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知道他內功深湛,不敢硬接,連忙閃到一旁。
朱丹陽一撞未中,心口絞疼,又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一看手掌,早已變成墨褐色,這才明白適才與那男子對掌時,那男子一定是在手掌上下了毒,是以自己擊他一掌便中了劇毒。
又加此時體內的金舌蘭毒發作,因而導致吐血。隨着眼前一花,也立即墜倒,昏迷過去。
那婦人哈哈一陣邪惡的笑聲,說道:“想和我們蛇毒門作對,我看爾等是不自量力?”
單手變爪抓出,猛朝朱丹陽喉嚨爪去,欲一爪結果他性命。
便在這時,倏聽得一陣嬌斥“於護法住手。”
那婦人不禁一震,連忙縮回了手,想來是懼怕來者威儀。
那婦人手剛縮回,一名白衣女子已飄身縱落在朱丹陽身畔,就像一陣清風。
那女子十七八歲年紀,頭上頂個金銀相鑄而成的王冠,閃閃發光。但見她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煞是動人。那肌膚賽雪,腰姿婀娜曼妙,端的是人見人愛,貌美絕代。她也是一身少數民族人的裝扮。
雲南異族人頗多,蛇毒門中弟子卻是以白族和苗族爲多。
那女子那一聲呵斥說的是苗語,想來那女子該是苗族人。
那婦人見那少女到來,忙躬身一揖,態度極其恭敬,說道:“門主,你怎麼來啦?”
那少女道:“我若不來,你恐怕早將這三個人殺害了。”
那少女不僅生得美貌,說話聲音更是婉轉動聽,如鸝鶯歌唱一般。
那婦人見她有責備之意,不敢搭言,愣在一旁,看來非常忌憚那少女。
那男子這時終於爬了起來,嗆咳幾聲,方纔將氣調順,說道:“這小子一掌打傷了我,所以於護法才準備教訓他一番替我出氣,請門主不要責怪於護法了。”說的也是一口苗語。
那少女瞥了那男子一眼,冷蔑一笑,說道:“劉護法和於護法都算得我蛇毒門中的一流高手,怎會被人一掌打得如此狼狽?若傳了出去,我蛇毒門聲譽何在?”
那男子躬身作態,大有自責之意,歉然道:“屬下無能,請門主責罰便是。不過這小子的內功實在太深湛了,我敗得是心服口服。”
那少女道:“責罰就不用了,希望你以後再不要爲我蛇毒門丟臉就是。”
那男子如釋重負,高興地點了點頭。
那少女仔細端詳了朱丹陽一番,俏面上不由浮起幾絲笑意,悠悠道:“這人若不是頭髮未老先白,樣貌生得倒是俊俏。”
那婦人道:“他是中了我派的金舌蘭毒,所以纔會變成了這般模樣。”
那少女一“哦”,好奇地道:“他怎會中了我派的金舌蘭毒呢?究竟是誰給他下了毒?”
那婦人道:“便是那武陵巴山劍派掌門人,柳一劍給他下了這毒。”
那少女臉色微變,頓了一頓又道:“我想起來了,記得十歲那年,那時還是我爹出任門主,當時柳一劍來我蛇毒門造訪,我爹就送給了柳一劍一瓶金舌蘭毒。真想不到,他不爲我們尋找魔鈴寶刀,還敢拿我們的毒藥去害人,真是太不要臉。不知這人和那柳一劍究竟有着什麼仇怨,柳一劍竟會用這天下第一奇毒來害他?”
那男子道:“管他們有什麼仇怨,還是讓我一掌將他結果了出口惡氣?”
