槍在手的侯韶輝。
“給我站住!”侯韶輝一看到我和高靜姍,嘴裡發出了電影電視裡面俗套的臺詞。別人又不是傻子,危機時刻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
我不僅沒有站住,而是左手把正不知道往哪裡逃的高靜姍一把抓住,沉聲道:“跳樓!”
高靜姍嗯一聲,她和我同時躍上了三樓的圍欄,在上得圍欄那一刻,侯韶輝等人也撲近了。
我側頭看一眼侯韶輝,朝着他眨眨眼。我分明看到,侯韶輝眉角一擰,他的痛苦在那一刻完全展現。但是,他手中的那把手槍,卻對準了我。
“跳!”我大喊一聲,抓住高靜姍雙腳一蹬,我的人便朝着圍欄外飛了出去。
砰!
響亮的槍聲劃破黑夜,侯韶輝開槍了,他的這一槍射擊得極爲精準,子彈從我左胳膊穿進去那一刻,我和高靜姍兩人還身在半空中。
我嘴裡發出一聲呻吟,那不是我裝出來的,而是子彈刺穿胳膊帶來的劇痛。
“你怎麼啦?”高靜姍聽聞槍聲,再感覺到我身體在抽搐,她緊張的問着我。
沒有時間回答她,我抓住高靜姍在兩人落地的那一刻,我們倆就勢一滾,鑽進了夜色之中。
樓上,傳來了侯韶輝和警察們的破口大罵聲,並且警察們又急急忙忙的追擊下來。
我和高靜姍使勁往外跑,藉着夜色掩藏,我們倆跑出了刑警隊。當然,爲了逼真的顯得我是在劫獄,在臨出大門的時候,我還一腳踹翻了一個試圖阻擋我們的警察。
警笛蜂鳴,在我們倆隱入刑警隊後面的那條街道時,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劫獄’成功了!
我們沒有停下來,穿街過巷跑了好一陣子,我胳膊上的血已經染紅了我整條膀子。在這個逃跑的過程中,高靜姍好幾次要停下來幫我先止血,我都給予了拒絕。
原因很簡單,我們現在必須得先遠離刑警隊。
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一條小河前,我們倆停下了腳步。
望着夜空不多的星點,我呼出一口大氣,啪嗒一下子撲倒在河沿邊。累了,是真的很疲累,中槍奔跑了近兩個小時,我的體力完全的透支。這,並不是裝出來的,鮮血早已把我左半邊身軀完全染紅。
“彭飛,你沒事吧……”高靜姍馬上蹲在我身邊,她跑得也是呼呼喘息,眼見着我撲倒,她一臉擔憂的問道。
我沒有回答她,一點再說話的力氣都不再有,侯韶輝那廝的一槍射得可真是夠準的,要是偏離兩公分,子彈便會從我腋下位置射入洞穿肋骨,直達心臟位置!
現在回頭一想,從決定用這種劫獄方式接近高靜姍,並且上演一出老掉牙的苦肉計,還真的是後怕。難怪當我說出這瘋狂的劫獄中槍計劃之後,侯韶輝那麼佩服我,並且又顯得那麼的難過。
想想也能理解,要我拿槍射擊一下侯韶輝,我也會難受的。
我在回想着這一切,耳畔高靜姍的關懷聲漸漸的模糊,即使我睜開眼看到高靜姍那張帶着淚水的臉也變得朦朧。
又一次中槍,又一次要昏迷了嗎?我覺得眼皮變得很沉重,小河邊吹來的河風帶着溼潤微腥的味道,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笑了。
“別哭,死不了!”我用盡最後離去安慰着哭泣的高靜姍,我哪怕是要昏迷了,也懂得高靜姍心中的感動和痛苦。她所處的角度和角色,只看到一個爲了救出她寧願一起死的男人,爲了救出她而劫獄中槍的男人。
高靜姍,你別罵我無恥啊!
在昏迷前,我在心中贖罪。把這話念到第九遍的時候,我的眼皮徹底乏力的閉合上,世間的一切訊息都完全抹殺。
不知道暈了多久,當我感覺左胳膊泛疼的時候,聽到了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你確定要救他!?”有人詢問。
“是,必須救他!”這好像是高靜姍的聲音嗎?我有些不太確定,睜不開眼睛,實在是太乏力了。
沉默了一會兒,那人又說:“高靜姍,爲了救他,你把陌生人帶到這裡,是很危險的事情,值得嗎?”
我被帶到什麼地方了?我很想張開眼看看所處的環境,可是就是很不給力的無法睜開眼,就好像現在我只是一個擁有思維卻不能動彈的走肉罷了。
高靜姍回答得很堅決,她說:“值得,別多話了,趕緊救人吧!”
隨後,那人嘆息一聲,我感覺到有人逼近我,左胳膊突然一痛,像是被什麼針尖給刺入其中,再然後,我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聽到的是蟲蛙在鳴叫的聲音,這一次,我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高靜姍匍匐在我牀前,雙手握住我的右手,她把臉放在牀沿邊,睡得正香。
我有充足的時間打量這間亮着昏暗燈光的屋子,這是一間簡易的手術室,擺放着一些醫療器械。我又把目光投向我的左胳膊,中槍位置已經是纏上了繃帶。
看來,高靜姍把我帶到這裡治療,取出了彈頭。
屋外,蟲蛙的鳴叫持續不斷,那扇微微打開的窗戶外漆黑一片,證明現在還是深夜時分。聽着蟲蛙聲,看着高靜姍半邊熟睡的臉,我突然覺得和侯韶輝的計劃是不是太卑鄙了。
在早前,我分明聽到高靜姍爲了救我那堅決的語氣,我辨別得出,高靜姍把我帶到這裡治療冒着極大的風險。
這個地方,是高靜姍所處組織的地下手術室嗎?
我不確定是不是這樣的,但卻明白沉睡的高靜姍把我帶到這裡有多麼的不容易。當時我昏迷,她手上還有手銬的情況下,是如何把我弄到這邊的?其間的過程,看來只有等到高靜姍睡醒才能知曉了。
就這樣獨自一人感觸頗深的過了不知道多久,知道屋子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高靜姍是傻了嗎?竟然把人帶到這裡來?”腳步聲逼近門口,我也聽到了一個憤怒至極的聲音。
門被粗魯的踢開,我趕緊閉上了眼睛,繼續裝我的昏迷。
高靜姍被驚醒,她抓住我的手鬆開,她似乎站起身來。
“你傻了嗎?”衝進屋子的人有三四個,其中那憤怒的聲音炸響,隨即一記清晰的把掌聲想起。我的心突然一痛,我知道高靜姍被他給扇了耳光。
我咬着牙,強壓住心頭的陣痛和憤怒,我好不容易接近犯罪集團的真相,不能在這個時候暴起。
我不斷的在心頭告誡自己,當第二記耳光傳來時,也聽到了高靜姍撲哧一聲吐血的聲音。可想而知,打人的傢伙手中勁力有多麼的恐怖。
那一刻,我心頭的怒氣填滿了整個胸膛,但我依舊在強忍,忍!我一定要忍!爲了破獲真相,我必須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