說完雙掌同時高高舉起,作勢要朝朱丹陽頭頂擊落。
那少女一擺手,道:“先別忙殺他,待我問清了究竟,再殺他不遲。”
二人不敢頂撞,只好默不作聲。
那少女道:“先將三人扶到派內救治。”
一番話說完,將鄭如扛在肩上,展開輕功朝山頂奔去。
別看她年紀輕輕,身材嬌小玲瓏,此刻將一個成年女子扛在肩上毫不費勁,功夫倒是不弱。
那男子不敢違令,只得恨恨扶起了朱丹陽,那婦人便去摻扶小黑,二人殿尾趕上。
奔至山頂便是一展平地,前方是一排大理石建成的房屋,大大小小有數十來間,煞是壯闊。
三人將朱丹陽三人扶進一間偏廳,忽有一名古稀老人走了進來。
那老人是女性,白髮銀絲,滿面都是皺紋,右邊臉頰至脖子一帶,連同雙手,盡是凹凸不平的疤痕,老臉已扭曲得不成人形,非常之醜陋。
那奇貌不揚的恐怖模樣,讓人乍見之下,定會誤以爲是撞上了妖魔鬼怪,異常嚇人。
那老嫗手拄一根樹頭柺杖,身後跟着七八個手執彎刀的青年男女。
那些男女都是身穿異族服飾,全是苗族人,想來都是蛇毒門中弟子。
那老嫗掃視了一番木榻上朱丹陽三人,用苗語說道:“這三個是什麼人?你將他們帶進蛇毒門,到底想幹什麼?你身爲一派之主,本該以身作則,怎會做出這般觸犯門規之事來?”
那語氣甚是冷淡,似乎對那少女的所作所爲極不滿意。
那少女忙道:“花婆婆息怒,我將這三人帶回蛇毒門來,只是想問他們一件事情。”
她雖是一門之主,卻明顯有幾分畏懼這老嫗之意。
那老嫗打個哼哼,怪臉猙獰得更是難看,森然道:“別看那白髮小子生得一表人才就把你迷住了,你千萬不要忘記我們蛇毒門中的門規,只要是女子出任門主一職,那麼是永遠不可動情嫁人的。”
那少女臉上一紅,羞赧說道:“花婆婆休得胡亂猜測,我怎又會看上這小子呢?我只是看他中了我蛇毒門中的金舌蘭毒,而那毒又是柳一劍給他下的。八年前我爹送了一瓶金舌蘭毒給柳一劍的事,花婆婆當時也是知道的,我爹送給柳一劍時本有條件,便是要他幫我們尋回魔鈴寶刀,柳一劍當時也滿口答應了。”
“但是,一晃這些年過去,那柳一劍根本就沒有幫我們尋回寶刀的意思。現在這人既然是中了柳一劍給他下的金舌蘭毒,我只是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仇怨,所以將他們扶了回來。況且,這小子中了金舌蘭之毒無藥可救,我一旦問過他話後,便任由他自生自滅,請婆婆一定不要疑心誤會了。”
那老嫗翻了翻怪眼,只道:“那還不趕緊救醒他們問話?問完就叫他們滾蛋。”
那少女不敢多言,對那婦人說道:“快用‘清毒丸’將三人救醒。”
那婦人應“是”,隨由懷中掏出三粒紅色藥丸塞入三人口中,便有一名侍女替每人餵了茶茗,有了茶水沖服,三人昏迷之中還是將藥丸吞進了肚腹。
過得盞茶工夫,朱丹陽三人全都悠悠醒轉過來,各自掃視了一番房中衆人,盡都猜愕不定。
那少女見三人甦醒,便向朱丹陽問道:“請問,你和柳一劍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言語中加了“請問”二字,算得很有禮貌了,可惜她說的是一口苗語,朱丹陽只聽得她咿咿呀呀,卻是半個字也沒聽懂。
朱丹陽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少女微微一笑,便用流利的漢語說道:“請問,你和柳一劍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朱丹陽見這少女生得貌美如仙,說話聲音尤其耐聽,比起剛纔那對兇巴巴的中年男女,那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朱丹陽笑道:“原來你的漢話說得這般標準。”卻不答她的問話。
那少女面色略沉,正色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話呢?”
朱丹陽道:“我與姑娘素不相識,你怎麼對我的私事這般感興趣?”
那老嫗陡然將木杖在地面一跺,一塊大理石塊頓時被擊得粉碎,呵斥道:“放肆,你怎麼不回答我們門主的問話?少在這裡兜圈子。”
別看那老嫗生得醜怪,那一口流利的漢語比及那少女說得尤爲標準。
朱丹陽早看見那老嫗奇醜無比,心中已生反感,其時聽她語氣霸道,更有些看不順眼,冷笑道:“我與人家姑娘說話,和你這老太婆有何干系?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